九月初三,丹桂飘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香,建康城中的绝代佳人,也是卫家璧人公子的新婚娇妻的入殓之日,乐皇后的同胞妹妹,许许多多士族子弟景象追逐的乐家小姐,在三日之前舍身为自己的夫君挡刀,芳魂永逝,建康城中的百姓纷纷涌到街道上,来送这位充满传奇的痴心女子。
夫不能为妻戴孝,梨落换上一袭素白的纱衣,头发用白玉发冠挽起,独自登上准备好的羊车,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朝着葬地出发,一路上冥币翻飞,像飘飘洒洒的花雨,扎起一座座高高的引鹤台,指引亡灵渺茫的路途,一路上响起悲凉的哀乐!
围观的众人从未见过出发的绝代风姿,皆是呆愣愣地瞧着出发发神,忽的胸口一滞,出发紧紧咬住牙关一口鲜血还是喷涌而出,鲜血染红素白的衣襟,像白雪中的点点梅花。众人皆是慌作一团,推搡着扑到一大片,近身的阿瑾阿瑜见到梨落吐血一个旋身飞上羊车扶住羊车。
“小姐!”阿瑾阿瑜一左一右挨在梨落身旁,靠近她耳边,低声焦急地询问。
她心中十分清明,在出门之前她吞下太尉给自己的毒药,现在是毒吧!竟然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疼痛感。
梨落竭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往下淌,她终于可以摆脱自己家族的禁锢,将欠乐儿的还清,梨落满足的微微笑了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伸手抓向虚空,最爱的云灏仿佛就在前方望着自己微微的、微微的笑……
耳边只听见一片嘈杂的呼闹声,此刻却觉得十分的平静,一切的恩恩怨怨都将终结,与自己无关……
《晋史》:?妻父乐广,有海内重名,议者以为妇公冰清,女婿玉润。久之拜为太子洗马。?以天下大乱,移家南行,转至江夏。妻先亡。
世语曰:?与扶风内史敦煌索靖,并善草书。?子恒,字巨山,黄门侍郎。恒子?,字叔宝,有盛名,为太子洗马,早卒。
山涧幽野的几声鸟鸣,惊醒昏迷多日的女子,吃力地睁开眼眸,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处竹楼中,竹楼布置得倒也是十分精致,浑身软弱得厉害,她撑着身体坐起,目光有些呆滞地瞧着远处几案上那束吐着清幽的白梅,脑子内一片混混沌沌,仔细低头想了半晌,方才想起一些前事!
竹门微动,闪进一前一后闪进两个俏丽的绿衣婢女,前面的阿瑾手中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见到呆呆坐在竹榻上的梨落,愣了一愣,手中的药碗吧嗒一声落在地上,原地转了几个圈,完好地躺在地上,只是汤药溅了一地。
“小姐!你可算醒了,你不知道阿瑾多么着急”阿瑾一下扑过来,头埋在梨落裹着棉被的膝盖上,嘤嘤地哭起来。
梨落伸手顺了顺阿瑾的头发,因为昏睡得久了一些,手便有些发抖,青白细腻的手背上可以分辨出每一条经络。抬头看了看同样站在自己身旁的默默抹眼泪的阿瑜。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还没有死?”
阿瑾阿瑜听到她这样说均是不知所措地抬头看着梨落。阿瑾捅了捅身旁的阿瑜,“快去通知王爷。王爷要是知道小姐醒来定然十分高兴,也不枉费他费了那么许多心思。”阿瑜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王爷?是哪位王爷?莫非是云灏,也只有他才会如此关心自己,梨落心底暗自推想,不禁十分振奋,急迫地想要见到云灏,抬眼焦急地望着门,阿瑾只是微微笑着陪伴在梨落身旁。
过了片刻,一抹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不急着进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在自己守候这么多日后真的醒了过来。
梨落见到门口那人后一股失落的情绪充斥着胸腔,竟然不是云灏!不是云灏!随着那人越靠越近,梨落使力拧了拧自己的大腿,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王爷”梨落哑着嗓子努力开口,却掩不住失落的情绪,刘渊眼色黯了黯,她见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失落么?
“你好些了么?看到你醒来我很、很开怀……”刘渊挨着梨落的床榻坐下,关切地握住梨落纤弱的手。
阿瑾阿瑜早已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梨落不动声色地躲开,“王爷几次三番出手相救梨落真是无以为报”
刘渊伸出手指点在梨落唇边,靠近梨落耳畔,气息均匀呵在梨落颈项上,“你知道,我只希望你嫁给我,并非因为联姻,自第一眼看见你,你便留在我心间”说罢目光灼灼地将梨落看着。
梨落心中筹划半晌,低声开口道,“梨落很感激王爷厚爱,也非常感激王爷多次相救,但是梨落心有所属,不能许给王爷什么!若是国家联姻梨落无可奈何!梨落愿意为奴为婢没死以报王爷大恩”梨落深深埋下头,满是愧疚。
“你为奴为婢也不愿意做我的王妃?罢了!刘渊虽是蛮夷但也从不做强迫女子的事,你好好养着,待你身子好些我便送你回去”刘渊一脸惨白地说完,起身离开,留下梨落一个人坐在床榻上发呆。
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