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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日,碧波匆匆地来寻我,我端着一杯茶问她有何事,她却不答,抬头却是满面愁容,双手不住地绞着衣角,半晌过后才略带羞涩地说。
“姐姐我与山神陆吾因互相思慕,已私定了终身!今日来却有一事相求。”
我讶然,须知我对于爹爹传授的道法经书理解得甚为透彻,却对情爱一事一窍不通,却知道仙妖是不能结合,否则便是有违天意,那陆吾虽是山神,却是个半仙半妖之体,神仙婚配是件十分重大的事,他两个如此行事惹怒上天,定要上通天崖受烈火焚身之刑。
正如我,自幼与帝俊定亲,已得到上天的准许,缘定三生,永生永世便注定同他绑在一起,碧波这般便是一宗大罪。
我急忙道:“你怎的如此冲动?
要知道你违背天意私自婚配惹怒上天,便要永堕万劫之地,毁了一世修行。”
她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忙去扶她,她倔强地不肯起身。
“姐姐若是不答应碧波所求之事,碧波便不起。”
“我若能办到,凭你我情谊哪有不应之理?”
她听我如此说才起身坐于榻上。声音哽咽。
“姐姐有所不知,我与山神陆吾相识相知,正欲奏报上天求得一世相守,却听闻天帝我赐婚于羲和大神,这才私自婚配。羲和天神固然好。碧波却心系陆吾,昆仑天神的恩情碧波无法违抗,特来求姐姐,请求天帝颁一纸诏书,解除我与羲和天神的婚约。碧波愿同陆吾去万劫之地生生世世受烈火焚神之苦!”
说完,她便跪在地上向我重重叩首。
“碧波,羲和大神尊崇无比,能嫁给他不知是天上地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美事,你却要拒绝,甘受烈火焚身之苦,你定要后悔。”
“碧波不悔,公主可深爱过?”
我抬头,茫然地看向她。
我只知道,若要爱上一个人,那便只能是帝俊,上天注定的夫君。那时我却不知道。我早已深深地爱上他。
“公主,有没有一个人,让你时刻思念,恨不得时时处在一起。即使万万年也不会厌倦,他若伤心,你的心便跟着痛,他若大笑你也跟着雀跃,想要把自己改变成他最中意的摸样?愿意付出一切,换得与他一刻相守。怎管他是仙是妖。”
我的心跳,“咚”地漏掉一拍,因为我知道我爱上了帝俊。
“碧波你且先回去。我定然尽全力帮你。”
待碧波离去后我方才重重地抚了抚胸口。那次,我生平第一次去求了他,我想他是天帝的儿子,未来三界之主,做这小小人情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他听完我的请求,低头思索了半晌,我满脸希冀地看着他,因那时他在我心中是仁义的。
沉默了片刻,他终于答道:“我尽力罢!”
那一刻我心中无比欢欣,因我认为他这样回答,碧波边定然无事,事实证明这一切,皆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只因我看错了他。
此后我许久未得到碧波的消息,便一心以为碧波与陆吾已经双宿双栖忘记了我这个朋友,暗自在心中嗔怪她。
那一日,我到天宫中寻帝俊,因为我近来新琢磨出一首曲子,想叫他听听你。走到瑶池旁却听见两个小仙娥手中托着托盘,在窃窃私语。隐约听到“羲和大神,芙蕖花仙。结亲……“
心下却是十二分地疑惑,便施了个法化作个小小虫子趴在青衣小仙娥托盘中的鲜果中窃听。
那白衣小仙却说:姐姐只知道昆仑山上的羲和大神要同那小小芙蕖仙子成亲,却不知道,那芙蕖仙子心中所思却是个叫做陆吾的山神,一心要与他同生共死,便是要下那万劫不复之地也不怕,前几日,却听说陆吾伤了去昆仑游玩的太子殿下,天帝震怒,将陆吾打回妖道,判陆吾在北冥海底服刑一万年”
“呀!”
青衣小仙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妹妹是如何得知的?去了那北冥海底怎会有活路?天帝意下旨芙蕖仙子与羲和大神十日后成亲!”
白衣小仙叹了口气道,“那陆吾真真可怜,自己在海底受苦,心爱之人却要为他人披上嫁衣,不知那芙蕖仙子可是心甘情愿。我却不知陆吾怎会无故伤了太子殿下?”
青衣小仙四下瞧了瞧,低声道:“想必是天帝故意寻的由头,太子殿下想必也是为羲和大神做个大人情。”
白衣小仙却急急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切莫胡说,太子的事又岂是你我能妄议的。太子殿下早已吩咐下来,不能让玄武大帝家的公主知道此事。若不想挫骨扬灰你我还是谨慎些好。”
说着,二人四下打量一番,才匆匆朝着天后的凤仪宫去了。我附在一株仙树的冰花上,心中思量,帝俊却不像个为讨好权贵,做出栽脏陷害的人,在天宫中一众神仙中就数他与众不同。定要亲自去问一问他才好。
走到他阳阿宫门前,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隐身瞒过众人悄悄潜了进去。
暮色微醺,殿中摆放了明珠照明,他着了一袭月白的鲛纱衣袍衣襟袖口绣了繁复的明黄龙纹,几缕长发遮住了脸,正跪坐在案前处理公文。
我心中正在忖度如何开口,他许是察觉了我,抬头目光灼灼地瞧着我。他的脸却显得不太真切。被他如此瞧着,便越发地不自在。
他微笑道:“即来看我,为何不近些,你呆呆地站那么远做什么?”
我没有理的话他,心中计较了一下,打算试探试探他。径自开口道:“你为何瞒我?碧波此时到底如何?我什么都知道了。”
他神色微变,片刻后恢复如常,“你莫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碧波无事正在昆仑山上好好的。你若不信我过几日便带你去看她,如何?”
“那好!即刻便去!”
说着就抬步向外走,却被他一把拖住臂膀。“此刻不行!”我的心便凉了几分,微微抬头看着他。
口中冷冷地逸出二字:“为何?”
他默了默道,“我身上有伤!”
我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哈哈大笑,眼中却溢出泪珠。“你莫非要告诉我,你是被陆吾伤的?碧波当然好好的。十日后也会好好地做羲和大神的夫人。我却不明白,你太子殿下法力无边,怎会被小小山神重创,你们!你们天家,为了达到目的是不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的谎言要说到什么时候?”
我转身正欲离去,他再一把抓住我,“你要做什么?”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自是去救陆吾,再搭救出碧波。你若是还念一分情意就不要阻拦我”。
我胳膊上的力道越发大,手臂生疼。
“你疯了?你要违背天意?你要得罪昆仑一脉?你可想过后果?”他满脸怒意,双目喷火。
“放开……””我“字尚未出口,便觉得脖颈一疼,失去了知觉。
迷糊中却听到一个声音隐约在耳边说:“我便代你去,你可要好好的……”
醒来只见躺在佛桑宫自己的闺房中,定定地瞧了半晌那一帘的明珠,方才忆起碧波。
便急忙下床,汀兰正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百花甘露进来。险些将她撞到,她满脸欢欣!
“公主,你可算是醒了!”
“我睡了多久?”
汀兰答道:“一年有余!公主想必是被人使了昏睡之法,才会睡这么久。”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汀兰便急忙扶我起身。
心中想起了碧波,便问道:“昆仑山上的羲和大神可成婚了?”
“公主怎会想起问这个事?年前羲和大神大婚,本是一大喜事,天地同庆,却没成料想到新娘子却在大婚之日消失在了三界中,据说羲和大神上穷碧落下黄泉,遍寻不获,日日在昆仑宫中借酒浇愁,哎!那羲和大神平时冷漠却是如此多情的人,那新娘怎会抛下如此一个丰神俊逸的大神”
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只知道碧波,活泼俏皮的碧波消失了。心中暗自思量,天上地下我定要寻得碧波!
我起身正欲出门,“公主,你这是要去哪里?”
汀兰却叫住了我,我回头道:“你不必担心,我去走走”。
她嗫喏道:“太子殿下已同大帝吩咐各处,未经允许。你不得离开瑶台宫。”
“什么?我要见爹爹我要同他们讲……”我心中十分愤怒!
她打断我的话“公主,就不要为难小仙了,大帝和殿下不会见公主的。”
呵呵……自此我便过上了幽禁的生活。更不知碧波如何!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