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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亲娘的心

  由四川省兴文县政协委员、四川省十大杰出女性创业者、四川省兴文县青华服装有限公司女董事长闫青华,以她的那一间已经是生意兴隆、财源茂盛了的,她在兴建它的时候,渴望着以它的赫然存在,用以震慑给其混账后爹“操猪毕”看、渴望着以它的赫然存在,用以给亲娘刘桂香作脸争气、渴望着以它的赫然存在,用以去光宗耀祖的,她的青华服装有限公司的名义,来出资赞助了一次,免费对全县四十五岁以上,孤寡女性老人的身体健康情况的大检查。这个很是受到当地人民政府支持,很是受到当地人民群众交口称颂的大好事,在兴文县政协、兴文县卫生局、兴文县妇联、兴文县红十字会和兴文县第一人民医院的联合主持下,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可是,若是要深究一下发动了这一件善事、好事的闫青华的个人动机,其实,这一项轰动全县的义举,只不过是挣着了大钱的,女企业家闫青华女士,针对着自己那个始终无法于一刻而稍稍忘怀的亲娘的,一次广义的孝行!
  自打闫青华,于一九九八年春节之前,突然之间,在珠江三角洲的声色犬马之中,一下子人间蒸发,下定决心,洗澡上岸,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以后。这个当年从那个自己实实在在是不堪容忍了的,由着自己的那个混账后爹“操猪毕”任其所愿,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的所谓的“家”中,横下一条心逃亡了出去的那个闫青华,便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想方设法、费尽心机地寻找过她的亲娘刘桂香,好几回了!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因素的障碍,总而言之是阴差阳错得,怎么也没有能够让这个闫青华,把自己的那个可怜的亲娘刘桂香找着!
  可是,在这个在漫长的不正当生涯中,摸爬滚打了整整十个年头,在那种充满了欺骗、凌辱、虚伪、假象,以及那种完全是赤裸裸的,金钱与肉体、货币与欲望之间的交易的,那种极度缺乏真诚,极度缺乏亲情,极度缺乏温暖和关怀,极度缺乏正常的人间,所每天每日、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会随着人与人之间,因为任何一点小事儿,都能够随时被激荡而产生出来的那种文明、尊敬、友好、互助等等,虽然是十分细小,却能够因此而使人们变得高尚,变得伟大,变得快乐,变得幸福的闫青华的心里面,因为是自己过分地渴望着能够为自己现在的人生,增加一点,过去实实在在是过于缺少了的亲情,而总是也丢弃不了对亲生母亲的深刻绢恋!可是,由于闫青华实在是找不着自己的亲娘,于是,她便又老是为自己没有机会,对自己的那位可怜了一生的母亲,去履行一点,身为人子的责任与义务,所形成的由衷内疚,所深深而长久地折磨着!所以,便生成了这样一种广泛报孝母恩的行为。可是,他闫青华实实在在是没有想到,她苦苦求索而屡屡不得的亲娘刘桂香,还真得成为了她闫青华这一善行的最大受益者!
  闫家坝村委会的闫文三老大爷,看着那个孤立无援的刘桂香,那一副瘦脸蜡黄、骨若枯柴、浑身没肉的可怜样儿,在巡诊医疗队的那些个开着救护车、穿着白大褂儿的大夫和护士们,进入本村之后的第一秒钟,就把先是一本正经地,将人家这些专门来访贫问苦的大夫和护士们,给领到刘桂香支在兴凌江边的,那个破破烂烂的窝棚儿里面去了!这些个白大褂儿们,还没有去动用任何的医疗设备,就一眼看出来了,这个孤寡老妇人刘桂香,患有严重的黄胆性肝炎!等到用他们开到闫家坝村里边来的救护车,把刘桂香整个人,给拉到了兴文县人民医院里面,仔仔细细地再一脸查,那些个大夫和护士们,发现这个可怜透顶的刘桂香,身上几乎已经什么没有不病的地方了——她同时患有肺结核、慢性肠胃炎和慢性盲肠炎、骨质疏松症和由于长时期的营养不良而形成的败血病,牙龈肿得连牙床都松了!大夫们一看,觉得反正是有一位女大款给钱,咱们就好好地把这个其实年纪还是很轻的“老太太”,给彻底地修理、修理吧!于是,第二天,大夫们就给这个一身是病的刘桂香,打了麻药,动手开刀,先把刘桂香肚子里面的那一根马上就要糜烂了的盲肠,给切下来扔了!
  可是,这位刘桂香老太太,还真得是好像有一点不太识相!她害怕把人家好心的闺女,所捐献出来的那一大笔善款,让自己一个人,给花得超出了人家原先打算去花的那一个总数,再害得人家这位长了一颗菩萨心肠的好闺女,又得往外头儿掏钱!所以,这个一生之中,自始至终是不怕委曲了自己,而光怕让别的人吃了亏的善良村妇刘桂香,在自已手术之后的刀口,刚刚一拆完了线,还没有等人家大夫,再给她修理其他地方,就蔫不出溜儿地,从县人民医院住院部的病床上面,一翻身骨碌儿了下来,连个招呼儿都不敢去跟别人来打,便好像是自己做了贼似得,偷偷摸摸地一溜儿小跑儿地,逃回到兴凌江边的小破窝棚儿里去了!
  一辈子当中,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受人恩惠经历的刘桂香,心中最感到不安的,就是平白无故地,受到别人所给予的好处。她其实也从大夫的嘴里听说了——这次给她看病的钱,是本县一个叫做“青华服装有限公司”的大企业赞助的,不用她自己花一份钱!当她一听到“青华”,这两个字的时候,刘桂香那干涩得,跟兴凌峰上的石头窟窿儿似的双眼,一下子,便如同是兴凌峰上爆发了山洪似得,涌出了许许多多,怎么止也止不住的,浑浊的泪水。“青华”!那是她每天夜里,声声呼唤着的她的亲生女儿的名字!可是,青华呀!你现在那底是在哪里呀?你一走十几年,为什么就一点点音信,都传不来呢?青华呀!我的女儿!你现在吃得饱吗?这世界上还有人疼你吗?她刘桂香在自己的心理上,虽说是因为那个起了与自己的亲生女儿青华名字相同的大厂子,再一次提醒了她刘桂香对女儿青华的思念,可是,刘桂香绝对不敢稍微地,把给她看病的活菩萨“青华”,同自己那个苦命的,被王八蛋后爹,逼得同去躲大山里头儿的野豹子似地,逃出了家门,一去而毫无音信的女儿青华,进行一丝一毫的联想。
  但是,心地善良的刘桂香,却实实在在不舍得让自己去多花,那个与自己亲生女儿同名的企业的一分一厘钱!她在心里面动情地想,人家的厂子也叫“青华”,既然是跟自己的女儿同了名,那么,花人家的钱,不就跟去花自己女儿的钱是一样的吗?女儿的钱,是能多花的吗?不能啊儿!那可是绝对的不能!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为无论是为谁,都干不了什么有用的事儿了的活尸首!她继续地活在这个,从来都没有给她带来过幸福和欢乐的世界上的全部目的,就是为了祈望着有机会能够看上自己亲生女儿闫青华一眼!好知道女儿青华,现在还喊不喊馋?喊不喊饿?活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婆家?婆家的人品是不是比那个应该让天雷给活活地劈死的王八蛋毕三元,要好上一点?如果老天有眼,让她能够看一看自己的女婿,让她能够抱一抱外孙子最好,不行的话,哪儿怕让她知道一下亲生女儿的消息、知道她苦命的青华吃得饱不饱、饭碗里面有没有油、有没有猪肉吃也行啊儿!她刘桂香一心一意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愧对了女儿,要不是当时贪了那个黑心肝的“操猪毕”一千块钱,女儿青华也不至于让那个挨千刀儿的后爹给糟蹋了!可是女儿呀!娘那是想让你读书识字,不要再跟娘一样,当一辈子睁眼瞎子呀?闺女,你能明白吗?刘桂香宁可苦死、饿死,也舍不得自己去用上一点,人民法院判给了她的那三万块钱!她觉得,那钱是她这个当人家闺女亲娘的傻笨老婆儿子,欠下自己女儿的!她得好好地留着,等到哪一天见到了女儿,好赔给女儿青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