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警官金之雷,不是兴文本县人,他是省会成都市城边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新都人,今年四十出头,是一个中国人民警官大学培养出来的优秀刑事侦察员。此人胆大心细、体能奇佳,是全四川省连续五届在警官运动会上,获得“铁人三项全能”比赛第一名的铁汉子。但此人有一个毛病——见了酒走不动路,金之雷认酒做父,他的酒瘾、酒量都是极其罕见的,因此,便有了一个“醉雷子”的外号。
有一次,在四川省公安厅在全省各个大中城分中统一布置的,大规模打击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有组织犯罪活动的联合行动中,身为四川省成都市公安局刑侦一队大队长的“醉雷子”,因酒后驾车追捕一名持械拒捕的黑恶势力团伙头子儿,他那两只喝了三斤“泸州老窖”的醉眼,闪悠儿闪悠儿地定位不准,把本来应该活捉的那个罪犯,给弄到汽车轮子底下撞死了!为此,本来可以立上一功的“醉雷子”,反而受到了降低一级警衔、下放到偏远山城兴文县,去当了一名“总捕快”行政处分。受了处分的金之雷一咬牙,在又喝了三斤“泸州老窖”之后,一砸瓶子戒绝了酒。他虽说是爱酒如命,但是,作为一名警察,“醉雷子”毕竟还是更加热爱自己肩上的警衔!作为一种自我惩罚,金之雷在奉调出任了,兴文县公安局刑事警察大队的大队长之后,用了整整四个半月的业余时间,坚持不懈地,以每秒跑三米的平均速度,跑遍了兴文县境内的大山小山,成为了一位比当地出身的干警,还要熟悉兴文地形的活地图。
既然在人家闫大老板那儿,张罗不到线索,金之雷只好又徒步一口气,跑到了七十多公里以外的案发第一现场,他想再到现场,好好地看上一看,并到附近的山村里,转儿上一转儿,看看能不能弄上点,哪儿家山民的女儿让人强奸了之类的线索,破了这个兴文县有史以来第一启港商被杀案,把肩膀上那颗被酒给淹掉了的警星给找回来!
在那个已经被自己率领着手下的弟兄们,仔仔细细地勘验过一遍的,季鲁建被杀一案的第一犯罪现场上,金之雷在距离那个火焚被害人衣物的,燃烧痕迹边缘平面三点四十七分方向、距离三米零三点六公分的地面上,却又十分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上一次,他们在第一次进行现场勘验的时候,被大家都给忽略掉了的,让人抽得只剩下一个过滤嘴的烟蒂!
金之雷小心翼翼地蹲在了地上,他先没有去碰那个很明显已经是先被天上的雨水浇透,然后又被大阳给晒干了的,仅仅剩下一个黄色过滤嘴,而且那个过滤嘴本身,也被烟体给烤焦了的烟蒂,而是自己也点上了一支香烟,盯着地面上的那个香烟过滤嘴,仔仔细细地,一边抽一边琢磨开了。
金之雷觉得这个香烟过滤嘴,好像应该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线索!
跑遍了兴文县内,所有的大山小山的他,是知道的,那些个尚处于贫苦边缘的兴文山民们,在一般的日子里面,应该绝对不会,有什么人已经奢侈到了,去随便地去抽过滤嘴香烟的程度!他们解决自己烟瘾的主要方式是,在一根二尺余长的粗壮毛竹筒子儿,那个靠近竹节的底部,先用尖刀,刻出来一个圆圆的小孔儿来,再在那个小孔的里面,斜着插入一枝,比那个用尖刀刻好了的小圆孔儿,略微细小一点的空心儿竹管,然后,在那个小竹管子与竹筒子儿的相接之处,用自己在满山遍野,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的山桃树,所分泌出来的晶黄、晶黄的桃树胶,把那个小竹管子与大竹筒子儿的衔接之处,严严实实地密封起来,并且,在那个大竹筒子儿的里面,灌上一点山泉水,制成一个很是有一点别致之感的竹质“水烟袋。”然后,在自己想抽上一口烟了的时候,便在那一支被当作了“烟嘴儿”的小细竹管子儿的里头儿,塞进一些劲头儿很大、而价钱却相当便宜的,被当地山民们统一称为“毛烟”的,那种金黄色的原始烟丝,用嘴巴隔着那根事先灌了半筒儿水的大竹筒儿子,叭嗒儿、叭嗒儿得,很过瘾地去抽上一通儿了事!
而经过他们公安机关的详细调查,以及通过香港警方,对那位季鲁建的家人,所进行的了解,则已经证实了,那个如今已经死了的季鲁建,在他自己的一生当中,只肯去抽那种过滤嘴的颜色为白色的,美国“肯特”,即“健牌”香烟,而绝对不肯去碰上一碰其他任何牌子的香烟!那个在香烟牌子方面,十分挑剔的季鲁建,因为担心,自己到了这个大陆腹地里面的偏僻小县,买不到他多年来,半已经抽顺了嘴的那种“健牌”香烟,所以,他在接到自己公司,让他到四川省兴文县,来担任对青华服装有限公司的产品订单跟单员的,出差通知以后,于自己启程动身之前,还专门从香港买了二十条原装的“健牌”香烟,而随身带到这个兴文县城里面来了!
那么,既然不太应该是被害人季鲁建抽的,这个遗留在了杀死并且肢解了这个季鲁建的犯罪第一现场的,一看就是国产高级香烟的金黄色过滤嘴,又是什么人抽得呢?早已经戒绝了酒的“醉雷子”蹲在地上,努力地抽着自己的烟,可是他发现自己无论怎样努力,也很难用手指头捏着,把香烟抽到只剩下一个过滤嘴的程度!“醉雷子”明白,那只能是把两只手都腾出来,直接用嘴巴来叼着抽的时候,还能够做得到,而且,由于烟体燃烧到了接近过滤嘴的位置时,那根香烟的口感,就已经变得不太好抽了,所以,一般的烟民,即使再小器,也不会把哪一根香烟,抽到都已经烤焦了过滤嘴的那种地步!能够把一根香烟,抽到了这种程度的方式,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嘴巴里面叼着烟,而自己的那两只手,却又在忙乎儿着,别的什么事儿,而且,把自己的嘴巴儿里面叼着的那一根香烟,正抽着、抽着的时候,便因为其他的什么事情给忘了!可是,又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事?把正好好抽着的这一根香烟,给忘掉了呢?这个人,又让自己的两只手,腾出来干什么呢?烟龄和酒龄一样长的“醉雷子”忽然意识到,这个香烟的过滤嘴,极有可能,就是那位杀死了季鲁建的凶手,于无意之间留下来的!根据上次勘验这处现场时,确定的被勒在自行车手刹线上的,被害人季鲁建的那两个蛋蛋儿,与焚烧被害人季鲁建随身衣物的火堆,刀砍斧剁得分解了季鲁建的尸骨的青色大条石等几处之间的位置分析,“醉雷子”认为,这个过滤嘴所承载的香烟,应该是在使用那根两米长,由十八根细钢丝扭成了一股,被用于自行车刹车系统的细钢丝绳儿,以那种令人乍舌的,勒掉了季鲁建的阴茎和睪丸的,极竟奇异方式,杀死了季鲁建以后。那位凶手,在决定是否分解这个季鲁建的尸体,或者,是决定如何分解季鲁建的尸体之前,放进自己的嘴里的。因为在自己空着手,点燃了香烟之后,双手便开始沾满了鲜血,而无法再来用手去拿那根香烟,便只能是在这根香烟,被自己抽得只剩了一个过滤嘴之后,用自己的嘴也,把抽得只剩下一个过滤嘴了的烟蒂,直接给吐了出去的!
于是,这个“醉雷子”,也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慢慢儿地走到,那一堆儿火迹的旁边,尽可能地根据那几处痕迹之间的逻辑联系,想方设法地体会着,那个自己当不知其庐山真面目的作案人当时的动作,找到一个他根据自己那丰富的刑事罪案侦察经验,而认为比较合情合理的角度,让自己先蹲下来,又运足了力气,张大了嘴巴,努力地去吐了一下自己口中的烟蒂。
可是,同样是将自己的香烟,也抽得只剩下了一个过滤嘴的“醉雷子”,却没能够吐出去多远。这一下子,竟然让这个身强力壮的“醉雷子”,真得是有点犯傻了!他在自己的心里边惊异地盘算起来,心说这到底是怎么碴儿呀?难道说是这个杀死了季鲁建的凶手,是会气功啊儿?还是怎么了?怎么比我这个一口气,获得了连续五届“铁人三项全能”比赛的冠军的人,劲儿还要大呀?这可是真得算是邪了门儿了?这主儿到底是一位什么人物啊儿?
在省城里面干过的,目前,肩膀上只剩下了二条横杠,和一颗星星的,三级警督“醉雷子”知道,成都市公安局的刑事案件物质证据鉴定所,有那种能够从香烟头儿上提取指人体唇纹,并通过吸烟者所不经意地沾染到香烟过滤嘴上的口腔唾液,进行脱氧核糖核酸的分析,从而非常准确地指证出吸烟者的身份来的技术能力,于是,“醉雷子”便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过滤嘴放进了透明的证据袋。
第33章奇怪的过滤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