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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田庞来接头,前总编辑打电话要搞一笔交易,事情一先一后,足以让谢宏水心中有数。杜辉的汇报,只不过进一步证实了这一案件的重要性。再加上早就有人在隐隐约约谈论,说“这家伙是个滑头,有朝一日……”说话的也是议员,说着还叹口气,抬眼望望苍天。这种腔势,谢宏水是司空见惯的。这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气,正是一种高明的出卖手段。也许鹬蚌相争、派别火并的时间已经来到。给他们添点油,加点醋,未尝不可。反正,前总编辑的后台,也不过是这么几位仁兄,而仇人倒也不少。只要走错一步,这些人便会各自挑选自己的阵营。《当代》不用冒什么风险就能重新表现出敢作敢为,在必要时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它的发行量可以猛增百分之十到二十。这笔帐算到了头(谢宏水觉得这话妙语双关,不禁微微一笑),法尔戈老板一定满意。
  杜辉弄不明白社长为什么发笑,只好说:“我没开玩笑。他们很可能要施崇的命。您可以相信我的话。
  他说完话,仰面靠在沙发背上。
  谢宏水说:“到了这步田地啦。”
  说着,他拿了一支雪茄烟,说:
  “您会见了?”
  “我试过。”
  “不肯见您?”
  杜辉说:“没那么傻。他不是开什么会,就是主持什么开幕典礼,跟我捉迷藏,反正没见着。”
  “您能用三张纸把主要情况说一说吗?”
  谢宏水不看杜辉了。他慢吞吞地点燃雪茄烟,眼睛盯着火柴头上的火苗,耳朵听着烟叶子咝咝作响。他觉得这个无足轻重的小问题,几乎没由他作主就摆到了面前,自己却变了个旁观者,事情怎样发展下去,他已经无能为力。他只觉得着了魔似的,就象过去刚当记者,写好了一篇文章便亲自到制版车间去看排字。到了这时候,他写的东西已经不是他掌握得住的了。
  后来才学会了怎样办。
  他为了昕听自己的声音,又说一遍:“三页或四页。”
  杜辉说:“行,不过……”
  谢宏水站起身来,说:
  “什么不过?”
  杜辉坐着没动。谢宏水转身对他说:“我想您对调查的结果确实有把握,不对吗?”
  他也许想叫杜辉知难而退,他谢宏水岂不就扮演了个漂亮角色。手里有了权力就有办法认识人,就可以看着他们泄气退却。女人往往在这间办公室里哭鼻子,男人则脸上肌肉抽搐,也有人满头大汗,直打哆嗦。就算有一个硬汉子,敢于轻蔑地或者满不在乎地看着谢宏水,可另外有多少人却都不等他要求便缴械投降了。杜辉到底是一块石头,还是一团烂泥?或者象绝大多数人,里面是一团烂泥,外面则是一块硬皮呢?
  杜辉刚说:“我要写的东西……”
  “老弟,这是您的事。”说着,谢宏水走过来。杜辉站了起来。谢宏水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说:
  “您写的东西,我是要看的。您负您的责任,我负我的责任。您要是写得好,表达确切,有说服力,当然我就让登。”
  谢宏水开开门,指着杜辉说:
  “如果他们要跟咱们过不去,那一定是您首当其冲,因为您还初出茅庐。象这样一件事情,搞不好会粘在您身上一辈子。明白啦?”
  杜辉正往外走,谢宏水又留住他,说:
  “您还可以不干,我决不怪您。”
  杜辉低声说:“您叫我写一篇东西。”
  “老弟,我不是您的良心,也不处在您的地位上。杜辉,您觉得应该怎么写,就怎么写。”谢宏水笑了笑,又说,“或者就别写。”
  “行。”杜辉说完走出去,脊背微驼。
  谢宏水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感到一阵得意,然而是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