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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论衡骨相》
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郑东门。郑人或问子贡曰:“东门有人,其头似尧,其项若皋陶,肩类子产,然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傫々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未也。如丧家狗,然哉!然哉!”
《三国魏刘廙传》注引《新序》
赵简子欲专天下,谓其相曰:“赵有犊隹,晋有铎鸣,鲁有孔丘,吾杀三人者,天下可王也。”于是乃召犊隹、铎鸣而问政焉,已即杀之。使使者聘孔子于鲁,以胖牛肉迎于河上。使者谓船人曰:“孔子即上船,中河必流而杀之。”孔子至,使者致命,进胖牛之肉。孔子仰天而叹曰:“美哉水乎!洋洋乎,使丘不济此水者,命也夫!”子路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夫犊隹、铎鸣,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意之时,须而后从政,及其得意也,杀之。黄龙不反于涸泽,凤凰不离其罻罗。故刳胎焚林则麒麟不臻,覆巢破卵则凤皇不翔,竭泽而渔则龟龙不见。鸟兽之于不仁,犹知避之,况丘乎!故虎啸而谷风起,龙兴而景云见,击庭钟于外,而黄钟应于内,夫物类之相感,精神之相应,若响之应声,影之象形,故君子违伤其类者。今彼已杀吾类矣,何为之此乎!”于是遂回车,不渡而还。
《说苑权谋》
赵简子曰:“晋有泽鸣、犊犨,鲁有孔丘,吾杀此三人,则天下可图也。”于是乃召泽鸣、犊犨,任之以政而杀之。使人聘孔子于鲁,孔子至河,临水而观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于此,命也夫!”子路趋进曰:“敢问奚谓也”孔子曰:“夫泽鸣、犊犨,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之未得志也,与之同闻见;及其得志也,杀之而后从政。故丘闻之,刳胎焚夭则麒麟不至,干泽而渔蛟龙不游,覆巢毁卵则凤凰不翔。丘闻之,君子重伤其类者也。”
《琴操》
《将归操》者,孔子之所作也。赵简子循执玉帛以聘孔子,孔子将往,未至渡狄水,闻赵杀其贤大夫窦鸣犊。喟然而叹之曰:“夫赵之所以治者,鸣犊之力也。杀鸣犊而聘余,何丘之往也夫燔林而田则麒麟不至,覆巢破卵则凤凰不翔。鸟兽尚恶伤类,而况君子哉!”于是援琴而鼓之云:“翱翔于卫,复我旧居,从吾所好,其乐只且。”
《水经》河水注五昔赵鞅杀鸣犊,仲尼临河而叹,自是而返。曰:“丘之不济,命也夫!”琴操以为,孔子临狄水而歌矣,曰“狄水衍兮风扬波,船楫颠倒更相加”。
《庄子杂篇寓言》
庄子谓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时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惠子曰:“孔子勤志服知也。”庄子曰:“孔子谢之矣,而其未之尝言。孔子云:夫受才乎大本,复灵以生。鸣而当律,言而当法,利义陈乎前,而好恶是非直服人之口而已矣。使人乃以心服而不敢蘁立,定天下之定。已乎!已乎!吾且不得及彼乎!”
《墨子耕柱》叶公子高问政于仲尼曰:“善为政者,若之何”仲尼对曰:“善为政者,远者近之,而旧者新之。”
《庄子内篇人间世》
叶公子高将使于齐,问于仲尼曰:“王使诸梁也甚重,齐之待使者,盖将甚敬而不急。匹夫犹未可动也,而况诸侯乎吾甚栗之。子尝语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欢成。’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水,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义也。子之爱亲,命也,不可解于心;臣之事君,义也,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之谓大戒。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请复以所闻:凡交,近则必相靡以信,远则必忠之以言,言必或传之。夫传两喜两怒之言,天下之难者也。夫两喜必多溢美之言,两怒必多溢恶之言。###第60章凡溢之类妄,妄则其信之也莫,莫则传言者殃。故《法言》曰:‘传其常情,无传其溢言,则几乎全。’且以巧斗力者,始乎阳,常卒乎阴,泰至则多奇巧;以礼饮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乱,泰至则多奇乐。凡事亦然。始乎谅,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简,其将毕也必巨。言者,风波也;行者,实丧也。夫风波易以动,实丧易以危。故忿设无由,巧言偏辞。兽死不择音,气息茀然,于是并生心厉。克核太至,则必有不肖之心应之,而不知其然也。苟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终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
《荀子宥坐》
孔子南适楚,厄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藜羹不糁,弟子皆有饥色。子路进问之曰:“由闻之: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之以祸。今夫子累德、积义、怀美,行之日久矣,奚居之隐也”孔子曰:“由不识,吾语汝。汝以知者为必用邪王子比干不见剖心乎汝以忠者为必用邪关龙逢不见刑乎汝以为谏者为必用邪伍子胥不磔姑苏东门外乎夫遇不遇者,时也;贤不肖者,材也。君子博学深谋不遇时者多矣。由是观之,不遇世者众矣,何独丘也哉!夫芷兰生于深林,非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之学,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忧而意不衰也,知祸福终始而心不惑也。夫贤不肖者,材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今有其人不遇其时,虽贤,其能行乎苟遇其时,何难之有故君子博学深谋修身端行以俟其时。”孔子曰:“由,居,吾语汝。昔晋公子重耳霸心生于曹,越王句践霸心生于会稽,齐桓公小白霸心生于莒。故居不隐者思不远,身不佚者志不广,女庸安知吾不得之桑落之下!”
《韩诗外传》七
孔子困于陈、蔡之间,即三经之席,七日不食,藜羹不糁,弟子有饥色,读书习礼乐不休。子路进谏曰:“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之以贼。今夫子积德累仁,为善久矣。意者尚有遗行乎,奚居之隐也”孔子曰:“由,来!汝小人也,未讲于论也。居,吾语汝。子以知者为无罪乎,则王子比干何为刳心而死子以义者为听乎,则伍子胥何为抉目而县吴东门子以廉者为用乎,则伯夷、叔齐何为饿于首阳之山子以忠者为用乎,则鲍叔何为而不用、叶公子高终身不仕、鲍焦抱木而泣、子推登山而燔故君子博学深谋,不遇时者众矣,岂独丘哉!贤不肖者,材也;遇不遇者,时也。今无有时,贤安所用哉故虞舜耕于历山之阳,立为天子,其遇尧也。傅说负土而版筑,以为大夫,其遇武丁也。伊尹固有莘氏僮也,负鼎操俎调五味,而立为相,其遇汤也。吕望行年五十,卖食棘津,年七十屠于朝歌,九十乃为天子师,则遇文王也。管夷吾束缚自槛车,以为仲父,则遇齐桓公也。百里奚自卖五羊之皮,为秦伯牧牛,举为大夫,则遇秦缪公也。虞丘于天下,以为令尹,让于孙叔敖,则遇楚庄王也。伍子胥前功多,后戮死,非知有盛衰也,前遇阖闾,后遇夫差也。夫骥罢盐车,此非无形容也,莫知之也。使骥不得伯乐,安得千里之足造父亦无千里之手矣。夫兰茝生于茂林之中,深山之间,人莫见之,故不芬。夫学者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忧而志不衰,先知祸福之始,而心无惑焉。故圣人隐居深念,独闻独见。夫舜亦贤圣矣,南面而治天下,惟其遇尧也。使舜居桀纣之世,能自免于刑戮之中,则为善矣,亦何位之有桀杀关龙逢,纣杀王子比干,当此之时,岂关龙逢无知而王子比干不慧乎哉!此皆不遇时也。故君子务学,修身端行而须其时者也。子无惑焉。”
《说苑杂言》
孔子困于陈、蔡之间,居环堵之内,席三经之席,七日不食,藜羹不糁,弟子皆有饥色,读《诗》、《书》,治礼不休。子路进谏曰:“凡人为善者,天报以福;为不善者,天报以祸。今先生积德行为善久矣,意者尚有遗行乎,奚居隐也”孔子曰:“由,来!汝不知,坐,吾语汝。子以夫知者为无不知乎,则王子比干何为剖心而死以谏者为必听邪,伍子胥何为抉目于吴东门子以廉者为必用乎,伯夷、叔齐何为饿死于首阳山之下子以忠者为必用乎,则鲍庄何为而肉枯,荆公子高终身不显,鲍焦抱木而立枯,介子推登山焚死故夫君子博学深谋,不遇时者众矣,岂独丘哉!贤不肖者,才也;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死生者,命也。有其才不遇其时,虽才不用。苟遇其时,何难之有故舜耕历山,而逃于河畔,立为天子,则其遇尧也。傅说负壤土,释版筑,而立佐天子,则其遇武丁也。伊尹,有莘氏媵臣也,负鼎俎,调五味,而佐天子,则其遇成汤也。吕望行年五十,卖食于棘津,行年七十,屠牛朝歌,行年九十,为天子师,则其遇文王也。管夷吾束缚胶目,居槛车中,自车中起为仲父,则其遇齐桓公也。百里夷自卖取五羊皮,伯氏牧羊,以为卿大夫,则其遇秦穆公也。沈尹名闻天下,以为令尹,而让孙叔敖,则其遇楚庄王也。伍子胥前多功,后戮死,非其智益衰也,前遇阖闾,后遇夫差也。夫骥厄罢盐车,非无骥状也,夫世莫能知也。使骥得王良、造父,骥无千里之足乎芝兰生深林,非为无人而不香。故学者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也,忧而不衰也,此知祸福之始而心不惑也。圣人之深念独知独见。舜亦贤圣矣,南面治天下,唯其遇尧也。使舜居桀、纣之世,能自免刑戮固可也,又何官得治乎夫桀杀关龙逢,而纣杀王子比干,当是时,岂关龙逢无知而比干无惠哉!此桀、纣无道之世然。也故君子疾学,修身端行,以须其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