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科学中华而不实的作风>第6章
沙多布利安①,司各脱②的长篇小说,同德国以及同英国的相识——都促进了哥特观点在艺术和生活上的流行。由于它非常富有感受力和生动性,法兰西就像沉迷于古代世界里那样沉迷于哥特风之中,但并不会深入到最深处。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去膜拜浪漫主义,因为优秀的明智之士,从希腊和罗马的伟大着作中吸取了自己一切的养料的明智之士,路易十四、伏尔泰、百科全书派的文学的直接继承者,片面性的,固执自己主张的革命和帝国战争的参加者,都鄙视袒护被他们永远判处死刑的观念而否定他们的年青一代。在法兰西的年青一代的知识界当中酝酿着浪漫主义,亲如手足般地会见了当时已经登峰造极的莱茵河彼岸的浪漫主义。德意志性格中总有一种神秘主义的,热烈得做作的,爱好思辨,爱好卡巴拉①式的东西,——这是浪漫主义极好的土壤,因而它马上在德国得到了充分发展。过早地片面地解放了德意志思想界的宗教改革,把它推向一个诗人气质的而又烦琐的、唯理论的而又神秘性的方向中,严重地脱离了真理的轨道。莱布尼兹在他那个时代就看出了德意志将很难脱离这个方向,这一点我们应予补充一句的是,在莱布尼兹本人的作品中也留着这种烙印。暂时掩蔽了民族因素的反自然的拟古主义和法兰西狂的时代,没有产生重要的影响,因为这种文学在人民群众中并没有得到反响。天晓得它是替谁说话,说出来的是谁的思想。从莱辛开始的文学时代才产生比较真实、无比深刻的影响;全世界性的和成熟了的这种文学,致力于把民族的因素发展为全人类的因素;这也是海德②的、康德的、席勒的、歌德的伟大的任务。然而这个任务是在艺术和科学的园地里获得解决的,它用一道万里长城与家庭生活、社会生活跟精神生活隔绝开来。在德意志之内有一个另外的德意志,即科学家和艺术家的世界;它们互相之间没有任何真正的关系。人民并不了解自己的老师。人民多半停留在三十年战争*之后坐下来休憩的那个地方。德意志从威斯特法里亚和约到拿破仑这段历史曾经有过这么一页,就是写下腓特烈二世功续的一页。最后,给予它沉重打击的拿破仑引起了为德意志的启蒙者们所抛却的德意志精神中的实际方面,到这时候,那种在内部已有酝酿而还沉睡着的激情抬头了,发出了一种充满狂热以及优郁的爱国心的骇人的声音。迎合我们的性格的、披着骑士戏装的中世纪封建主义世界观统治了知识界。神秘主义又重新流行;迫害的野火在和平的德意志人的眼里闪烁,于是实际上已进行了宗教改革的世界在思想上又回到天主教的世界观中来了。最大时浪漫主义者施勒格尔①,因为他是个新教徒,所以改宗天主教,这个逻辑是可以理解的。
①F.R.Chateaubriand(1768—1848),法国作家及政治家。——译者注
②W.Scott(1771—1832),苏格兰小说家兼诗人。——译者注
①中世纪犹太教中的神秘教义和仪式。——译者注
②Herder(1744—1803),德国思想家。——译者注
①Schlegel(1767—1845),德国浪漫主义者——译者注
滑铁卢之役先决定了谁控制战场的问题,是古典主义的拿破仑呢,还是浪漫主义的惠灵吞和布留赫尔②。在古典主义文化和罗曼斯欧罗巴③的代表人物,法兰西人和科西嘉人的皇帝拿破仑身上,德意志人重新战胜了罗马,并重新宣告哥特观念的凯旋。浪漫主义高奏凯歌,古典主义受到驱逐:人们很想忘却跟古典主义联系在一起的记忆,而浪漫主义则发掘出人们很想记起的已被遗忘的东西。浪漫主义在喋喋不休,古典主义则默默无言,浪漫主义像唐·吉诃德一样跟世界上的一切事物搏斗,而古典主义则坐在那里现出一副罗马元老院议员的庄严肃穆的面孔。然而它如同已被高卢人看做是死人的罗马元老院议员*那样并没有死亡,因为在它们的行列中曾经出现一些卓绝的人物,边沁、李文斯顿、泰纳、德坎托尔、别尔采里、拉普拉斯、塞伊④。所有这些人物并不像是战败者,而且古典主义营垒中已经发出了贝朗热的快乐的歌声。被浪漫主义者所咀咒的他们,沉默了一阵之后就发出了响亮的回答,——忽而用轮船,忽而用铁路,忽而用像地球构造学、政治经济学、比较解剖学这样的新创的整套的科学部门,忽而用他们用以解除人类繁重工作的许许多多的机器。浪漫主义者以轻蔑的目光看待这些劳动,用尽所有的手段辱骂每一个实用的事业,在时代的唯物倾向中寻找可诅咒的瑕疵,并且管测蠡窥,忽略了有如北美已经获得的巨大发展的工业活动中的诗情。
②Wellington(1769—1852),英国统帅。Brucher(1742—1819),德国元帅。——译者注
③拉丁语romanus,指与拉丁民族有继承关系的法兰西、意大利等西欧民族而言。——译者注
④Bentham(1748—1832),英国哲学家,功利主义鼻祖。Livingston(1813—1873),苏格兰牧师,非洲
探险者。Taine(1828—1893),法国哲学家和批评家。DeCan-dolle(1778—1841),瑞士植物学者,完成自然分类法。Berzeliue(1779-1848),瑞典化学家,发现有机化合物定比则。Laplace(1749—1827),
法国数学家和天文学家。Sieyes.(1748—1836),法国革命家,着有《什么是第三阶级》。——译者注
在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进行搏斗的时候,一个使世界穿上古代的服装,另一个则把世界染上骑士的风采,这时一种强有力的主义就逐渐壮大起来;后者在前二者中间走过,前二者并没有从后者的王者风度上认出它是个统治者;它一只胳膊时支撑在古典主义者的肩头上,另一只支撑在浪漫主义者的肩头上,从而比它们高出一头——像个“掌权者”似的;认清了这一派和另一派以后,就把这两派都摒弃了;这是一种内心思想,我们当代世界的活的普西海雅①*。它是在天主教和宗教改革的殊死战斗的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中诞生的,对于它来讲,是在另一场战斗的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中进入少年时代的,对于它,别人的衣服是不合适的;它拾自己做好了一身。古典主义也好,浪漫主义也好,长时期没有疑心到这第三种权力的存在。这个和另一个主义一开始都把它当做自己的同党(比如浪漫主义就有过这样的幻想,认为W·司各脱是不待说了,就是歌德、席勒、拜伦也在它的行列中的)。最终,古典主义也好,浪漫主义也好,都认识到在它们之间有一种远不是对它们有帮助的另一种东西;由于它们之间是不可调和的,两者它们就向这新的流派扑去。
①希腊神话中一个美少年,被爱神Eros所爱;这个名字的原意是心灵。——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