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科学与近代世界>第69章
变化的环境由于多样化,便不再是机体持续性的敌人了。高级机体的模式退到个体化的活动后面去了。这是高级机体对待外界条件一致的方式。如果外界条件有适当变化,这种方式便可以得到加强。
像这样充实灵魂,就是为什么必须有艺术的理由。一个静止的价值不论怎样重要,由于它的持续态过于单调,就变成不可忍耐的了。灵魂大声疾呼地要求解放到变化中来。它处在幽闭狂的痛苦中。情绪、知虑、玩笑、游戏、睡眠等等的变化,尤其是艺术的变化,对于灵魂说来都是必要的。伟大的艺术就是处理环境,使它为灵魂创造生动的但转瞬即逝的价值。人类在某些时候,需要有些东西来吸引他,需要有某种反常的东西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除非在思想的抽象分析中,我们是无法把生命分开的。因此,伟大的艺术还不仅是一时的刺激。它为灵魂增添了自我达成的恒定的丰富内容。它存在的理由一方面是直接的享乐,另一方面是内在存在的法则。
这种法则和享乐并没有区别,而是由享乐产生的。
它使灵魂变成了价值的永恒体现,超越了它从前的自我。艺术中这种变化的因素从它本身历史所反映的永远活动的情况可以看出来,当一个时代充满了某一派别的伟大作品时,就必须寻找出某种新的东西来。人类不断地前进,但事物中还是要有一个平衡。
在没有充分地达到达成态时就发生变化,不论在性质上还是产物上都将对伟大性发生破坏作用。现存的艺术不断地在发展,然而又在离开它的不变的目标,所以它的重要性是不能加以夸大的。
对于文明社会的审美的需要说来,科学的反作用从来是412不幸的。
它的唯物论基础使人们都把事物和价值对立起来。
如果从具体的意义来看,这种对立是虚假的。但从一般思想的抽象水平上来看,这却是真的。这种错误的强调和政治经济学的抽象概念结合起来了。实际上商业活动就是按照这些抽象概念进行的。因此,一切有关社会组织的思想都用物质的东西或资本来表明。终极的价值被排斥了。人们对这些价值是敬鬼神而远之,然后把它转交给神职人员作礼拜用。商业竞争的某种道德信条制定出来了,在某些方面还极高尚,但却完全没有考虑人生价值。工人被当成劳工窝里抽出来的人手。对于上帝提出的问题,人们的答复就是该隐的答复“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人吗?”
(1)。他们也犯了该隐的罪。英国的工业革命就是在这种气氛中完成的。其他地方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这样。最近半个世纪来,英国内部的历史大部分是缓慢而痛苦地消除新时代初期所遗留下来的恶果努力史。文明也许无法从使用机器后所造成的恶劣气氛中恢复过来了。这种气氛充满了北欧进步民族的整个商业体系。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第一是新教徒在审美上的错误,第二是科学唯物论,第三是人类天生的贪欲,第四是政治经济学的抽象概念。我这一看法可以在麦考莱评论骚锡“关于社会的对话”的那篇文章中找到解释。
这文章是1830年写的。
麦考莱已经成了当时或历代人物中最受推崇的一人。他具有天才,而且是一个心地善良和受人尊敬的革新家。下面是该文章中的一段:“人们说,我们这一个时代所产生的滔天罪恶是我们的祖先所不能想像的。现在社会所处的状况甚至还不如完全毁灭(1)据圣经创世记纪载,亚当的大儿子该隐因嫉妒而杀死其弟亚伯,上帝问他时,他就以文中的话回答,后来该隐受到了惩罚译注。
512好。这一切都是由于纺织工人所住的四壁萧然的长方房子造成的。骚锡先生说他已经找到了一种方法可以把工业与农业的效果加以比较。这方法是什么呢?就是站到山顶上去了望工厂和茅屋,看看哪个更可爱。”骚锡的书中似乎说了不少的蠢话。但光就这一段引文来看,他如果在将近一世纪以后的今天再回到人间来,也是很吃得开的。
早期工业制度的恶果现在几乎已成为老生常谈了。
我所坚持的是,那时的人即使是最贤明的,对于美学在一个民族的生命中具有什么意义,也全都是光眼瞎子。
就是今天,我认为我们也远没有作出正确的估价。
这一严重错误的产生,还有一个有力的附带因素,这就是科学上认为运动着的物质是自然界中具体的实在这一信念。因此,审美价值就变成了一个外来的和不相干的附属物了。
这种衰败可能性的景象还有另一方面。在这科学与技术飞跃发展的新环境中,未来的文明将是什么?这是现在脍炙人口的问题。未来的恶果已经从很多方面诊断出来了。比如失去宗教信仰、滥用物力、差别生育率有利于低等人类而造成的退化,审美创造性的受压制等等都是。无疑地,这些都是危险而可怕的恶果。但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问题。自从有生民以来,人类就一直在失去宗而遭到不幸,而且一直周期性地出现艺术的衰败。在埃及吐坦哈门王朝时,新派与旧派之间无情地进行一种你死我活的宗教斗争。洞窟中的壁画显示出有一个时期具有精美的审美成就,后来这种成就被一个庸俗的时代所代替了。在中世纪时代,宗教界领袖、伟大的思想家、伟大的诗人与作家,以及全部的神职人员,都没有什么创造能力。
最后,我们假如不看民主政治、贵族政治、君主、将军、军队和商人等等表面现象,而看一看过去的实际612情形,就可以看出一般人使用物力是盲目的,固执的,自私的,甚至往往是恶意的。然而人类还是进步了。甚至就是拿人类历史中最光辉的一小段来看也是这样,如果把一个现代人放到希腊鼎盛时代去,生活得最顺当的也许是一个重量级拳击家,而不是牛津或德国的希腊学者,这一点和目前的情形完全一样。诚然,牛津的希腊学者最大的用处只是写一篇颂词替拳击家捧捧场而已。一个现代人在自己的工作中感到丧气的莫过于叫他把往日的优越处和现代一般的失败事迹相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