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有”
这个词并不能充分表明其本身的含义。
“质料”
甚至也是这样。
“实有”的概念是十分广泛的,所指的可以是任何能被想到的东西。
一个人所想到的不能完全没有一点东西,而被想到的东西就可以称为一个实有。在这种意义下,一种功能就是一种实有。
显然,詹姆士所想到的并不是这种实有。
551在这一系统讲演中我提出了自然机体论的假说。为了符合这一理论,我将从我的目的出发,把詹姆士的学说解释成刚好否定了笛卡儿在“方法论”和“形而上学的沉思”中所说的东西。笛卡儿把物质和灵魂两种实有分开了。他认为物质的本质是空间的广延,而灵魂的本质则是思维。这儿所谓的思维是在笛卡儿所赋与的充分意义下的思维。例如在“哲学原理”第一部,第53节中他说:“每一个实体都有一个主要的属性,如心灵的思维和物体的广延。”
在第51节中他说:“关于实体,我们所认识到的只是除本身外,不需要其他东西就能存在的东西。”
接着,笛卡儿又说:“比方说,任何实体不能持续就不能存在,除开在思维中,持续是不能和实体分离的”
因此,我们可以作出结论道:对于笛卡儿说来,精神和物体的存在方式,除开本身以外,就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东西了(上帝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是万物的基础);精神和物体都是持续的,因为没有持续性它们就不能存在了。物体的基本属性是广延,精神的基本属性是思维。
笛卡儿的“哲学原理”中谈这几个问题的全部章、节表现了无可估量的天才。这些既无愧于他那一个时代,也无愧于法国人明晰的才智。他把时间和延续加以区别,把时间的基础建筑在运动上,把物质和广延紧密地结合起来。这一切都在他那个时代的可能范围内提示了近代相对论原理的概念和柏格森的“创造性进化”的某些方面。但他的基本原理事先假定了独立存在的实体,这种实体在时间延续的共体中具有简单的位置。如果这实体是物体,则是在空间广延的共体中具有简单的位置。这些原理直接引导出被思维的心智所考察的唯物机械性的自然论。
在17世纪以后,科学守住了唯物的自然,而哲学则守住了思维着的心智。有几派哲学承认终极的二元论,而各种唯心学派则主张自然仅是心智的思维作用的主要体现。但各个学派都承认笛卡儿关于自然终极要素的分析。当我说到近代哲学的主要思潮导源于笛卡儿时,并不包括斯宾诺莎和莱布尼兹。
当然这两人也受了他的影响,反过来,他们也影响了其他的哲学家。我现在所谈的主要是科学与哲学之间的有效接触。
科学与哲学两个领域的划分是很不容易的事。其实这说明了这种划分所根据的死板前提具有什么样的弱点。我们所看到的自然是物体、色、声、臭、味、触觉以及其他身体感觉交互作用的结果。这种交互作用在空间中表现为被介于它们之间的体积互相隔离的、并具有个体形式的模式。同时这整体也是一种流变,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像这样的系统化的整体展示在我们面前时便是一个事物的综合体。
但17世纪的二元论者干脆抛开了这一点。当时科学上所谈的客观世界只限于单纯的有广延的物质,它在时间与空间中只有简单的位置,并且在空间运动方面受一定的规律支配。而哲学所谈的主观世界则把色、声、臭、味、触觉等身体感觉归结为构成个别心灵的思维的主观内容。两个世界都分享着总的流变。
但笛卡儿把被度量的时间看成是观察者心灵的思维作用。
显然,这一体系中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缺点。心灵的思维显示出自身是把颜色这类的实有作为注视的终点而提在心灵之前。但在这一理论中,这些颜色之类的东西,归根结底不过是心灵的装饰品。因此,心灵似乎被局限于它自己的思维世751界中。经验中主观与客观的完全符合,在心灵中只是心灵自有的一种激情。
从笛卡儿的论据所得的结论就成了贝克莱、休谟、康德等人学说体系的起源。在这几个人之前,洛克也集中注意在这一点上,认为这是极关重要的问题。因此,真正客观世界的科学知识是如何取得的,便成了头等重要的问题。
笛卡儿说客观物体被知性所感知。
他在“形而上学的沉思”
第二篇中说:“因此,我必须承认,单凭想像,我连一块蜡是什么也不能理解。
唯有心灵才能感知它。
这儿说的是单独的一块蜡,至于蜡的普遍情况,这一点就更为明显了。但只能被心灵感知的这块蜡究竟是什么呢?对于它的感知既不是看、又不是摸、也不是想像。以往人们虽然认为如此,但这里面没有一项是这种感知。这仅是心灵的直觉(观察)”值得注意的是拉丁字“观察”在它的古典用法中是和理论的概念关连,但和实践的意义却是相反的。
现代哲学的两大任务现在便清楚地摆在我们面前了。心灵的研究分成了心理学和认识论。前者是心理机能本身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的研究,后者是共同客观世界的认识论。换句话说,一种研究是把思维当成心灵的激情,另一种研究是把它当成对客观世界观察的前导。
第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