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概念是17世纪自然观念体系的基础。没有它,观念体系就无法表达了。我将说明,在我们直接经验所感知的自然因素中,没有任何一种东西具有简单位置这种性质。这倒不是说,17世纪的科学都错了。我认为通过建设性的抽象过程,便可以获得某些具有简单位置的物质微粒的抽象概念,以及另一些包括在科学思想体系中的精神的抽象概念。因此,实际上的错误便是我所说的“具体性误置的谬论”中的一个例子。
把注意力局限在肯定的抽象概念群上有一个好处是,思想可以集中在限界和关系都极明确而又肯定的事物上。
因此,如果你有一个逻辑的头脑,就可以对于这些抽象实有之间的关系演绎出各种结论来。
同时,假如抽象实有的基础很好,也就是说,抽绎时没有脱离经验中一切重要东西的话,那么集中在这些抽象概念范围内的科学思想,便能得出许多有关我66们对自然界的经验的重要真理。我们都知道,那些思想清晰而锐敏的思想家,被包围在抽象概念的硬壳中动弹不得了。
他们迳直地抓住你的个性,硬把你塞进他们的抽象概念里。
但把注意力单纯集中在一群概念上,不论这些概念基础如何好,由于这种作法的性质所限,总会有毛病:那就是你把别的东西全抽绎掉了。如果被抽绎掉的东西在你的经验中是重要的,你的思想方法便不宜于处理它们了。思想时总是不能没有抽象概念的。因此,最重要的是要经常以批判的态度检查你的抽象方式。正是在这一点上,哲学对社会的健康发展就极为重要。这就是抽象概念的批判。文明如果不能超脱流行的抽象概念,便会在获得一些进步之后变得一无后果。
一个活跃的哲学派别对于概念的进展是十分重要的,就像一个活跃的铁路工程学派对于燃料的运转一样重要。
表现一个时代的主要活动的一套抽象概念获得惊人成就时,哲学的功绩往往会被完全掩盖下去。
这正是18世纪发生的情形。当时的哲学家根本不是哲学家。他们是一批头脑清晰、思想敏锐的天才。
他们把17世纪的一些科学抽象概念用来分析广漠无边的宇宙。
在当时极感兴趣的那一类观念中,他们所获得的胜利是极其辉煌的。凡属不合他们那套体系的东西都一概置之不理,加以嘲笑,或表示不信任。他们极恨哥特式的建筑,这就表明他们对模糊不清的透视是不表同情的。
那时是理性的世纪,是健康、豪迈、纯正的理性占统治地位的世纪。但那种理性却是用一只眼睛透视的理性,视野缺乏深度。
我们对于那一个时代的人是不胜感激的。
千余年来,欧洲一直是不能容人和难以容忍的空想家的逐鹿场。
18世纪的76常识以及当时对怵目惊心的社会苦难的理解,再加上人类天性明显的要求,都使世界像受到了一次道德的清洗似的。伏尔泰的功劳是不可抹煞的。他痛恨不公正、残忍、无情的镇压和骗人的把戏。同时他能洞察这些事情。在这些极高尚的美德上,他是该世纪光明一面的典型人物。但人类在生活中如果不能光是吃饭,就更不能光吃消毒剂。这个时代是有一定限度的。但当时有许多重要论点到今天还是被热情地扞卫着。除非我们充分估计了当时的成就,否则这种热情是很难令人理解的,在某几个科学派别中尤其如此。
17世纪的概念体系在当时逐渐被证明是完整的研究工具。
这种唯物论上的胜利,主要发生在唯理论的动力学、物理学与化学中。就动力学与物理学说来,进展的形式是前一世纪主要观念的直接发展。
完全新颖的东西还没有产生出来,但细节方面的发展则是巨大的。特殊情形被揭示出来了。情形似乎是天国通过一套预定的计划被打开了。在这一世纪的下半叶,拉瓦锡实际上把化学奠定在现代的基础上了。他确定了物质在任何化学变化中不生不灭的原则。这是唯物论思想的最后一个胜利,这理论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最后证明出可以有不同的说法。当时的化学科学只是在等待着下一世纪的原子理论。
在这一世纪中,各种自然过程的机械论解释的观念终于僵化为科学上的武断论。这种观念由于许多数理物理学家获得了一系列令人惊羡的胜利,尤以1787年拉格朗日所发表的“分析力学”
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便一直是所向无敌的。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发表于1687年,这86两部伟大的书正好相距一百年。这一世纪包含着近世数理物理的第一时期。到1873年,克勒克。麦克斯韦发表了他的“电与磁”
,这就标志着第二个时期的终结。这三本书都在思想上打开了一个新局面,使得往后的每一方面都受到了影响。
第2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