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礼李想儿押
在见台湾南埠总税务司意勒安打们押
翻译官毕克淋押”
此示写好,即付与多克察,某亦留一稿底。
某随送红羽毛一百八十码、小手枪一柄、不合用单门鸟枪一柄、钢枪一杆。以上诸物,皆系厦门宅儿并儿梨两行商所送。又牙镶千里镜连匣一具,是意勒安打们所送。某所送者,珠数串、戒指及脚镯数枚、并火酒一匣。
某有一好枪,名莺呼哩,特送与尽心办事之乡导,渠是赊厘务着名之人,系刘镇台辖内营兵亲戚;此营即因保护本县防备土人而设。
多克察本意,原不料我们如此礼待,甚为感激。因云:“君等用许多礼物,若是结我欢心,则我们诸语已许在先,可不必费;若用以结我为友,留作纪念,则我受了甚为欢感”。某答云:“此语甚是。但外面虚言结好,众人皆能,谁能识我之心乎”?语毕,多克察先自退出。嗣後寂然甚静。旋见一老妇出行教门之礼,其貌甚敬;手执一盃,满贮清水,环走上下,口念咒语,语音甚速;念毕,乃将水洒地。厥後老妇退出,乃设席於老妇行礼时所环走之内,每席各安於每人面前,惟头目多克察另设於别室。约一点钟,终席。所设者饭、水及猪肉三品。
某带有火酒甚多,虽为彼地土人所喜,然每饮不多。迨席散後,仍复肃静,却似黎明初起时气象。
散席已及三点钟,本意欲再与盘桓,略习些某所愿闻之事,如教门风俗及部族政事等件,但察看各族中似有恐畏我们形状,若无要事,不便久坐,盖彼地人见我辈挨延不去,或妄揣我辈有伺察情形、窥探路径之心,倘或因此生疑,则彼地恐畏之情,未能脱化,恐贻祸後来不浅,是以不敢挨延,即与多克察说过回台路远,当即赶紧起身。彼亦无语牵留。因作别,遂行。随即紮束帐房、收拾行李,不及十五分钟,即行。行时,土人向两旁开炮,以示亲爱之意,除此并无送别礼貌,此全岛风俗皆然也。
回时暂住火山,此地即十六个月之前与多克察初次相会地方。细心察看相会处,在石坡之旁,石甚崎岖,此皆因火山融出之粉石、海底所结之虫石、两石渐长,互相触抵,兼以山石时有隤坏,更加摧击,故多龃龉不平也(海底虫石,谓海波所结,意亦如蛎房之类)。
日未落时,某即到古丹地方,地系迫朴人分族迁居之所,因与其头人矮三闲谈。
迫朴为平原土人,与山内土人克厘士风俗各异。从前迫朴一族即能忍耐劳苦,善待外人。计一千七百年内,此地辖於荷兰时,绵延至今,仍是茂盛。前一千六百七十五年,荷兰作史者,已详论此族风俗,今引列於左。
其书云:“此地百姓皆甚友爱,性情最好。自来接待我们荷兰人,却尽礼貌,并无糟蹋偷窃情事。相与亦极诚实,不似印度土人也。至诡诈之事,有虽死不为者。
此地人皆习耕种,产米极多。其耕种法,不论田业之多寡,但计全家岁需若干,即种若干。性颇懒惰,田地皆推与妇女为之。收成时亦系妇女刈获,贮藏室内,夤夜用火烘之,明早即乾。随经筛净以後,计本日所需粮米,每早舂揄供给;逐日逐年,皆是如此举行。米之外,又有二、三种谷食,可当面包,遇缺乏时亦用以代粮。果品除外来者,土产有姜、蔗、西瓜等件。
西国有一种葡萄酒,彼地并未之见。彼所酿酒,其酒味酒性亦弗亚於大吕宋、日耳曼诸国酒,亦以妇女酿之。
妇女闲时,皆往海旁钓蟹、凿蛎,缘谷食外,以此为食中佳品也。
其城若乡,并皆宽敞,以竹为之”。
以上书中所说,今因汉人迁住於此,渐迫土人退後,故钓鱼之事,及今已废。余计迫朴一族,所有治生事业,皆与二百年前无异,惟废渔耳。
其所操另有土音。因与汉人时相往来,学习甚熟,故所说汉语甚好。服饰亦渐变於前。
居民所奉,依汉人供天后神像,并其下甲人素祀之偶像。某不能知其礼仪政事备细。惟受人欺陵,即起相仇,仍是从前习气。
此辈及山内土人,除将仇人头骨宝藏外,余皆视为不甚贵重之物。
据荷兰书中又云:“此土人颇习雕琢、绘画,用以饰屋”。然某所历,皆未之见;惟竹烟袋颇有雕绘,兼用铜、锡镶之,然皆汉人所为,且式样亦粗。若辈所谓机巧者,惟有织布一事,亦系妇人所为。有一种布,甚佳且韧。其布或绩麻所为,或用一种柔韧之树皮为之。
其人能知银钱价值,不似山内各族,然却不贪心。某曾试之。有一次某送与头人矮三以渠所中意之英国红布做成各种物件并玉器少许,渠亦报某以鹿脯并鲜肉强某收领。
由彼地起身,不过数点钟,即到赊厘务地方。到时,值十点钟,颇觉饥饿辛苦,急欲回到打狗。
未下船之先,先到赤嵌地方,此城在地图统名为郎娇,惟此地尚在郎娇之北,计有福建人二千灶,皆以贩运柴炭、鹿角、生鹿、獭、豹、野猫皮、水牛、牛革为生。
有一小屋在此地之西,系为了望海贼及内地土人而设;因华人初到时曾与土人交战,故须预防也。
次日风顺,即行开船,经过凤港,此地为郑成功夫人坟墓所在。郑成功系中国将官,曾为海贼,於一千六百六十二年战败荷兰攻取台湾者。
此乡米最着名,但所产仅足自给。
帖九辨一大族,所居近於山傍,闻此地可出壮丁千人。
赤嵌居民,多以贩柴为业。其柴与本地土人克厘士交易,用鸟枪、火药、炮子并布匹所做各物件与之兑换。
某在板寮一日,欲到山内不果,因彼地居民逐处皆设法拦阻也。随即起身到北边。
板寮是一座小城,约有二千灶。城在海澳之首,有一座山岭环屏其东,恰障住沿海东风。
某所见岸边居民,下等者皆以扑鱼为生。有一种烟草,得之土人者,最佳;布疋一种,亦佳,系由土人贩出转售;余尚有米谷、鹿角、牛革及各种皮毛、火柴,些须皆运往府城脱销。
时值风势不顺,离中港数里,即行上岸。其地有鸦片、洋货,运往府城者,在此漏税。
次早为三月初五日,七点钟平安回到打狗口。
论台湾汉番来历
此事所最关涉者,须先查明彼岛土人风俗,并中国与本国从前所有在台通商原约。某今略就所见闻者,开列於左。
据台人云:岛内土人,中国并未尝在彼设官管束,不算是服属中国地方;众人皆可迁住,若土官允准,则樟脑之事即可举行,某思此议大错。
台湾地方,本非中国命名。於一千四百三十年时,方有中国人到此。自是至今,而全台所有地方,中国仍未周知。
现在看台湾山势巉岩,彼地土人,尚不忘从前倭寇事情。因倭人於一千五百八十五年以前,与中国未经构衅,驶船东来·曾到此冰碻海关地方。闻彼时曾与通商,但不知为何年之事。故所有交战得胜及调停定约等事,传闻各有异辞。
郑成功於一千六百六十二年逐荷兰人离去一呢能爹哑炮台及包肯一小城,遂据住台湾西岸之中。彼时议有一节,甚为得力;余所递降书十八条,不过议准荷兰所顿各埠货物,许其携归,其实仍多失落也。
论台南包肯小城地近台湾府
自一千六百八十三年,中国人陆续迁居此岛,皆由郑成功得胜占据而起。至今日迁居益多,土人益退入内山。故迤西一带平壤,至海岸止,皆被中国占据。南北皆直占至山岭为界。
论台北治丹、罗蚶山界
更有治丹、罗蚶两山(原注:在麦桑秃古及艋舺埠头)及艋舺之荷威,并南港江复有近奎隆之产煤各山,并其最膏腴之西南村落凡为奎隆江所环绕者。
又东城外诸山地,直到索圩海关止(原注:即所谓噶吗兰厅也),皆经占据;其深并进至内地山脚为界,至此乃不可进矣。盖再进则土人凶猛,多与仇敌,至今犹然,不能逐之再退也。兹特於地图内划一线为界,注明中国界限,此界外人亦失望,无从设法再逐矣。
论生番种类及风土、人情、互市等事
据云:有一大队下甲人,起初是广东人,最勤;最可怜者,被本地逐出,迁居於此,多住於能知礼貌之土人地方,与闽人之泛海者杂住,自北至南,随在多有,未久即熟於土语。今多为土人所藉以收买鸟枪、火药、炮子及中西各种衣服、铜锡物饰、食盐等件,复代贩土人之鹿角、乾肉、熊豹等皮、姜、黄梨果、麻布、樟脑等件,两相兑换。物件既多,获利亦广。得此一番贸易,两边并受其利。
近日更通婚娶,故所得土人之山地益多;藉此基业,因以致富。财源既裕,用以贩运,故樟脑一项,必须让此等人为之。
某於旧年四、五月间,於此等人家曾到数处。有一家住在乌兰东边山脚。计其田地甚广,所种番薯、烟叶、糖蔗等件,极多极盛;樟炉亦最多,都已起制。
其余下甲人,虽亦剃发打辫,与中国装束相似,皆不知中国规矩。缘此辈皆视广东诸族为主人,第听其主调度也。彼人皆纳税於土官。缘起初所得之地,皆由土官给凭也。彼人皆屯货於下甲城内,然後转运到最近埠头,售卖好价。
看各处土人情景,虽属土官管内,并未有主仆之分,仍凭己意行为;故土官法律之施於彼地者,自始至终,皆先细心讲解,以通其情。其实政令所及,尚属有限,大抵亦听其所自为耳。且彼地生性桀骜,断难受约也。
又有一种土人,各辖各族,并不受土官节制者。其居住射猎之地,各据一方,不通往来。亦颇知选择猎地,随时迁移,以此为生,与中国人之在平壤者耕渔资生,亦颇相类。时将田地出租,或卖与中国人,皆自立主意,随时可行。卖时,将伊之凭据原单统付买主。至所有家产各凭据,并不与海关及外人关涉,且不为外人所诒也。若使将山树尽砍,变为田地,或开凿大石,及挖掘地内,取其所产,皆可任意为之。中国人於此等皆有例禁,彼地皆无主,任人为之。彼人亦知开矿,亦许他人於界内开矿;亦知起屋,屋制全不遵中国例禁,无拘无束,自视甚乐也。盖彼之所行,自合彼地律法,及交界之土人律法,惟不合中国律法耳。缘不归中国管辖也。惟田地交易一节,中国人可以与议,因买时须在所辖之官府加印也。即货物售买者,皆有买单为凭,亦当加印。加印一节,不过列官府衔头,载明准买耳。
百年前,曾有一作书人,曾论迫朴一族云:此种人,自中国观之,概指为愚顽之类。其实有一种真智慧,且胜於西国之格致士也。即现今中国人,亦谓此土人除与通事时有争执外,余〔无〕欺骗、偷窃、口角、词讼之事,人皆互相亲爱,极其公道。若有人以物持赠,皆不自用,即转赠素所帮助之人。
前归荷兰管辖时,似其地已有奉教者,故现在彼地人多通於荷兰之语言文字。以荷兰书籍问之,尚能检出旧书之零页,且不肯崇奉各神,最恶闻鬼神之事,故自己亦不立教,亦不诵经。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