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马登桥柱必题。《西京杂记》:司马相如字长卿,初往蜀郡,遇升仙桥,乃题其柱曰:“大丈夫不乘驷马车不复过此桥。”后果车归至其处。杜诗云:“赠粟囷应指,登桥柱必题。”赠粟事,周瑜也。又孟明《焚舟赋》云:“出西蜀都,题桥以见志;入函谷关,弃繻而示诚。”弃繻事,前汉终军,年十八西入关,关吏授军繻。军曰:“大丈夫西游终不还。”遂弃繻而去。后拜谒者,持节出关,关吏识之曰:“此前弃繻生也。”
却笑采薪悲白雉,古有牧犊子,五十而无妻,李白诗云:“陇麦青青二月时,白雉朝飞挟两雌。锦衣绮翼何离褷,牧犊采薪感之悲。”又云:“枯杨枯杨尔生荑,我独七十而孤栖。”
好听掩瑟唱黄鸡。白居易侍郎守杭州日,有歌妓高珍珑者,白公与之歌曰:“罢胡琴,掩秦瑟,珍珑再拜歌初毕,莫谓使君不解歌,听唱黄鸡与白日。黄鸡催晓丑时鸣,白日催人酉后没。腰间紫绶系未稳,镜里朱颜看易失。珍珑珍珑奈老何。使君歌兮汝更歌。”
逢春须问牛何喘,汉宣帝时丙吉为相,出逢人逐牛,牛喘吐舌,吉驻车,使吏问逐牛者,曰:“牛行几里矣?”或讥言道中群斗死伤,前后失问,言曰:“方春少阳用事,未可太热,恐有伤害。宰相典调阴阳,职当忧,故问之。”又江南李璟登台见牛晚卧,曰:“牛且热矣。”有乐部头李进明曰:“臣不学,敢上绝句云:‘曾遭宁戚鞭敲角,又被田单火燎身。闲背夕阳咀枯草,而今问喘更无人。’”
遇雪方嗟马不前。唐韩文公侄韩湘,落魄不羁,公勉之学,湘曰:“予之学与公异。”公令作诗以见志。湘乃诗曰。“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有人能学我,同共看仙葩。”公览诗戏之曰:“子能夺造化权乎?”湘曰:“此事甚易。”公开樽,湘聚土以盆复之,良久发视,乃出碧花二朵,花间拥出金字一联云:“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公未晓其意,湘曰:“事久可验。”遂告而去。未几,公为佛骨事谪潮州,在途中遇雪,俄有一人冒雪而来,乃湘也。问公曰:“忆花上之意乎?正今日之事也。”公询其地,即蓝关也。嗟叹久之曰:“吾为汝足成此诗。曰: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本为圣明除弊事,岂期衰老送残年。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知子远来深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自信蘧蘧成梦蝶,《庄子?齐物论》: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化蝶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蝶与?蝶之梦为周与?故人有诗云:“蘧蘧无一事,非梦亦非周。”又白居易《无奈何歌》曰:“为彼何非,为此何是。谁明此志,梦蝶之子。何祸非福,何吉非凶。谁达此观,丧马之翁。”
休看跕跕坠飞鸢。东汉马援有大志,其弟少游常哀之曰:“士生一世间,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乡里称善人,足矣。致求赢余,但自苦耳。”后援征五溪蛮,在浪泊、西里间下潦上雾,毒气郁蒸,仰视飞鸢跕跕坠水下,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可得也。坡诗云:“何须更待飞鸢坠,方念平生马少游。”又刘梦得《经伏波祠》有诗云:“一以功名累,方思马少游。”援为伏波将军也。
书成浪语凭鸿雁,前汉苏武使匈奴,留十九年,后汉使至匈奴,常惠教使者言于单于,汉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系帛书云,武在某泽中。单于大惊,武等遂还。孔琛曰:“凭雁寄书真浪语耳。”杜诗云:“万里衡阳雁,今年又北归。系书真浪语,寂寂故山微。”又江淹诗:“袖中有短书,欲寄双飞燕。”皆无是理。以雁秋来而春去,燕秋去而春来,如人寄书有往来之义。
客久伤心怯杜鹃。《蜀成都记》曰:杜宇自天而降,称为望帝,后死其魄化为鸟,名曰杜鹃,亦曰子规,深春时有声,蜀人悲之。《咏史》诗云:“杜宇曾为蜀帝王,化禽飞去旧城荒。年年来叫桃花月,似向春风诉国亡。”又李白《蜀道难》云:“问君西游何当还,畏途巉岩不可攀。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呼雌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又杜诗:“伤心怯杜鹃。”
鹤避茶烟人不到,宋章圣真宗也,使人召魏野。野闻使至,留诗一联于壁间云:“洗砚鱼吞墨,烹茶鹤避烟。”使录诗以进,章圣曰:“野不来矣。”遂不召。
莺啼花里客犹眠。唐王维居辋川作诗云:“桃红复含宿雨,柳绿更带春烟。花落家僮未扫,莺啼山客犹眠。”
九重彩凤休教下,宋陈希夷先生讳抟,字图南,居华山,周世宗时尝召见。至宋朝太宗皇帝太平兴国初,再赴召。后归隐,再召。辞表曰:“九重丹诏,休教彩凤衔来。一片野心,已被白云留住。”
一个冥鸿已奋飞。杨子曰:“鸿飞冥冥,弋人何慕焉。”宋朝范文正公谪官过严州题严子陵钓台云:“汉包六合罔英豪,一个冥鸿惜羽毛。世祖功成三十六,云台争似钓台高。”
塞马安知非是福,北叟塞上翁也,马亡入胡,人吊之,翁曰:“安知非福乎?”后马将骏马归,人贺之,翁曰:“安知非祸乎?”后子骑马堕折髀,人吊之,曰:“安知非福乎?”后胡兵大出,丁壮者战死,其子以跛故,得父子相保。又贾谊赋云:“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海鸥相与尽忘机。《列子》云:海上有好鸥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至百数,其父曰:“取来吾玩。”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机心一萌,鸥鸟自惊。李商隐《太仓箴》云:“海翁忘机,鸥故不飞。海翁易虑,鸥乃飞去。”左太冲诗:“叠叠元思清,胸中去机巧。物我两忘情,可以狎鸥鸟。”
行人争羡松鲈美,宋朝范希文《赠钓翁》诗云:“江上往来人,尽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波涛里。”东坡《赤壁赋》云:“今者薄暮,举网得鱼,巨口细鳞,状似松江之鲈。”又《隋唐佳话》云:吴都献松江鲈鱼鲙,炀帝曰:“所谓金齑玉鲙,东南之佳味也。”
渔父还歌桃鳜肥。《苏东坡集?张志和渔父词》云:“西塞山边白鹭飞,荻花风外片帆微。桃花流水鳜鱼肥。自庇一身青蒻笠,相随到处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坡以词增成为浣溪沙云。
万里不封飞燕食,东汉班超,人相之曰:当封侯万里之外。问其状曰:“燕颔虎额,飞而食肉,万里侯相也。”石敏若《橘林文集》云:“玉山照人。”晋侍郎裴楷,字叔则,人见如近玉山,照映人也。燕颔封侯,汉飞将李广,匈奴号为飞将军,数从天子射猎,格杀猛兽,文帝叹曰:“惜广不逢时,今当高祖世,万户侯岂足道哉!”是不封侯事也。
五湖便作钓鱼归。范蠡与大夫种事越王,既平吴,遂乘扁舟泛五湖,人有诗云:“一箭已中鹄,五湖归钓鱼。”又罗隐作《归五湖》诗云:“江东日暖花又开,江东行客思悠哉。高阳酒徒尽凋落,终南山色空崔嵬。”卢藏用始隐终南山,后起召至朝,人曰:“此山乃仕宦之捷径耳。圣代已知无弃物,侯门未必用遗才。一轮明月一竿竹,家在五湖归去来。”
劝君偶作鸳鸯合,苏东坡,一本作杜子美,携妓泛江,诗云:“使君自有妇,莫作野鸳鸯。”鸳鸯匹鸟也。飞则并翼,眠则交颈,以喻人之夫妇也。宋朝吕士隆知宣州,好以事笞官妓,妓皆欲去而未能也。适杭州一妓到,士隆喜之。一日群妓小过,又欲笞之,妓泣曰:“妾不敢辞,恐杭妓不安也。”吕释之。梅圣俞闻作《莫打鸭》诗,以寄意云:“莫打鸭,莫打鸭,打鸭惊鸳鸯。鸳鸯新向水中落,莫比孤洲老鸹鸧。鸹鸧尚欲远飞去,何况鸳鸯羽翼长
择对屏看孔雀开。隋窦毅在周为上柱国,有女生而发垂过耳,三岁与身等。读《列女诫传》,一过不忘。毅常曰:“此女有异相,见识不凡,何可妄与人。”因画孔雀于屏间,请婚者使射二矢,阴约中目则许之。射者阅数皆不合。唐高祖最后射二矢,各中目,遂归之。后为唐高后。杜甫《贺季监宅诗》云:“屏间金孔雀,褥稳绣芙蓉。”
鸾凤结成诗有约,唐于祐晚步禁衢于御沟中,得一红叶题诗云:“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祐见诗,亦取一叶题云:“曾闻叶上题红怨,叶上题诗寄阿谁?”后祐托韩泳门馆,帝放宫女出嫁,泳以韩夫人嫁祐。一日开宴,二人各有所题诗为证。泳曰:“二子可谢媒人也。”韩氏笑答曰:“一联佳句随流水,千载幽思满素怀。今日结成鸾凤久,方知红叶是良媒。”《古今词话》云:“唐顾况游御沟得一梧叶,上有诗云:“一入深宫里,年年不见春。波间写红叶,寄与有情人。”况读恍如有失,乃取一叶题诗掷于上流曰:“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余以况与祐,二者之事皆相似,故并质之于此。
麒麟抱送梦将来。昔徐陵年四岁,家人携见宝志上人,上人乃以手摩其项曰:“天上石麒麟也。”杜甫《徐卿二子歌》云:“徐卿二子生绝奇,感应吉梦相追随。孔子释氏亲抱送,并是天上麒麟儿。”
锦标要识龙头夺,唐卢肇、黄颇皆宜春人,颇富而肇贫,时赴举,同日起途,郡守独饯颇于邮亭,而遗肇。明年肇状元归,郡守会看竞渡,肇即席赋诗,末句云:“向道是龙刚不信,果然夺得锦标归。”
杯酒须知鹤发催。宋朝仁宗时,蔡齐状元归有酒失,有僧与齐归,一日来谒齐,不遇,题诗一绝而去云:“圣君宠重龙头选,慈母恩深鹤发垂。君宠母恩俱未报,酒如为患悔何追。”齐归见诗,遂命一杯酒饮毕覆盅,终不饮也。
汗血骅骝真伟物,杜甫从侄杜勤下第,甫于长安作《醉歌行》:“骅骝作驹已汗血,鸷鸟举翮连青云。词源倒流三峡水,笔阵独扫千人军。”又《赠曹将军》诗云:“先帝天马玉花骢,画工如山貌不同。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渥洼水中出汗血马,即天马也。
能言鹦鹉岂凡材。宋朝王禹偁,字元之,年七岁能属文。毕文简公为郡从事,闻其家以磨面为生,因令作磨诗,元之不思以对曰:“但存心里正,无愁眼下迟。若人轻着力,便是转身时。”文简大奇之,留与子弟讲学。一日太守席上出对云:“鹦鹉能言争似凤。”坐客未有对,文简写之屏间,元之书其下曰:“蜘蛛虽巧不如蚕。”文简叹曰:“此经纶之才也。”遂加以衣冠,呼为小友。至文简入相,元之已掌书命矣。又祢衡赋云:“惟西域之灵鸟,挺自然之奇姿。体金精之妙质,含火德之明辉。性辨慧而能言,才聪明而识机。”
乞闲且作龟鱼主,宋朝王荆公罢相知金陵作诗云:“投老归来一幅巾,君王犹许备藩臣。芙蓉塘下疏秋水,聊与龟鱼作主人。”再罢,相会灵台观,使者居锺山,又诗云:“乞得胶胶扰扰身,江湖波浪替埃尘。只同凫雁为闲侣,不与龟鱼作主人。”昔冯赢王性仁爱,每得鱼放于池中,其子监丞常窃钓之,王不怿,乃锁其门,高其墙,题诗于门曰:“高却垣墙锁却门,监丞从此罢丝纶。池中鱼鳖应相贺,从此方知有主人。”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