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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燕昭王
燕昭王问为国。郭隗曰:“帝者之臣,师也;王者之臣,友也;伯者之臣,宾也;危国之臣,帅也。——唯王所择。”燕王曰:“寡人愿学而无师。”郭隗曰:“王诚欲兴道,隗请为天下士开路。”于是燕王为隗改筑宫,北面事之。不三年,苏子自周往,邹衍自齐往,乐毅自赵往,屈景自楚归。
丙吉郭进
吉为相,有驭吏嗜酒,从吉出,醉呕丞相车上。西曹主吏白,欲斥之。吉曰:“以醉饱之失去士,使此人复何所容?西曹第忍之,此不过污丞相车茵耳。”此驭吏,边郡人,习知边塞发奔命警备事。尝出,适见驿骑持赤白囊,边郡发奔命书驰来。至,驭吏因随驿骑至公车刺取,知虏入云中、代郡,速归见吉,白状,因曰:“恐虏所入边郡,二千石长吏有老病不任兵马者,宜可豫视。”吉善其言,召东曹案边长吏科条其人。未已,诏召丞相、御史,问以虏所入郡吏。吉具对。御史大夫卒遽不能详知,以得谴让;而吉见谓忧边思职,驭吏力也。
郭进任山西巡检,有军校诣阙讼进者。上召讯,知其诬,即遣送进,令杀之。会并寇入,进谓其人曰:“汝能讼我,信有胆气。今赦汝罪,能掩杀并寇者,即荐汝于朝;如败,即自投河,毋污我剑也。”其人踊跃赴斗,竟大捷。进即荐抉擢之。
假书
秦桧当国,有士人假其书,谒扬州守。守觉其伪,交原书管押其回。桧见之,即假其官资;或问其故,曰:“有胆敢假桧书,此必非常人。若不以一官束之,则北走胡,南走越矣。”
奸桧此举,却胜韩、范远甚,所谓“下下人有上上智”。
有人赝作韩魏公书,谒蔡君谟。君谟虽疑之,然士颇豪,与之三千,因回书,遣四兵送之,并致果物于魏公。客至京,谒公谢罪。公徐曰:“君谟手段小,恐未足了公事。夏太尉在长安,可往见之。”即为发书,子弟疑谓包容已足,书可勿发。公日:“士能为我书,又能动君谟,其才器不凡矣。”至关中,夏竟官之。又东坡元祜间出帅钱塘。视事之初,都商税务押到匿税人南剑州乡贡进士吴味道,以二巨卷,作公名衔,封至京师苏侍郎宅。公呼讯其卷中何物。味道恐蹙而前日:“味道今秋忝冒乡荐。乡人集钱为赴省之赆以百千,就置建阳纱得二百端。因计道路所经场务尽行抽税,则至都下不存其半。窃计当今负天下重名而爱奖士类,唯内翰与侍郎耳。纵有败露,必能情贷,遂假先生名衔,缄封而来。不知先生已临镇此邦,罪实难逃。”公熟视,笑,呼掌笺吏去其旧封,换题新衔,附至东京竹竿巷,并手书子由书一纸,付之,日:“先辈这回将上天去也无妨。”明年味道及第,来谢。二事俱长人智量者。)
楚庄王袁盎
楚庄玉宴群臣,命美人行酒。日暮,酒酣烛灭,有引美人衣者。美人援绝其冠缨,趣火视之。王曰:“奈何显妇人之节,而辱士乎!”命曰:“今日与寡人饮,不绝缨者不欢。”
群臣尽绝缨而火,极欢而罢。及围郑之役,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获首,却敌,卒得胜。询之,则夜绝缨者也。
盎先尝为吴相时,盎有从史私盎侍儿。盎知之,弗泄。有人以言恐从史,从史亡。盎亲追反之,竟以侍儿赐,遇之如故。景帝时,盎既入为太常,复使吴。吴王时谋反,欲杀盎,以五百人围之。盎未觉也。会从史适为守盎校尉司马,乃置二百石醇醪,尽饮五百人醉卧,辄夜引盎起,曰:“君可去矣,旦日王且斩君。”盎曰:“公何为者?”司马曰:“故从史盗君侍儿者也。”于是盎惊脱去。
胡酋苏慕恩部落最强,种世衡尝夜与饮,出侍姬佐酒。既而世衡起入内,慕恩窃与姬戏。术默然,麾使去。即日大享将士,召此妇出,谓曰:“杀汝则无罪,留汝则不可。任汝于诸将中自择所从。”妇指一人,术即赐之。
王猛
猛督诸军十六万骑伐燕。慕容评屯潞州。猛进与相持,遣将军徐成觇燕军。期日中,及昏而反,猛怒,欲斩成。邓羌请曰:“贼众我寡,诘朝将战,且宜宥之。”猛曰:“若不斩成,军法不立。”羌固请曰:“成,部将也,虽违期应斩,羌愿与成效战以赎罪。”猛又弗许。羌怒,还营,严鼓勒兵,将攻猛。猛谓羌义而有勇,使语之曰:“将军止,吾今赦之矣。”成既获免,羌自来谢。猛执羌手而笑曰:“吾试将军耳。将军于郡将尚尔,况国家乎!”
魏元忠
唐高宗幸东都时,关中饥谨。上虑道路多草窃,命监察御史魏元忠检校车驾前后。元忠受诏,即阅视赤县狱,得盗一人,神采语言异于众。命释桎梏,袭冠带,乘驿以从,与人共食宿,托以诘盗。其人笑而许之,比反东都,士马万数,不亡一钱。
柳一砒(王比)
唐柳大夫砒,谪授泸州郡守。渝州有牟磨秀才,即都校牟居厚之子,文采不高,执所业谒见。柳奖饰甚勤。子弟以为太过。柳曰:“巴蜀多豪士,此押衙之子,独能好文,苟不诱进,渠即退志。以吾称誉,人必荣之,由此减三五员草贼,不亦善乎?”
廉希宪
元廉公希宪礼贤下士,常如不及。方为中书平章时,江南刘整以尊官来谒,公毅然不命之坐。刘去,宋诸生褴缕冠衣,袖诗请见。公亟延入坐语,稽经抽史,饮食劳苦,如平生欢。既罢,弟希贡问曰:“刘整贵官而兄简薄之,诸生寒士而兄优礼之,有说乎?”公曰:
“非尔所知也。大臣语默进退,系天下轻重。刘整官虽尊贵,然背国叛主而来者;若宋诸生,何罪而羁囚之?今国家崛起朔漠,我于斯文不加厚,则儒术由此衰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