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政治中的人性>第42章
196481第二部分
进步的希望在我们几乎人人都是官员,无论我们是报上写文章的、大学里教书的、还是银行里记帐的,在工作日子里,都为了一个更大组织的利益而使个人自由受到限制。我们很少受直接而明显的经济动机的影响,这种动机促使一个小店主或农场主或农村推销员拼命加紧谋划如何压倒他的对手或从他的雇员身上榨取更多利润。
如果我们在生活中只希望尽可能少干活,多享受,那么,采取那种既不促进也不妨碍提升的不慌不忙的"手法"是合算的。
因此,兴趣和多样性、公益精神和手艺人对自己技能的喜悦,这些间接促进因素作为高级形式思维活动的动机对我们正日益变得重要,而减少工资的威胁或增加工资的许诺却不那么重要。由于我们需要那些高级思维活动不仅是为了社会的利益,而且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心灵的好处,因此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学会如何防止发挥有效思想的机会只限于极少数像希腊神话中的独眼巨人一样生活在不负责任的自由天地中的富人。如果我们清醒地认识到:今后有组织的工作将成为规律,而无组织的工作是例外,如果我们有意识地使我们的工作方法以及我们的个人理想适应那种状况,那么,我们就不致于再认为公众事务的管理工作只能让一群未受过教育的、反复无常的政客以及自私和迂腐的官僚来分担。
国家和人类581第四章
国家和人类在前三章里,我论述了某些现有的唯理智倾向对我们的政治行为理想、我们的代议制度以及我们用来在职业官员当中保证智力主动性和效率的方法——亦即对国家内部组织可能发生的影响。
在本章里,我要来论述同一些倾向对国际关系和不同种族之间关系的影响。但是,离开单独一个国家而处理几个国家的相互关系,马上就会碰到一个根本性问题:国家是什么?
大英帝国或欧洲同盟是一个国家还是许多国家?两个地区中的每一个社会如今都对另一个社会发生政治影响,电报和轮船已把原来对那种影响进一步扩展的限制消除殆尽。是在感情上或体制上进行联合呢,还是有任何经久的原因限制有效政治团结的地理范围或种族范围,从而限制国家的领域和组成呢?
亚里士多德在古代世界的条件下写作时,断言只有十个人的社会不是国家,人口达十万的社会同样不是国家。他的论点是以人的感官和人的记忆力可测量的事实为根据的。一个国家的领域必须站在高处可"一览无遗",全体正式公民参加的会议必须能听见一个声音——一个真正的人的声音,而不是传说中声若洪钟的传令使者的声音。执政官们必须能够——
198681第二部分
进步的希望记住所有他们的同胞的脸和个性。亚里士多德并没有忽视这一事实:他所知道的地球的表面几乎全都被比他的规则所允许的大得多的国家占据了。但是他否认大的野蛮君主国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
我们自己往往容易忘记亚里士多德所依据的事实是既真实又重要的。希腊和中世纪的城邦的历史表明,当每个公民的整个环境处于他的感官和记忆的第一手范围之内时,对于人类的某些最高级活动和感情是一个何等有效的促进。
今天,只有在文明主流之外的村庄里,人们才认得邻人的脸,每天看见他们在其中工作和休息的田野和农舍。
然而,即使今天,当一个村庄被四下延伸的市郊吞并,或被大量涌入的新的工业人口淹没时,一些老年居民感到他们正在同生活中一些深奥的东西失去联系。
一年前,我和一个爱行路、爱思索的约克郡老教师站在艾尔达尔河的高高的沼泽地边上。我们对面是夏洛特。布朗蒂当年在那里做过家庭女教师的邸宅,下面是铁路,把一些从事工业的农村连接起来,这些农村已开始相互向对方延伸,很快就将通过河谷,化为连绵不断的高烟囱和石板屋顶。老教师告诉我,就他记忆所及,往昔对乡土的眷恋是怎样从这一地区消失的。我问他,是否可能有一种新的感情,如今人们既然生活在广大的知识和推理的天地里,而不是生活在狭小的视听的天地里,是否会出现一种书籍和地图激发的爱国心,成为比乡村街道激发的爱国心更好的生活指导?
对此他断然否定;他说,旧的感情消失了,没有任何东——199第四章
国家和人类781西替代它,将来也不会有,有的只是一种赤裸裸的、蠢蠢欲动的个人主义,永远追求个人的满足又永远得不到满足。接着,几乎是用莫里斯①和罗斯金②的语言,他开始要求说,我们如果能永远忘掉蒸汽和电力而重新获得生活的真正财富,回到中世纪村庄的农业和中世纪城镇的手工业,那么,我们付出的代价将是微乎其微的。
他知道,我也知道,他的要求是绝对实现不了的。即便在老的条件下,希腊、意大利和佛兰德城邦也灭亡了,因为它们太小,无法抵抗一些较大尽管组织较差的社会而保住自己;而工业进步是一个甚至比马其顿或西班牙军队更锐不可当的入侵者。
对于人数不断增多的一部分现代英国居民来说,现在已没有他们在旧的意义上的"立身"之地。几乎所有管理英国工业的人,还有人数迅速增加的体力劳动者,每天乘电车或火车在居住地和工作地之间往返,沿途所见景物要比他们的眼睛所能容纳或头脑所能记住的多一百倍。用威尔斯先生的话说,他们"失去了地方性".
但是,既然我们不再能把我们的感官极限当作估计文明国家可能有的幅域的基础,似乎压根就没有什么东西可用来作这种估计了。我们怎样来确定用蒸汽或电力进行有效沟通的限度,或者代表制和联邦制这类政治手段能扩及的范围呢?
亚里士多德在说明国家的大小与其公民的权力的关系时,曾①莫里斯(1834-1896):英国作家、诗人、散文家——译者②罗斯金(1819-190):英国作家、美术评论家、社会改革家——译者——
20081第二部分进步的希望用一条船做比喻,他说这条船不可太大,大得非常人的体力所能操纵。
"一条两浪①长的船根本不是船".
但是卢西塔尼亚号②船的长度已经接近一浪半,而一个世代后的造船技师可能达到的船的长度的上限是多少,甚至无人能猜测。如果我们认为一个国家可大于一个人的视界,那么,使全地球受一个像美国或大英帝国那样有效的政府管辖的技术上的困难已经克服了。如果这样一个政府是不可能的,其不可能必然不是由于我们的感官和体力的限制,而是由于我们的想像力和同情力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