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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保罗

  当我心情郁卒地回到雷诺斯家的时候,雷诺斯太太告诉我保罗来找过我,她给了我一个地址,说保罗在那里等我。
  我正犹豫着是否应该和保罗见面,雷诺斯太太却说:“去吧,去和他见个面,免得回台北之后觉得后悔。来,我告诉你这个地方怎么走。”
  照着雷诺斯太太的指示,我来到一家咖啡厅,一眼就看到保罗坐在里面。我走向他,向他打声招呼,他站起身来请我坐下,并说:“露露,你来了,我还在担心你不会来呢!”
  “雷诺太太告诉我你在这里。”
  “我去雷诺斯家找你,雷诺斯太太说你到皮尔斯庄园去了,是真的吗?”保罗看着我的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令人着迷。
  服务生过来问我要喝什么,我点了一杯双份的意大利浓缩咖啡,它苦涩的味道代表我现在的心情。
  “今天我没去上课,想出去走走,在巴黎我知道的地方不多,所以就去皮尔斯庄园看看,你不会介意吧?”我向保罗解释去皮尔斯庄园的原因,虽然理由很牵强,但我不愿意对他说是为了怀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才去皮尔斯庄园的,我已经决定不再介入他和小雨之间。
  “当然不会,我反而觉得很高兴。”
  “你不怪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去皮尔斯庄园吗?”
  “为什么要怪你呢?我不是说过希望你成为皮尔斯庄园的女主人吗?如果你愿意,我是真的希望你成为皮尔斯庄园的女主人。”
  我注视着那双能够让任何人信以为真的眼睛,突然间,我真希望它不是蓝色的,蓝色是不会说谎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保罗和小雨发生了肉体上的关系之后,还能够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他并不知道小雨已经告诉我他们之间的秘密,既然他把这件事情视为一种秘密,我就当做不知道吧!
  “皮尔斯庄园的女主人一定不好当吧?我还那么年轻,什么事都不懂,恐怕当不起大庄园的女主人吧!”
  “不会的,罗塞特先生会处理所有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保罗为什么要隐瞒皮尔斯庄园即将被拍卖的事呢?我心里觉得很纳闷,但又不好意思戳破,这是皮尔斯家族的私事,与我这个外人无关。
  “我见到罗塞特先生了。”
  “哦!是吗?他一定忙着整理花园,没有招待你吧!真是失礼,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浓缩咖啡,苦涩的滋味比不上我心中失望的感觉。也许保罗对我说实话,我会觉得好过些吧!
  “正好相反,罗塞特先生很热情的招待我,还邀我共进午餐,他做的三明治好吃极了。”我这个人就是有话直说,所以常常后悔说错话。
  保罗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我想大概是我又说错话了。他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他那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咖啡,许久之后,才说:“我想罗塞特先生一定告诉你关于皮尔斯庄园的事情了吧?”
  “什么事?”我假装不知道,并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不瞒你说,皮尔斯庄园可能会面临被拍卖的命运,这真是一件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我和我的父母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努力,希望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保罗的眼神,又流露出蓝色的忧郁,那是会让人心碎的蓝。
  “上一次我和小雨去皮尔斯庄园的时候,你没有送我们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不是的,这件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我是因为你在树林里拒绝接受我的感情,我觉得很没面子,不敢面对你,所以才请罗塞特先生送你们回来。”
  “小雨知道皮尔斯庄园要被拍卖的事吗?”
  “我没有告诉她,也请你不要告诉她,我不想让她知道皮尔斯家族已经没落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我要和你共同分享生命中的喜悦,共同分担生命中的苦难。露露,我知道你还年轻,现在跟你提这些似乎太早了点,但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我想和你结婚。”
  天哪!我是不是得了幻想症?保罗怎么会想和我结婚?他和小雨不是已经……一定是我昏头了,我得问清楚。
  “保罗,你弄错了吧?我是露露,不是小雨,你每天都和小雨在一起,和你结婚的人应该是小雨,不是我吧!”
  “你忘了我们的协定吗?我和小雨在一起是为了遵守我们的协定,你说只要我对小雨好一点,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不是吗?”
  我的确答应过保罗,可是我并没有要他对小雨好到床上去呀!还教小雨保守秘密,我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简直把我当做白痴。
  “我爸不会答应我那么早结婚的,他要我好好的读完大学,再到美国留学,我如果跟他说我想结婚,他一定会心脏病发作。”
  “不会的,你爸那么疼你,只要你坚持,他一定会答应的。”
  一定是小雨告诉保罗老爸的事,这个死小雨,干嘛和保罗说这些,她一定也告诉保罗老爸叫我小梦露的事,真是糗毙了!
  “你怎么知道我爸很疼我?”
  “小雨说你爸很宠你,只要你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给你,而且你们家很有钱,你爸是一家股票上市公司的老板,拥有好几栋别墅,我说的对不对?”
  “啊……”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保罗说的我其实是小雨,并不是真正的我。
  我就知道一定是小雨搞的鬼,她曾经说过她告诉保罗我是一位富家千金,而她才是那个穷老爸的女儿!
  我不想拆穿小雨的谎言,过过有钱人的干瘾也不错,反正过几天就回台北了,到时候一句话:“谢谢,再联络。”所有的事情就一笔勾销,谁也不认得谁了!至于那些爱恨情愁,哎!算了吧,我还是照着老爸的心愿,用功读书,做个乖女儿好了。
  “露露,你能想象成为皮尔斯庄园女主人的情形吗?我们一定要生很多很多的小孩,皮尔斯庄园会变得热闹又有生气,恢复昔日繁荣的面貌。”保罗比我更会做梦,净说些天方夜谭,我快受不了了。
  “保罗,我还是觉得小雨比较适合你,她那么爱你,你不应该辜负她。”
  “露露,要我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是爱你的呢?”
  “你什么都不用说,事实上我早就知道你和小雨……”我忽然想到我想说的话是小雨和保罗之间的秘密,连忙紧急煞车,改口说:“小雨一再地对我表示你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真爱,我想你应该感觉得出来。”
  “我知道,这也是让我觉得痛苦的地方。”保罗似乎有一些难言之隐,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好像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保罗,你为什么不能爱小雨?”我并不觉得问这句话有点强人所难,保罗已经占有了小雨的身体,他应该爱她的,不应该对她始乱终弃。
  “我……”保罗迟疑了一下子,才继续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爱她。”
  “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你会爱她吧?”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
  “那你就当做我不存在,勇敢的去爱她吧!我会祝福你们的。”没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伟大的话吧!
  我不否认保罗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我必须认清事实,我和他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尽管他说得天花乱坠,以皮尔斯庄园诱惑我,即使我有些心动,但理智告诉我别做梦了,皮尔斯庄园就要被拍卖了,即使不被拍卖,老爸也绝对不会答应的。反倒是小雨,她想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她,就算她现在想结婚,对她而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家有的是钱养活她一辈子,她根本不需要努力读书以求得美好的前程。
  每个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小雨的生活太富足了,于是她追求一份甜美的爱情弥补她心灵的空虚;而我必须努力地完成学业,以追求往后生活上的富足,所以我决心放弃和保罗的这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不管他是骗我也好,是真心的喜欢我也罢,我都已经不在乎了!
  “露露,为了小雨,你宁可放弃我,对不对?”
  我点点头,好让保罗死了心。
  “可是我不会放弃你的,我会对小雨说清楚,说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她,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对不起她了。”
  “不可以,你千万不可以这样做,如果这样做的话,小雨会很伤心的。”
  “你怕伤了小雨的心,却不怕伤了我的心,这太不公平了!”
  “你不知道小雨爱你有多深,为了你,她甚至打算留在巴黎不回台北了。”
  “我希望留下的人是你。”
  这个人是怎么了,固执得像块石头,我懒得再和他说这些了,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免得雷诺斯太太担心。
  “保罗,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是高高在上的贵族世家,而我只是个平凡无奇的人,那么遥远的距离,注定我们无法交集在一起,如果你愿意,就把我当做好朋友放在心里,如果你不愿意,就请你把我忘了吧!”
  “不是这样的,既然上天安排我们相遇,就是注定我们要在一起,你不能违背上帝的旨意。”
  这是什么话?竟然把上帝都搬出来了!我该怎么办呢?保罗真的对我用情那么深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和小雨的关系又算什么呢?
  我觉得好像快要窒息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是赶快离开吧!
  “太晚了,我真的要走了,再见!”我逃也似地离开咖啡店,再和保罗纠缠下去,我怕会陷入不可自拔的泥沼里,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一走了之。
  回到雷诺斯家里,小雨已经回来了,我没有告诉她我去皮尔斯庄园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保罗来找过我,我希望她永远都不知道我曾经和保罗有过这么一段如闪电般的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