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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地方检察厅举行第二次豫审时,唐群英仍托病未到,请丁云龙为代理人。郑师道被唐群英呈控都督府,饬军警拿办已先行逃避,亦未到案。丁云龙所诉之要旨,一则唐群英只毁二版,推翻字架一架;一则广告中既连署唐名,何以不问而径登;一则谓该报馆系公费所办,何以不告知都督对付,而竟直接起诉;一则谓打报馆时,只有周恩绶廖根云唐群英三人,并无三十余人;一则谓赔偿损失一节,誓不承认。其最重要之事,则前十八日之豫讯,文斐不应在庭詈郑唐为奸夫淫妇,所提数事,俱经厅长一一辩驳,并由《长沙日报》告白经理人文敞及印刷人唐绶证明。文斐亦极力驳诘,丁乃无辞以对,惟奸夫淫妇四字,《湖南公报》已经登载,文斐知此语本可授人口实,坚称当日并无是言。厅长遂谓此系另一问题,不在唐群英捣毁报馆范围之内。审讯至两点钟之久,厅长乃宣告此事决定认为诉讼成立,将来开庭审讯,唐群英、张汉英为案中重要人,须亲行到案,否则当照法律作为缺席裁判,遂宣告闭庭。厅长之所以如此主持者,以湘省女界,近日势力异常澎涨。唐群英、张汉英、周恩绶辈遇事干涉,肆行无忌,不挫其锋,殆有不可收拾之势。此次之事,唐群英本为无理取闹,故欲乘此以惩创之,并语人云:“吾愿以百五十元一月之厅长,与唐群英一战。”其痛恨唐氏,亦可见矣。不日《湖南公报》登出文斐请更正奸夫淫妇四字之广告,盖深恐唐氏自知理屈,不能致胜,将借此四字,以寻文斐之隙,故先以一更正了之也。
唐群英不自愧悔,反听信湘中恶少及周恩绶廖根云丁步兰等之教唆,捏用女界全体名色,遍发传单,开会对付。乃湘中各女校,如第一师范周南衡粹作德广育等俱以唐群英辱人贱行,耻与为伍,外间并有将唐劣迹,印刷宣布者,郑师道又将其与群英结合之事实,逢人说项。唐乃大窘,几无自全之术,至郑师道则已于抵岳州后,遍发书函,致长沙之相知者,略谓自家人变卦,愧愤交集。日昨英妻下令使张蕙姊等将来请谒,既闻渠有欲弟暂避,仍许结婚,否则挑战之说,弟恐扰害社会治安。故作三舍之让,最不可解者,行政机关皆畏其锋,无敢过问,是以请由商埠警士护避,乘太古商船萍发下驶之便为趋吉地步。故匆匆首涂,未克走别,殊深恧然。临上船时,英妻留有话言,约次午十一打钟会晤。其辞婉而有味,奈光阴不再,始决此行。此时万分焦闷,如坐黑暗云云。又其致谭督一函,尤饶趣味,函云:“组庵先生有道,觌面长沙,情深湘水,不意满庭佳话,几酿悲观。杰妻唐群英素深韬略,惯作风云,公竟畏其狮威,被逼批呈,不惜人言,枉屈同志,曷胜嗤怫,若为知己泄怒。总须双方回护,不应只顾一面,逢长其愆,致添日月之食,或谓风流笑史。虽羊杜亦不过诗酒弹棋,宋闻借他人妇。故屈其夫,作为消遣,或君羡慕伊人,弟不妨拱以相让,忝为同志,抑又何妨。如以彼一时郁怒,信口栽诬,岂非弟为奸夫。彼为荡妇,吾党至性儿女,岂甘蹈此?道德之谓何人兽关头又何在,其思之,其再思之。我将去矣!军事、行政、司法、社会、治安,望好维持。一方之幸,即一国之福也。此请伟安,郑师道顿首,汉元先生希致意为我调停。两全其美。”
此案出后有人作《竹枝词》二章,其词如下:
结婚何事太荒唐,海誓山盟枉一场。省识销魂滋味苦,从今怕过便宜坊(唐与郑凭族友订盟于北京便宜坊)。
天津倭馆认双栖,珍重还将密约题。留得鸳鸯红印在,任他化水与沾泥(元年十二月四日唐招郑同宿天津日本白屋旅馆,郑至今携有唐盖印婚约,不虞反悔也)。
又有人为新诗经,题曰《将郑子兮三章》,序曰:将郑子者,唐群英赠郑师道作也。一曰淫奔者语其所私之辞。其文如下:
将郑子兮,无逾我婚,无逼我早成,岂敢悔之。畏我老兄,郑可怀也。老兄之言,亦可畏也(言唐招郑来湘,郑急求重行结婚式,唐之兄欲自缢也)。
将郑子兮,无丢我耻,无登我报纸。岂敢悔之,畏我寡母,郑可怀也。寡母之言,亦可畏也(言唐之母亦欲寻死也)。
将郑子兮,无言我盐,无露我姻缘。岂敢悔之,畏报之多言,郑可怀也。报之多言,亦可畏也(言唐嘱郑勿扬于外也)。
唐群英结婚事发生后,王昌国女士因京沪各报载彼与谭人凤结婚事,大为愤怒,乃遍登广告,谓与谭人凤并无关系,并四处告人云:“余誓抱柏舟主义,决不再醮。”盖王本为寡妇,“柏舟”二字义固有取。乃唐群英亦告人云:“余亦抱柏舟主义。”闻者为之捧腹。于是湘中女界,以为“柏舟”二字为最近之新名词,竞相率以为口头禅语,一时传为笑柄者,到处皆是。近日好事者,有男道(郑师道)女昌(王昌国)、“柏舟主义”之新笑谈,流传各处,以为酒后茶余之谈助。
郑师道此次出省,并非由谭都督一纸公文,乃系唐群英嗾令张汉英持手枪亲至金台旅馆郑师道寓所,迫令立刻出省,否则即以手枪相对。郑请俟检点行装,明晨即行。张不许,坐逼即行。郑乃匆匆搭萍发小轮赴岳州。张直候轮船已开,始返唐处报告。盖郑去则证人与证据悉皆消灭,此案自可和平了结。郑抵岳州后,即函寄唐群英,有云:“我最亲爱之妻唐女士,汝不过因醉后暴动,我二人两方面爱情,决不因此而稍减也。”
省城女界此时发现一种《女权日报》,并无机器,系附在新湘印刷公司代印。每日仅出两百份,专为唐群英个人之机关。一般恶少,趋之若鹜,其附张内故意刺取不雅驯之文字,以悦人目,如女子生殖器之字样。一日凡五见,至令人不堪卒读,其所以如此者,纯欲借此以利用男界,使男子对此一喜一惧,而赞成女子参政权者必多,否则必横遭谩骂也。湘省报界联合会,皆不公认为报章,但目之为风流印刷物云。
唐群英既以误用“柏舟”故事,贻笑于人,乃改称永抱独立主义。而郑师道一面,则恐人疑婚姻之不实,故郑在湘时,屡言及唐之阴私,并呈出唐氏种种确据,意欲付诸石印,以供众览。唐闻之愤甚,故以手枪逼令他去。更有欲枪击《长沙日报》总理文斐之说,《长沙日报》恐唐再赴该馆引凶,特请军事厅派兵弹压,《长沙日报》控案,经地方审判厅两次预审,认为诉讼成立。至唐郑有无婚姻关系,不在此案范围内也。
女剧界唯一之人物
民国四年,北京天气严寒。无业人民,冻馁相望。政界诸大老,如朱总长汪参政及京兆尹吴总监诸公,提倡恢复北京各处粥厂,藉苏穷黎,所惜经费无多,绅商各界均欲募捐以继其后。然终少大宗收入,不克展厥宏愿,讵意散花天女,大发慈悲,欲以舞榭之缠头,作杨枝之遍洒。如刘喜奎者,固今日女剧界唯一之人物,乃有此热心毅力之举动,嗷嗷哀鸿,当亦对女菩萨而倾心膜拜矣。兹将其致京中各报馆乞代宣布之函,录之如左:
伶人自年前到京,在三庆园登台,至今不足两月,实蒙各界欢迎,伶人感谢之至,刻因几日无戏,周天阅报,见有设立粥厂一举,伶人惜之,偌大京城首都,仍有众多贫民,愁思叹惜。今伶人捐发热心,劝募同伴,并前后台老板商定,自阴历正月起,每月可尽粥厂义务三天。此三天内,除实在用费开销,下余之钱,全数助捐。为此上陈贵报,美言赞助,速登栏内声明。一面通知京师各粥厂青白绅董,来园面商手续。刘喜奎鞠躬。
社会杂谈
奇奇怪怪之纸人
北京天坛夹道,忽发现一纸糊妇女,细研究之,确为一种之玩物,由京师警察厅通函云:本月十四日,永定门外发见一纸糊妇女,身高约有五尺,向城内东北腾空飞来,及至天坛夹道,突然坠落于地,查此事甚属离奇,恐有讹传,当经分饬区队派员切实调查。兹据复称,查得该纸人确系一种玩物。制造方法,系用细铁丝与竹板扎成,一类似人之骨格,再加以肚腹及头脑,糊以蜡纸,取其质轻不透空气,暂不封口,再用颜色指画四肢。男女随便,将头或腹内细铁丝上所扎之蜡烛或油制棉花燃点后,即用蜡纸糊封其口。俟内部火气充满,复用针在已点著蜡纸外皮上刺一小孔,气随孔出,即能飞腾空中,随风飘荡。何时火气息尽,即渐渐落下,迨及地时,火烬无存,即有亦不多。惟大风时,不能施放。当时该纸人坠落东后街地方,被人检拾烧毁,并未看见有何危险物质等情。并据该巷住户孟玉诊言,前在俄使署佣工,曾听外国人言有此玩物等语,具复到厅,查该纸人确系一种玩物,并无研究之价值。惟内贮火物,外糊蜡纸,万一落地时余烬未泯,接触引火之物,危险堪虞。除饬各区队随时禁止施放外,诚恐传闻失实,以讹传讹,转滋附会。用特通知各报馆登载,以释群疑。
法政学生之奇呈
江西新建县有法政毕业生胡大谦,请祀雷神,将原呈及批示录下:
法政毕业生胡大谦,为昔讹今正,呈请鉴核立案,布告颁行事。聪明正直为神,岂灵爽无所式凭乎?即迅雷风烈,鲁论特志。素王犹崇敬畏,况下此士庶敢存亵渎耶?此雷神所以自古及今省城乡镇,莫不坛庙祀之也。书遭秦焚,亥豕鱼鲁颇多,《雷经》秦不敢焚,焚则雷乃发声,故天有显道,惟雷神最著,显报无论矣。但不识夫妇之诚字,乃谐字之讹。坊间以讹传讹,相沿日久,若不更正,恳请鉴定布告颁行,不足扶风易俗,以昭诚敬,而臻祀礼,畀文明之进步也。生诵《雷经》多年,惟愿国泰民安,时和岁稔,心始慰矣。兹奉大总统令,上下各有祀典等因,特与一二同胞,再三析疑。今以诚讹正谐,犹不敢冒昧厘订,聊抒管见,不知刍言可采否?为此上呈台前,鉴核立案。布告颁行,磨玷白圭,琢成完璧,昌文明以期进化,全祀典而倍庄严,深为德便。
县知事批云:尔为法政毕业生,不闻摧灭司法之霹雳,而惟雷神之灵爽是言。尔既畏雷,着即掩耳避匿,终身勿与闻国家之政治法律可也。否则国家今日之雷霆正多,恐并尔所持诵之《雷经》,亦将焚却矣。慎之毋忽!
异想天开之掘金谈
京师有某甲者,称驻京英国使馆地点,向为某亲王府第。某甲曾瘗白镪二十四万两于地下,窖藏深固。今其地皮为使馆所占据,其地下窖藏,尚完全为其所有权,要求英使许其在使馆中指定地点,自行掘出。英使以其言近荒唐,断不能即行允准,刻转饬警察厅派警士偕同某甲赴使馆指定地点,必令指出证据,方准发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