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有何惧!
苏岭,上辈子,我与你同死同生,今生,我不想了,我爱你爱你得太痛苦,就算死,我也要忘记你,忘记这两世的情缘。
一恍神,寒光已晃至眼前,莫忧心尖一颤,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不甘心死在你的另一个女人手上,不甘心留下罗衣在你的手中,我在婆婆灵前发过誓,要给她幸福。
莫忧下意识的拧身一闪,一柄薄刀贴着莫忧的长发飞过,寒光凉嗖嗖的划过颈脖,映书不肯罢休,顺势一拧手腕,刀背一翻成刃,回锋即是一刀拉回,莫忧心恼,一时失神,险些伤在你手,你倒以为我要再在这里等着你第二刀吗?猛的一掌劈出,正着映书小臂,这一掌虽无排山倒海之势,但也颇有力道,映书一时不慎,薄刀落手,莫忧趁机探身接过,握在手中。
莫忧未曾学过掌法,每次练剑完毕,闲来无事,凌梓凤戏笑:“不如我再教教你掌法,省得你每次一掌劈来时,我总忍不住将你的杀我之心当成调戏,实在有损你的清白”,莫忧则嘻笑着啐道:“我如今有长剑了,还用学掌法做甚,你只要别把我的剑当成调戏就行了,要不然,小命不保”,话虽如此说,每见凌梓凤练习,也有事没事的跟着练,凌梓凤取笑她:“不是有长剑了么,还学这个做甚么”,莫忧哼道:“说不准哪天你小心眼,又把剑要回去,我岂不是没了兵器?”凌梓凤大笑:“我在你眼中竟是个这样没气量的人,连送出去的礼物也要收回来?你也太小瞧我了”,谁知道现在,不是他把剑收回去了,而是自己不要了,还给他了。
情不自禁又想起凌梓凤,莫忧幽幽一叹,暗暗对自己道,一个路过之人,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他已经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离开了,自己又何必再想?捏了捏手中的刀,倏的弹身而疾进,扑向映书,映书手中无刀,不敢硬接,仓促闪避,映画娇呼一声,赶了上来,她与映画是孪生兄妹,长得七分相似,心灵相通,自幼跟随上官秋雁身边,一身武艺,半为黑白二老所教,半为上官秋雁所教,不可小觑。
映书闪身退开一步,映画斜身插进,刀锋直迎而上,她也是很少出庄,平时习艺就是与上官秋雁或是风雨雷电、雪霜云霞互相拆解,虽不如上官秋雁,却也不在另八人之下,算得是和义山庄的得力之人,她这一刀是为救兄长,快、狠、准,干脆利落的对准莫忧的虎口。
莫忧这十年来,袖箭也好,长剑也罢,轻功也罢,均得力于一个“灵”字,虽无浑厚内力,却因其灵捷而处处以柔克刚、化险为夷,这一次即是,薄刀虽然也轻薄灵活,但是不如长剑使得顺手,见映画的刀破空而来,好不凌厉,当下也横了心,再推一口真气,不退反进,迎上去。
“铮—哗啦—啪”金属交触之声划过,只见两截断刀同时扬起,飞上半空,跌落花丛。
映画连退两步,将手中刀柄扔下,虎口开裂,鲜血渗出,映书从旁扶住,往后一招手,其身后数十人亦奔赴而来,将三人围在中间。
莫忧眼眸扫过,骤然手腕一翻,将断刀当做袖箭摔向人群,她这一手乃是绝技,和义山庄的武师怎的躲避得过,当前一人惨呼一声,当胸一刀,直挺挺的后仰,莫忧长身趋入,青影一闪,已将他手中之刀夺在手中,折身之时,刀光一线横过,血光亦成一线射出,等莫忧安稳的回到原地时,手中之刀,鲜血滴答,三五武师,惨叫声声。
映书喝道:“都上,少庄主有话,将她杀了,重重有赏。”
话音刚落,已有数人扑上,莫忧冷冷一笑,跃身迎上,面对层层涌上的敌人,剑也好,刀也罢,都是保命的武器,顺手与不顺手,都必须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限,才能够饮血护命。
一片刀光剑影之中,一片杀声连天之中,一条青影如鬼魅般在蓝白人群中忽隐忽现,她如今已平静下来,自己是来救罗衣的,如果不杀人,非但救不出罗衣,就连自己也要命丧于死,寒光霍霍、血光片片,莫忧的面色越来越冷,心也越来越冷,手中之刀却是越舞越快、下手越来越狠,难怪凌梓凤曾取笑自己“园中练剑,任你再努力,都始终是纸上谈兵,只有临敌处危,才能真正的领悟到武艺的精奥”,自己也曾笑着反问:“你的剑法也是这样磨练出来吗?可是看你嬉皮笑脸的样子,并不象曾经经历过奋勇杀故啊?”凌梓凤斜眼嗤笑:“青凤这两字,在关外可不是靠吟风弄月得来的”,莫忧反嘲:“我倒真觉得这两字是靠你吟风弄月得来的,否则真是辜负了上天赐予你的这副好皮囊”,引来凌梓凤气噎,如今看来,他说得是对的,平时练剑时、或是途遇一两个小毛贼,自己心态坦然,在兵器上还挑三拣四,凌梓凤也总是戏眼相看,敢情他只是把自己当成戏耍而已,此时此刻,以一抵数十时,性命攸关,才会忘记兵器之缺陷,将武功发挥到极致。
一场厮杀下来,武师已死十余人,地上尸体横陈,园中花残叶凋,石径木廊上,血迹斑斑。
在上官秋雁的严格训练下,和义山庄的武师,一个个也都不可等闲视之,尤其是对待命令,绝不含糊,少庄主已下令杀莫忧,他们便宁死不退却,前赴后继的围上。
莫忧也杀得兴起,踏尸而行,下手越发的干脆利落,又快又狠,凡有触及刀锋者,必然带血而回,臂来臂断,腰来腰斩,直将一个姹紫嫣红的园子染得一片血红,莫忧眼前也是血光茫茫。
尸体越来越多,活人越来越少,莫忧骄傲的抿了抿嘴,看着再次围上的武师,莫忧从杀戮中回过神来,他们不过是上官秋雁手下的工具而已,我纵然将他们杀光,又待如何,再说,这样杀下去,只怕我杀不尽他们,自己已被累死,眼角余光扫过,映书映画并肩而立,站在圈外,冷冷的观战,心中一动,骤然身形一晃,闪电般掠过重围,扑向映画,映画赤头空拳,知道莫忧的厉害,这回长了记性,不敢硬接,滑身错位,莫忧却不许她逃,刀锋一拧,紧欺她的颈项而去,映书见妹妹有险,跃起就是一脚,端端正正的踢向莫忧的肩膀。
莫忧冷冷一笑,心中喝道:来得好,我这招声东击西,等的就是你,看准时机,突然反手,刀光划过,映书一声惨叫,薄刀从他腰间穿过,映书仰后跌倒,手捂左腰,血流如柱。
映画惊呼一声“哎呀哥哥”,疾奔过来相扶,莫忧冷喝道:“好得很”,提肘一扬,虹架半圈,刀尖从她左肩挑上,映书情急之下,猛的扑上去,将妹妹往后一推,总算保住了妹妹一条臂膀,纵然如此,也是切入数寸,鲜血顿时染红半身,直疼得映画脸色煞白、汗如豆出。
莫忧一步抢上,刀尖抵在映画的颈前,喝道:“说,罗衣在哪里?”
映画虽是个丫头,但因是少庄主亲近之人,少庄主但凡有什么命令,都是由他们兄弟交待安排下去,在庄中也算半个主子,穿金戴银、锦衣玉食,比起那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尊贵三分,这次被差点卸条手臂,疼得早已说不出话来,可是上官秋雁训练出来的丫头,到底也是个坚韧的丫头,并没有喊叫哀嚎,只是咬牙忍受。
映书捂腰上前,急呼道:“不要伤我妹妹!”兄妹俩抱在一起,莫忧的刀再进一分,紧贴在映画的颈上,染满血的刀锋冰凉中带着人血的温热,就如同死亡的气息,“说,罗衣在哪里!要不然,我的刀就不客气了。”刀,是映书的,如今,却掌握着映画的性命。
后面还有十余人,他们小心翼翼的围上来,因恐惊怒了莫忧,伤及映画的性命,不敢动手。
映书没有出声,少庄主临走时没有允许自己说,自己就不能说,他看着妹妹,悲伤流泪。
莫忧心一软,突然收刀,弹身已跃在墙头,一个纵身,已在花园之外,直往中园而去,映书松口气,疾呼:“还不去追!”众武师得令,紧随而去。
第2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