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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尤三姐为爱自杀1

鲍二媳妇打了他一下子,笑着说:“原来有些真的,你又胡编了些,可就没有谱儿了。你倒不像是跟二爷的,说这些话倒像是宝玉那边的人了。”尤三姐忽然笑着问:“你们家那宝玉,除了上学,他都做些什么?”兴儿笑着说:“姨娘别问他,说起来姨娘也未必相信的。他长了这么大,没有上过正经学堂。我们家从祖宗直到二爷,谁不是寒窗十载,偏他不喜欢读书。他是老太太的宝贝,老爷开始还管,现在也不敢管了。每天都是疯疯颠颠的,说的话别人也不懂,干的事别人也不知。外边人人看着他模样儿好,就认为他一定很聪明,谁知是绣花枕头一包糠,见了人,一句话也没有。每天也不习文,也不学武,又怕见人,只爱在丫头群里闹。另外,他做事也没有原则,见了我们,高兴时时没上没下,不高兴时就不搭理人。我们见了他也不理他,坐着躺着也不动,他也不责备。因此,没有谁怕他。”
尤三姐笑着说:“主子宽容了,你们又这样;严格了,你们又抱怨。”尤二姐感叹说:“我们看他倒好,原来这样。可惜了一副好模样。”尤三姐却着急地解释说:“姐姐信他胡说,咱们和他也不是见一面两面了,行事言谈吃喝,确实有些女儿气,那是因为老在里边惯了的。如果说糊涂,哪里糊涂了?姐姐记得,穿孝时咱们在一起,那天正巧和尚们进来绕棺材举行法事,咱们都在那里站着,他只管站在前边挡着人。别人说他不懂礼节,又没眼色。过后他悄悄地告诉咱们说:‘姐姐不知道,我并不是没眼色。想那些和尚们有些脏,担心气味熏了姐姐们。’姐姐要喝茶,那个老婆子就拿着他的碗去倒。他赶忙说:‘我用脏了,先洗一下再用。’从这两件事上,我冷眼看去,原来他在女孩子们前不管怎样都过得去,只不大符合外人的看法,所以他们不明白。”好汉识好汉,英雄爱英雄。尤三姐也不是普通人,所以能够理解宝玉的。
尤二姐接着就开玩笑:“你这么一说,你两个已经情投意合了。干脆把你嫁给他,那不好吗?”三姐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头磕瓜子。兴儿也跟着说:“如果论模样儿、行事为人,倒真是一对儿。只是他已经有了,只是还没明说。将来肯定是林姑娘。因为林姑娘多病,再说年龄都还小,所以还没办婚事。再过两三年年,老太太一开口,那就准成的事儿。”大家正说话,只见隆儿又来了,禀告说:“老爷有事,是件机密的大事,要派二爷到平安州去,不过三五日就起身,来回也得半个月工夫。今天不能来了。请老奶奶早和二姨定下那事,明天爷来,也好商量。”说完,他带着兴儿回去了。
晚上,尤二姐早早就让关门睡了,又盘问了她妹妹妹一晚上。第二天过了中午,贾琏才来了。尤二姐劝他说:“既然有正事,何必又着急来呢,千万别为我误事。”贾琏说:“也没什么事,只是偏偏是要出远差,得半月工夫才回来。”尤二姐看着他说:“你只管放心去吧,这里一切都不用挂念。三妹子已经说了改悔,一定会改悔的。她已选定了人,你只要按她的说的做就行了。”贾琏问是谁,尤二姐笑着说:“这人现在不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才来,也难为她的眼力。自己说了,这人一年不来,她等一年,十年不来,等十年,如果这人死了再不来了,她情愿剃了头当尼姑去。”
贾琏就问:“到底是谁,这样打动她的心?”二姐笑着说:“说来话长。五年前我们姥姥过生日,妈和我们到那里给她拜寿。她家请了一些业余演员,里边有个唱小生的叫柳湘莲,就是看上了他。我们提说柳湘莲惹了祸逃走了,不知道回来没有?”贾琏感叹说:“怪不得呢!我说是个什么样人,原来是他!果然眼力不错。你不知道这柳二郎,那样一个标致人,但也最是冷面冷心的。他最和宝玉合得来。去年因为打了薛呆子,他不好意思见我们的,不知去哪里了。后来听有人说回来了,不知道是真是假。一问宝玉的小跟班就知道了。如果他没回来,漂泊不定,那不就把三妹耽误了吗?”尤二姐说:“这三丫头说得出来,干锝出来,只好按她说的做了。”
演员,就是特别招人喜欢。为什么?因为他们塑造的是一些艺术人物,也就是美的人物,这些就高于生活,让人喜欢。另外,即使在生活中,演员们也非常注意容貌的修饰、化妆,穿衣戴帽、
行动举止也都非常讲究,把美塑造到了极致,成为美的化身。
两人正说者,只见尤三姐走来过来说:“姐夫,你只管放心。我不是口是心非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从今天开始,我吃斋念佛,只伺候母亲,等他来了,就嫁给他。如果他一百年不来,我自己就到庙里修行去。”说着,她把一根玉簪摔成两段:“如果说话不算数,就像这簪子!”说着,她就回了房间,从此就照礼法的要求,真的“非礼不动,非礼不言”起来。贾琏也没有办法,只号和二姐商量了商量家务,又回家和熙凤商量出门的事。他又派人去找茗烟问湘莲的事。茗烟说:“不知道。好像没来,如果来了,我一定会知道的。”又问他的街坊邻居,也都说没回来。出门的日子差不多了,头两天贾琏就说动身,却先到二姐这边来住了两夜,从这里再悄悄地出门了。
这天一早,贾琏一早出城门,就奔平安州大道。这天正走呢,迎面来了来了一支马队,走近来一看,不是别人,竟然是薛蟠和柳湘莲来了。贾琏感到很奇怪,忙快马迎了上来,大家一齐相见,嘘寒问暖,一起住下酒店后,边吃喝边交谈。贾琏笑着说:“闹了那件事以后,我们忙着请你两个和解,谁知柳兄却不知踪影。怎么你两个今天倒在一起了?”薛蟠笑了:“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我和伙计贩了货物,从春天动身往回走,一路平安。谁知前天到了平安州,遇到一伙强盗,把东西都抢走了。没想到柳二弟从那边来了,才把强盗赶走,夺回了货物,还救了我们的性命。我谢他又不接受,所以我们结拜了生死弟兄,现在一起进京。从这以后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了。到前面岔口上分手,他向南二百里有一个姑妈,他去看望看望。我先进京去安派我的事,然后给他找一所宅子,寻一门好亲事,大家好好过日子。”薛蟠毛病很多,甚至罪行也不少,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很义气,不记仇,所以就能结交很多朋友,也包括宝玉、柳湘莲这样高雅的人。
贾琏听了,高兴地说:“原来这样啊,让我们担心了好多天。”听说要找媳妇成亲,他赶紧接着说:“我正有一门好亲事说给二弟。”接着,他就把自己娶了尤氏,现在要发嫁小姨一的事说了。不过,他没说尤三姐自己选择的事。在过去,女孩自己选丈夫那是不行的,如果女孩儿追男孩子,那就成了笑话了。他又嘱咐薛蟠先不要把自己又结婚的事情告诉告诉家里,等生了儿子,自然就都知道了。薛蟠听了,哈哈笑着说:“早该这样了,这都是我表妹的错啊。”他的表妹,应该就是熙凤了。过去,如果没有男孩,做妻子的应该主动给丈夫张罗二奶或者小妾的。湘莲忙笑着说:“你又乱说话了,还不住口。”薛蟠赶紧岔开话:“既然这样,这门亲事是一定要做的。”湘莲说:“我原来是想要一个绝色的女子。现在既然是贾兄做媒,那就不管别的了,一切听从你们的安排吧。”
贾琏笑着说:“其实,等柳兄一见,就知道我这小姨的品貌是古今无双的。”湘莲听了,高兴地说:“那等兄弟我看望过姑妈,过些日子进京,那时再定亲,怎么样?”贾琏笑了:“你我一言为定。不是我信不过柳兄,你浪迹天涯,如果不回来了,那不就耽误人家了吗。最好留下一份定礼。”湘莲为难地说:“大丈夫怎么能失信呢。小弟我家境贫寒,又时在路上,哪里来的定礼。”薛蟠马上说:“我这里现成的东西,就拿一份让二哥带去。”贾琏笑着说:“也不用金银绸缎,必须是柳兄的东西,不论贵贱,不过是带回去作为凭证。”湘莲想了想说:“我也没有别的东西,这把剑是防身的,不能给别人。背囊里还有一把鸳鸯剑,是我家的传家宝,一直随身收藏。贾兄就拿这个去作为定礼。就算小弟我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舍弃这把剑的。”说完,就拿出宝剑捧给了贾琏。贾琏让人收好。大家又喝了几杯,就各自上马走了。
且说贾琏一日到了平安州,见了节度,办完了事情。节度,大致上是一个小军区的司令员吧。节度又嘱他十月前后务必还来一次,贾琏赶紧答应了。第二天,他就忙着启程回家。到家后,他先到尤二姐那里探望。他出门后,尤二姐操持家务十分谨肃,每天关门闭户,一点外事不问。她小妹子果然是一个斩钉截铁的人,每天就是伺候母亲和姐姐,安分守己,本分生活。她天天晚上虽然是有些寂寞,但仍然坚守诺言,只盼着柳湘莲早早回来完成终身大事。尤三姐这是由胡闹转为坚贞啊,有一点像现在的很多女演员,由大红大紫转为平平淡淡,实际上是很难做到了。难能可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