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来到智佳国。
林之洋过来卖货。唐敖和多九公上岸寻找雷丸、使君子,这个地方也没有这两种药。后来知道邻国的一个生意人,说了很多好话,送了很多药钱,才买了一料,马上加工好,让兰音连续三天,共吃了六服,打下许多虫子。不一会,肚子小了,病也好了,饭量突然大增,同好人一样了。唐敖非常开心,就跟多九公、林之洋商量说:“通使身边没有别的孩子。这孩子病已好了,又经常想念她父亲;好在这里离歧舌国还不远,不如把她送回去,让他们亲人团聚,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多九公、林之洋都同意了。兰音听了也非常高兴。
林之洋说:“在这里卖货还要误工夫。要叫我说,不如把她送走,俺们再到智佳国卖货吧。”
唐敖说:“这样更好了。”
于是,开船往回走了几天,这天刚到跟歧舌国交界的地方,兰音忽然得了霍乱,不停地吐起来,吐到后来,竟然失去了知觉,开始胡言乱语,病情十分严重。
林之洋说:“这个孩子,让我看哪,恐怕是个‘离乡病’。”
唐敖问:“什么叫‘离乡病’?”
林之洋说:“一得了病,离开出生的地方,立即就好,就叫‘离乡病’。这个怪病,虽是我才胡编的,但她父亲曾说这孩子必须到外国依靠别人,才能活下去。果然到了智佳国,病就好了;现在送她回来,才到和她的国家交界的地方,就又犯了这种怪病。看这种情形,她得的是个离乡病。咱们为什么一定要送她回去,让她白送性命呢?叫我看,快离开这里吧”。于是吩咐水手掉转船头,仍向智佳国驶来。
刚出和歧舌国交界的地方,兰音的病,果然好了。兰音听说了这些详细情况,只好把想念父亲的心思,先收起来。
唐敖在船上无聊,又同多九公、林之洋观看字母,反反复复,琢磨了很久。唐敖说:“古人说:‘书读千遍,其义自见’。我们既然看不懂,为什么不把这十一个字背下来。今天也想,明天也想,总能想出来的。”
多九公说:“唐兄说的很对。再说,字也不多,我们又在这里闲着没有事儿,借这事儿也能打发时间。先读两天,看看怎么样。但这十一个字,必须分开句子,才能顺口。照我的粗浅看法,第一句给它安排四个字,第二句也是四个字,最后一句三个字,不知可不可以?”
林之洋说:“句子越短,越对我的心思。哪怕是两个字一句,俺更高兴。就请九公教俺几遍,俺好照着读去。”
多九公说:“第一句是‘张真中珠’,第二句是‘招斋知遮’,第三句‘钻毡专’,这样明明白白的,还用教吗?您变成小学生了。”
三个人读到深夜,各自去休息。林之洋只怕他们学会了,自己不会,叫人家笑话;就把这十一个字高声朗读,像念咒一样,整整读了一夜。
第二天,三个人又凑在一起,说来说去,仍然不懂。多九公说:“枝小姐既然不懂得音韵,我想林兄的女儿婉如最聪明,也许教她几遍,她能理解,这也说不定。”
林之洋把婉如叫出来,兰音也跟着来了,唐敖把字母的情况说了。婉如也把“张真中珠”读了两遍,又拿着那张字母同兰音看了很长时间。兰音忽然说:“寄父,请看这上面的第六行是‘商’字,如果按照‘张真中珠’这个例子去读,不是‘商申椿书’吗?”
唐敖、多九公听了,很不理解。林之洋点着头说:“这句‘商申椿书’,俺这么仔细听着,很有点意思。甥女为什么只说这四个字,是不是曾经读过韵书呀?”
兰音说:“甥女哪里读过韵书。大概是连着几天常听舅舅读它,把耳朵听滑溜了,不知不觉地就说出这四个字。其实,甥女也不知道这一句是怎么想出来。”
多九公说:“请教小姐:如果照着‘张真中珠’,这么念,那个‘香’字怎样读?”
兰音刚要回答,林之洋说:“让我看哪,是‘香欣胸虚’。”
兰音说:“舅舅说得对。”
唐敖说:“九公不用再说了。俗话说:‘熟能生巧’。舅兄昨天读了一夜,不但他已经嚼出这里边的含义来了,连寄女也都听会了,所以你随便问,她随口答,一点儿也不费事了。我们没有别的好方法,只有再去下功夫读,自然也就明白了。”
多九公不住点头。两个人又反复读了好长时间,唐敖不由地点着头说:“这会儿我也有点明白了。”
林之洋说:“妹夫真地懂得了?俺考考你:如果照‘张真中珠’的读法,‘冈’字怎么读?”
唐敖道:“一定是‘冈根公孤’了。”
林之洋问:“‘秧’字呢?”
婉如接着说:“‘秧因雍淤’。”
第32章 智佳国猜谜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