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阵法原是为战争所创,阵法又称奇兵系四象阵法,阵内四方各置四名士兵,行走争斗间能将整个队伍的战斗力提升一倍有余,徐州之役时茅山空灵子却创出诡流系四象阵法,仅以山石树枝为兵,裂土为疆,阵内别有天地,专为阻敌进攻、乱人心智所设,是为天道阴阳相和之阵。后来,有江湖好事之徒又依据先天八卦易理化合,并按东、南、西、北、中五行方位,苦练出一种江湖争斗的四象阵法,称之为五行四象阵法。阵法一发动,由阵内四人各按方位变化,循环出手,此进彼退,生生不息,奥妙无穷,威力至大,最宜用于战门挑斗,昔年仅闻一剑山庄月晓生、刘静君夫妇联手,一剑一鞭同发,破解过四象阵。不知凡凡要摆何种阵法与我等斗门?”展虚影将四象阵法来龙去脉尾尾道来,倒也叫在场众人惊叹其博学多才。
费凡凡骄傲的像只开屏的孔雀,高仰着头道,“即是斗阵,那便由你们分辨阵法并予破之,我们哪能随便告诉你啊。”
众人一笑,洛离拍了拍费凡凡脑袋,摇头笑道,“傻丫头,我们不过是彼此切磋,又非生死斗门,自然从阵法来历渊源一并解剖方能解析个中高低,也免生成错失。”
萧明山也过来拍费凡凡的脑袋,被费凡凡让过,只好讪笑道,“瞧你还没学几天阵法,这头仰的都比天高了。”
费凡凡这才脸带羞红道,“洛哥哥说学奇门遁甲之人俱是资质奇特,血脉蕴含天地之变化,方有大成。我都学了好久才学会了四象阵法中的诡流系四象阵法。”
“这倒也是个妙阵。”展虚影含笑点头,“若是我等姐妹迷陷阵内,还让凡凡妹妹早些解了阵法才是。”
“那是自然的。”费凡凡随口应到,手下却不停,不多时便依八卦方位变化,在场中空地用石块捏出一个四象阵法来。
展虚萼见阵法已成,向洛离以江湖之礼抱拳道,“兄台请了,我这便进去破这阵法。”
众人莞尔。
展虚萼等人方才踏入阵中,原先山草之景在眼前蓦然晃动,一道强光冲来,刺得展虚萼以手遮面,等强光闪去,只觉周身燥热,阳光无意间变得火辣滚烫,耳边听到大姐展虚悦道,“诡流系四象阵法果然别有洞天,这才多会功夫便给我们大伙造出这么热的沙漠来。”
展虚萼这才睁开双眼,双眼越睁越大,暗自惊讶,眼前所见哪是刍城郊外树林清溪,明明是沙漠戈滩,烈日高照,身影紧缩,不多时便觉双颊干渴。正燥热不安间,小手便被二姐展虚影抓住,只听她道,“小妹切莫当此为沙漠,紧守心房,只须记着我们正在城郊游玩便是。”
展虚萼点头应是,又指着前方驼队商旅道,“那边有人,我们去瞧瞧。”
展虚悦应声看去,摇头道,“我看前方金灿灿的,想必是座金山。”
展虚影摇头牵着两人步伐进退,嘴上道,“景由心生,你们俩个见的都是自己内心所想罢。”
展虚萼用手刮脸羞展虚悦,“才不是呢,我又没想过驼队商旅,怎会见到商队了?倒是大姐,好不知羞,天天想的就是钱,都钻进钱眼里去了。”
展虚悦哪肯依,上前按住展虚萼挠痒道,“好你个思春的小妮子,一心尽想那些浪漫的趣事儿,竟编排起大姐来了。”
两姐妹自是乱作一团,闹了许久,忽觉天色变黑,乌云压顶,狂风吹沙,吓得蹲坐地上,却瞧见展虚影似正在做法解阵。不知多久,阵形一变,显出几座大山来,光凸凸的大山如泰山压顶般的向她们飘移而来,惊的俩人拔腿便跑,一个转眼便冲散了开来。
且不说阵内种种,阵外数人看这阵内,不过是三人在原地跑来跑去。费凡凡已是不耐烦,说道,“洛哥哥,她们定是破不了阵了,还是我解阵吧?”
说话间,只见展虚影周身一震,双眼便睁开,瞧了眼众人,叹口气道,“我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个简单的诡流系四象阵法罢了,似乎三郎在这阵法中又加上些迷惑心智的布局?”说着,踢动阵心一脚,那摆于四周的山石转眼间便塌了下来,展虚悦、展虚萼均是一震,先后舒醒。
费凡凡得意地道,“洛哥哥教我的阵法自然是别有妙处,怎么会那么简单。”
洛离笑道,“二娘果真是好手段,不过半柱香时间便破了此等阵法。”
萧明山摇头叹道,“我看你们俩位都酸吧,一口一个三郎二娘的,俗也俗死了。阿影,老规矩,唤名便是,凭的那般生分。”
展虚萼上前抱住展虚影,对展虚影道,“那我以后就叫他离哥哥了。”脸色顿时大红,双眼却是偷瞧向洛离。
众人自是一阵嬉笑。
萧明山抬头看了看天气,道,“已是近中午时间,我们去酒楼要点小菜边吃边谈。”
众人点头应是,展虚影又道,“阿明,阿离,你们也别住客栈了,便在我府上小住几日,如何?”
萧明山看了眼洛离,点头应道,“也好,只是以后多有打扰,还请勿怪。”
这般在展府住了两日,展虚萼自是早已跟众人混熟,便是费凡凡也像个跟屁虫时每天跟展虚萼后面东奔四走,闹的府内上下并刍城好不热闹。唯有面对洛离时,展虚萼才手脚无措,心如鹿奔,展虚萼便躲着洛离走路,众人在一起时,也尽量挑着远远的角落坐下,吃饭拿物在洛离跟前如大家闰秀般端庄谨慎,唯恐有些许差池,反而这般俩人疏远了许多。
展虚萼这般心情,洛离自是不知,只道这位小师妹少年心性,性格多变,他又是那种淡然的性子,旁人不提点,他更不会费神猜测女孩子心情,但因昆夫子便如自己的生身父亲般,对展虚萼默默关心。
洛离放下手中的书卷,探首看向床外,只见展虚萼拉着费凡凡、展虚悟俩小孩在院内跳着皮筋,三人叽叽喳喳,倒也相处得宜。那展虚萼抬眼看向书房,正碰上洛离的眼神,心里一乱,便跳错步伐,被费凡凡轰下台来,手忙脚乱地套上皮筋,略略背对着洛离的眼神,心口跳将的厉害,暗想要死了,他在看我。
这时,洛再推门进来,垂首道,“展二娘刚才派小珠来说,时辰已不早了,客人早来了大半,还请三郎早早过去与会。”
洛离点点头,道,“明师哥去了吗?”
“二郎天刚亮便去帮忙。我回来时,见二郎陪着柳家兄妹在说话。”
“哦?柳家兄妹也来了。”
“是。这次来的既有江湖中人也有各国庙堂尊使,听说东陈太子也要来。”
洛离起身,洛再上前整理了下洛离的衣物,又将洛离长发束起,嘴上说道,“我听客人们说,前几日北汉境内黄河上游连日大雨,竟将黄河堤岸冲跨,有人在河内捞起一尺金人,上书‘黄河破,真龙现,天下乱,将归元。’”
“怎么黄河也破了?”洛离惊讶道。
“是啊,蛮奇怪的。有人说,去年岁未蜀国太庙大火,年初四月陈唐便有徐州地震,这八月北汉就起了大水,只不知何时东陈有天灾?”
“这话也蛮歹毒的。”洛离沉吟道,“要是东陈有灾便罢,没灾反而要出大乱。”
“小的不太明白。”
“这话也不必去说,朝堂之事本也与我们没有干系。你去叫上三娘、凡凡和四郎。”
洛再应了声。
出了院门,展虚萼远远地跟在洛离后面,见洛离牵着费凡凡走在前面,心内忽有万般委屈千般酸楚,只是咬着牙,怕自己要流下泪来。
洛离走了几步,见展虚萼没有跟上,便停了脚步,回头瞧见展虚萼孤零零似很委屈般,遂招手道,“三娘。”
展虚萼闻言身子一震,心内又喜悦起来,跑上前与洛离并排而走,鼓着勇气想如费凡凡一样挽着洛离,伸了几次手,又气馁下来。
洛离心似有所感,伸手牵住展虚萼。
展虚萼顿时脸色酡红,心却醉了般,半个身子渐渐地靠在洛离身上,任由洛离牵着自己步行,双眼却紧紧地瞧着洛离的侧影,连洛离几次侧头与她说话也不知道,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心房间,但愿天长地久,永远地这般相拥下去。
众人走过几处假山亭榭,进了展府后花园,眼前一亮,诺大的园子几处杏花桃树,几处竹林小阁,几处花草香木,又几处卵石轻舟,杂乱无章间尽显巧夺天工之布局,其间阵法相杂,林内仙气轻流,鹿鹤流连花丛芳草;芳草间又有一对蝴蝶起舞,盘旋在洛离左右,牵引着众人向花草深处走去。不会儿,一只仙鹤慢步而来,牵住洛离的袍角,踏着卵石缓缓引路,转角过去,显出一片敞开空地,溪水川流而过,溪岸两旁石桌岸几随意摆放,座中青年男女低声轻语,几个学子挽袍浣纱,掬水沐脸。溪的高处翘立一亭,亭内仅有一童、一炉、一壶、数杯。
这般仙景绝妙,便是展虚萼这等见惯之人也略略神驰,洛离更觉深得己心。
亭后溪林间转出一对男女,女子见到丛花芳草间立着三人,当中男子如诗如画,鹤引蝶舞,左右俏立两天仙女子,眼神不由一亮,只觉不过数日间,男子便除了哀寂之色,多了些出尘飘逸之俊秀,心弦没来由的一颤。男子早已迎了过来,见礼道,“柳兄,仙子,多日不见。”
柳飘风抱拳赞道,“洛先生神才风扬,孚才见面,我还以为见着了神仙般的人物。”
柳初蝶也上前福了福,向费凡凡召呼了声,又上前执着展虚萼的手道,“三娘这般邪美,莫不是得了什么仙丹妙药?”
展虚萼羞涩地看了眼洛离,应道,“我才没有柳姐姐漂亮呢,江湖中谁不敬仰煮琴仙子啊。”
萧明山谐同展虚影走出林子,闻声道,“三娘说的在理,眼前溪旁这许多雅人高士十有八九都冲着煮琴仙子而来。阿离,你没看到刚才见面的情景,大伙儿都恨不过把眼珠挖出来贴在仙子的身上。”
柳初蝶闻言啐道,“你们师兄弟两人倒也奇怪,一个是神仙般的人儿,一个却偏要学那市井之徒,我不过刚才略略抢了展家二娘的风头,便由你这记仇的人儿来编排我。”
众人哈哈大笑,相继着走上亭来,靠梁依石而坐,行止间多了许多随意飘洒。
柳飘风赞道,“如此所在,果真是人间胜地。若是这天下俱如此地般,倒也令人快哉。”
这时,花草处又走进一人,这人年约四旬,披头散发,灰麻粗衣,行走过来,溪边众人皆上前招呼。
展虚影早已出亭相迎,道,“抱情先生之风可要追上前朝青莲居士了。”
男子挥手而笑,“你爹爹俗气,养了个女儿却这般雅致,倒也妙哉。”
众人都上前见礼,展虚萼悄声对洛离道,“抱情先生便是北狂景中夜。”
柳初蝶不经意地看了眼展虚萼,立在一旁含笑不语。
景中夜向众人摆了摆手,抬脚入了亭子,伸手挽袖道,“这茶似煮的刚好,某正有此口福。”说罢,抬眼看见随意靠于亭梁旁的洛离,身子便如定了格般,脸色动了动,踌躇半会上前一揖到地,语有颤音,道“主……公子回来了。”
洛离一怔,原因这人洒脱不羁,也便懒懒地没有上前俗礼相见,没想到他倒行此等大礼,忙立身回礼,景中夜却连连避让,不敢受礼。
众人自是奇怪,惊疑地看向俩人。
景中夜又去沏茶,先捧了杯恭敬地递与洛离,方才给自己沏了杯,一饮而尽,扔了杯盏,高声留诗曰,“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人倚楼。”诗毕,甩袖向洛离深揖,掉头离去。
洛离端着茶盏,注视着景中夜离去的背影,心头涌出万般的情绪,默默地抿了小口,置茶盏于地上,缓缓地也离亭而去。
第16章斗阵法(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