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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张文样妻裙带遗书
自为所诱,拘囚窟室中,已阅四十余日。其不死者,非惜死也,未得吾夫音耗,则不可死。即得矣,不能与之一诀,仍不可死。
今又何以遽死耶?盖日肆其凌逼手段,几如螳之捕蝉,猫之瞰鼠,稍不自慎,即遭攫噬,故不可再留此身于世。第所虑者,既不能偿其私愿,则将来见吾夫,或为含沙射影之语,或为泄忿灭口之计,皆势所必至者也。嗟尔天良苟尚未泯,其亦思黄村客邸中,孰疗尔之病愈者,张文祥也。
济南军营中,孰援尔以进身者,张文祥也。尔从前家室之累,衣食之艰,孰使尔绰有余裕者,张文祥也。尔今日功名之显,禄秩之崇,孰使尔声誉洋溢者,张文祥也。
噫嘻!文祥之待尔如彼,而尔之报文祥如此,吾不知尔之矣。然儒家有修省,佛家有忏悔,尔果清夜扪心,憬然觉悟,则大海茫茫,回头是岸。吾虽死,亦不为尔厉。
尔其三复吾言。
按:是书得之于一成衣之手。据云殓张妻时,系于裙带间,外缝以布,针线甚密。
成衣疑珍物,私匿之。及走归启视,则此书也。成衣大震怖,欲持书径白,又恐罹不测。
正在惶措无计,其妻唾其面曰:"尔既为男子,何一无侠烈气?以我决之,当如书中言,觅见文祥而付之,斯可对张夫人矣。"
傅鸾祥上洪逆启
司理中宫制诰事待罪妾傅鸾祥,谨上启天王陛下:窃臣妾以蒲柳陋姿,过蒙恩宠,奉侍无状,深惧干犯天威,致罹重谴,乃承覆载鸿慈,曲宥臣妾,仅予贬居曲院。由二月初五旨下,迄今已逾二十日矣。
嗟嗟!望昭阳之日影,愧玉颜不及寒鸦;瞻太液之波光,倚修竹自怜翠袖。方谓长门寂寂,度夜如年;永巷沈沈,见天无日。乃蒙宫婢林小红传旨垂问,并恩赐鲛帕一方,明珠一粒。
只领之余,感继以泣。昔江采苹答明皇有云:"长门镇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妾则以为寂寥之慰,陛下非明皇也。况鲛帕为千丝织就,含缠绵宛转之思;明珠非九曲穿成,寓皎洁光明之意。
臣妾何人,敢蒙垂念。谨献上指甲一枚,青丝一缕。以表妾悔罪之忱,以示妾感恩之意。
谨启。
按:金陵女子傅鸾祥,有殊色,工词翰,洪逆嬖之,使掌伪宫制诰事。此启得之于荒摊上,夹入一古文内。
其笺色黄,上绘金龙。想当时伪宫所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