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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仁宗万机之暇,无所玩好,惟亲翰墨,而飞白尤为神妙。凡飞白以点画象物形,而点最难工。至和中,有书待诏李唐卿撰飞白三百点以进,自谓穷尽物象,上亦颇佳之,乃特为“清净”二字以之,其六点尤为奇绝,又出三百点外。

仁宗圣性恭俭。至和二年春,不豫,两府大臣日至寝阁问圣体,见上器服简质,用素漆唾壶盂子,素盏进药,御榻上衾褥皆黄,色已故暗,宫人遽取新衾覆其上,亦黄也。然外人无知者,惟两府侍疾,因(一作因侍疾)见之尔。

陈康肃公(尧咨)善射,当世无双,公亦以此自矜。尝射於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
康肃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於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油沥之,自钱孔入而(一作而入)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惟手熟尔”
康肃笑而遣之。此与庄生所谓“解牛”“轮”者何异。
至和初,陈恭公罢相,而并用文、富二公。
(彦博弼)正衙宣麻之际,上遣小黄门(
一有三辈二字)密於百官班中听其论议,而二公久有人望,一旦复用,朝士往往相贺。黄门俱奏,上大悦。余时为学士,後数日,奏事垂拱殿,上问:“新除彦博等,外议如何?”余以朝士相贺为对。
上曰:“自古(二字一作古者)人君用人,或以梦卜,苟不知人,当从人望,梦卜岂足凭耶!”故余作《文公批答》云:“永惟商周之所记,至以梦卜而求贤,孰若用绅之公言,从中外之人望”者,具述上语也。
王元之在翰林,尝草夏州李继迁制,继迁送润笔物数倍於常,然用启头书送,(一作遂)拒而不纳。盖惜事体也。
近时舍人院草制,有送润笔物稍後时者,必遣院子诣门催索,而当送者往往不磅。相承既久,今索者、送者皆恬然不以为怪也。
内中旧有玉石三清真像,初在真游殿。
既而大内火,遂迁於玉清昭应宫。已而玉清又大火,又迁於洞真。洞真又火,又迁於上清。
上清又炎,皆焚荡无孑遗,遂(一有又字)迁於景灵。而宫司道官相与惶恐,上言:“真像所至辄火,景灵必不免,愿迁(二字一作乞移)他所。”遂迁於集禧宫迎祥池水心殿。而都人谓之“行火真君”也。

丁文简公(度)罢参知政事,为紫宸殿学士,即文明殿学士也。文明本有大学士,为宰相兼职,又有学士,为诸学士之首。後以“文明”者,真宗谥号也,遂更曰紫宸。
近世学士,皆以殿名为官称,如端明、资政是也。
丁既受命,遂称曰丁紫宸。议者又谓紫宸之号非人臣之所宜称,遽更曰观文。
观文是隋炀帝殿名,理宜避之,盖当时不知。然则朝廷之事(一作士,)不可以不学也。
王冀公(钦若)罢参知政事,而真宗眷遇之意未衰,特置资政殿学士以宠之。
时寇莱公在中书,定其班位依杂学士,在翰林学士下。冀公因诉于上曰:“臣自学士拜参知政事,今无罪而罢,班反在下,是贬也。”真宗为特加(一作置)大学士,班在翰林学士上。
其宠遇如此。
景佑中有郎官皮仲容者,偶出街衢,为一轻浮子所戏,遽前贺云:“闻君有台宪之命。”
仲容立马愧谢久之,徐问其何以知之。对曰:“今新制台官,必用稀姓者,故以君姓知之尔。”盖是时三院御史乃仲简、论程、掌禹锡也。闻者传以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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