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黎明,合战贼,殊死斗。我军却,麾而进,又却,公亲斩却者一人,而提其头以令军,复麾而进。先所遣间道卒皆已至,登山插旗。
初,岑璋既与公为约,而遣兵二千人阳为助猛守工尧,遣精卒千人以护女为名居猛左右。璋兵在阵后,望见山上旗,大嚣曰:“天兵得工尧矣”溃而却,猛军见后阵却,亦嚣而却,我军乘之斩猛子邦彦於阵中,蹂尸数里。遂入隘,得其积粟,军始饱,乘胜攻田州。
猛闻工尧破,窘急欲走交趾,而璋卒五百人护猛妻以归,五百人独守猛,指猛所欲走,绐之曰:“此路皆天兵也,不如且走归顺,为后图”猛不得已,从之。
璋待于境,相见因相抱哭。璋以子女歌舞饮食恣猛,圈留之。而潜遣其子报公于田州,公入田州五日,而诸哨始至,璋所使报猛所在者事颇泄。
左哨将移军压归顺境,索猛,欲破败公事,自为功。璋以二十牛、百瓮酒犒军,而谓左哨将曰:“猛诚有之,公无急也”
于是醉猛而斩其首,亟送督府,斩他囚首贯猛尸,而以与左哨将。左哨将喜于得猛而抽军,献猛首督府,则猛首已枭一日矣。猛死,田州平安。
置猛子邦相於福建,而议设流官,公曰:“思恩设流官,反侧至今未慭。田州复然,两贼且合从起矣”督府不听,且调公守田州,公请以他将假守三月,而待希仪治装。他将守之一月,而田州酋卢苏果与思恩酋王受连兵劫城。
他将狼狈归,田州复为贼巢。公又言於督府曰:“两酋能用其众,以复故主为名,今若返岑邦相於福建,而置之南宁,此奇货也,可使两酋坐受缚矣”督府复不听,而征兵数十万征之。
既而失利,督府以罪罢。新督府余姚王公至其所,以抚定两酋,公多与其谋,因荐公右江恭将,右江故治。柳州,柳在万山中,城外皆贼巢。
军民至,无地可田,而室庐妻子数被焚劫。知府刘琏殪于贼,知府邓〈王连〉间出城,弩中其膊,自是诸军民官必田而后敢出城。城兵又疲不足仗,公为参将,始议剿五都。
五都去城五六里,而巢最险,贼又最獗,所虏获人畜最富,巢中不闻官兵者百余年。公乃以五百兵付百户蒋绍宗,使捣其巢,贼蜂出裹,我兵杀数十人,而隘其入路,使不得返。我兵即贼巢为营固守,而因贼粮以为食,然气夺不能战,贼亦欲坐踣之。
于是百户潜遣人而告急於公,公即上马,复聚兵得五百人,入巢为援。既至,声铳者三,因奋击贼,百户兵闻铳声亦出,奋击贼。贼分兵为二,腹背战。
我兵鼓噪斩级,贼不支,然尚横鲠两阵中,守隘不肯散。公使人而以胜告百户,百户亦使人而以胜告公,公因谓百户曰:“汝且据巢毋出,待贼服乃已,不服更夹攻之,可尽擒也。”
贼素怯柳州兵最易与,至是诇曰:“汝谁也?敢入吾巢”公使人绐曰:“是新参将老沈所率藤峡军耳”
两江贼熟老沈名而惮藤峡军,因咋舌曰:“吾固知柳州兵不及此”
相持数日,贼不退,然心惧,因熟猺为解,熟猺者,界汉人生猺獞间。阳附官军而阴附贼,或官军势盛附官军,贼势盛附贼,以为常。于是熟猺间说于公曰:“请为两家解斗”公度贼尚劲,乃且听其说,而谓熟猺曰:“返我生口牛马,我兵乃去”贼以所虏生口二十牛,马百四十为献。
贼收众奔山顶,而空隘以通百户兵,公兵与百户兵牵连行至城,城中人讙始知柳州兵之能战贼也。公以为欲大破贼非狠兵不可,右江狼兵惟那地最劲,乃请于军门,以那地兵二千戍柳州,柳之有戍狼兵自公始。先是贼势张甚,而熟猺及城中黠吏民多为贼诇者,贼耳目遍官府左右。
官府闺闼动色情性,贼在谿峒千百里外辄知。凡议大征或雕剿,口语沓沓,未及聚兵而手足尽露,以是贼得阴为备,或伏岩薮伺官兵,殪之,或先徙妻子畜聚于邻巢,而自空巢以待官兵。官兵至,徒手无所得。
甚者,我所任为乡导往往为贼,误我入死地,崩坠崖谷,不战而糜烂者过半。而贼以耳目故,益知官军虚实与民积聚少多,乘虚掠多,所入无一当,而所噬无不饱。我兵筑堡增戍,则益纷然如刻穴守鼠,而贼活脱不可踪迹。
公以为图胜算莫如得贼情,得贼情则莫如谍。而使官府人为谍,则贼生疑。于是阴求得素与猺人商贩者数十人,假以买物召至府,密谓之曰:“吾素知若辈通猺,吾不罪若,更与若银为贩本,若试为我诇贼。”
众感诺。乃人给银五两,使益买物散入诸峒中。诸猺虽凶暴,乐杀人,然贩者至,则寨寨传送,护卫饮食,恐损一贩者,则诸贩不至。
是以虽绝栈深箐,贩者无所不历。每有动静,贩者辄先知,奔走报公,公厚赏贩者而秘其事,虽肘腋亲近绝不得闻。至期,鸣铳者三,则诸兵皆聚第,谓之曰:“今日出某门。”而遣心腹人为旗头引诸军,诸军贸贸行,问旗头,旗头不知。曰:“然则汝何引我?”曰:“公强我往,我漫往耳。”军行千万人,其所往,独公与旗头两人知之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