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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仆仆先生
仆仆先生,不知何许人也。自云姓仆名仆,莫知其所由来。家于光州乐安县黄土山,凡三十余年,精思饵杏丹,衣服饮食如常人,卖药为业—元三年,前无棣县令王滔寓居黄土山下,先生过之。
滔命男弁为主,善待之。先生因授以杏丹术。时弁舅吴明珪为光州别驾,弁在珪舍。
顷之,先生乘云而度。人吏数万皆睹之。弁乃仰告曰:“先生教弁丹术未成,奈何舍我而去!”时先生乘云而度,已十五过矣。
人莫测。及弁与言,观者皆愕,或以告刺史李休光,休光召明珪而诘之曰:“子之甥乃与妖者友,子当执”其舅因令弁往召之。弁至舍而先生至,具以状白。
先生曰:“余道者。不欲与官人相遇”弁曰:“彼致礼,便当化之,如妄动失节,当威之,使心伏于道,不亦可乎?”先生曰:“善”
乃诣休光府。休光踞见,且诟曰:“若仙当遂往矣,今去而复来,妖也”先生曰:“麻姑、蔡经、王方平、孔申、二茅之属,问道于余,余说之未毕,故止,非他也”休光愈怒,叱左右执之,龙虎见于侧,先生乘之而去。
去地丈余,玄云四合,斯须雷电大致,碎庭槐十余株,府舍皆震坏,观者无不奔溃。休光惧而走,失头巾。直吏收头巾,引妻子跣出府,因徒宅焉。
休光以状闻,玄宗乃诏改乐安县为仙居县,就先生所居舍,置仙堂观,以黄土村为仙堂村,县尉严正诲护营筑焉。度王弁为观主,兼谏议大夫,号通真先生。弁因饵杏丹却老,至大历十四年,凡六十六岁,而状可四十余,筋力称是。
其后果州女子谢自然,白日上升。当自然学道时,神仙频降,有姓崔者,亦云名崔,有姓杜者,亦云名杜,其诸姓亦尔,则与仆仆先生姓名相类矣。无乃神仙降于人间,不欲以姓名行于时俗乎?“后有人于义阳郊行者,日暮,不达前村,忽见道旁草舍,因往投宿,室中惟一老人,问客所以。
答曰:”天阴日短,至此昏黑,欲求一宿。“老人云:”宿即不妨,但无食耳。“久之,客苦饥甚,老人与药数丸,食之便饱,既明辞去。
及其还也,忽见老人乘五色云,走地数十丈,客便遽礼,望之渐远⊥至安陆,多为人说之,县官以为惑众,系而诘之⊥云:”实见神仙。“然无以自免,乃向空祝曰:”仙公何事见,今受不测之罪。“言讫,有五色云自北方来,老人在云中坐,客方见释。
县官再拜,问其姓氏,老人曰:”仆仆,野人也,有何名姓?“州司画图奏闻,敕令于草屋之所,立仆仆先生庙,今见在。
张李二公
唐开元中,有张、李二公,同志相与,于泰山学道。久之,李以皇枝,思仕宦,辞而归,张曰:“人各有志,为官,其君志也,何怍焉!”天宝末,李仕至大理丞,属安禄山之乱,携其家累,自武关出而归襄阳寓居。
寻奉使至扬州,途觏张子,衣服泽弊,佯若自失,李氏有哀恤之意,求与同宿,张曰:“我主人颇有生计。”
邀李同去。既至,门庭宏壮,傧従璀璨,状若贵人。李甚愕之,曰:“焉得如此?”张戒无言,且为所笑。
既而极备珍膳,食毕,命诸杂伎女乐五人,悉持本乐。中有持筝者,酷似李之妻,李视之尤切,饮中而凝睇者数四。张问其故,李指筝者:“是似吾室,能不眷?”张笑曰:“天下有相似人”及将散,张呼持筝妇,以林檎系裙带上,然后使回去,谓李曰:“君欲几多钱而遂其愿?”李云:“得三百千,当办己事”张有故席帽,谓李曰:“可持此诣药辅,问王老家,张三令持此取三百千贯钱,彼当与君也”
遂各散去。明日,李至其门,亭馆荒秽,扃钥久闭,至复无有人行踪。乃询傍舍求张三,邻人曰:“此刘道玄宅也,十余年无居者”李叹讶良久,遂持帽诣王家求钱。王老令送帽问家人:“审是张老帽否?”其女云:“前所缀绿线犹在”李问张是何人,王云:“是五十年前来茯苓主顾,今有二千余贯钱在药行中”
李领钱而回,重求,终不见矣。寻还襄阳,试索其妻裙带上,果得林檎。问其故,云:“昨夕梦见五六人追,云是张仙唤搊筝,临别,以林檎系裙带上”方知张已得仙矣。
刘清真
唐天宝中,有刘清真者,与其徒二十人于寿州作茶。
人致一驮为货,至陈留遇贼。或有人导之,令去魏郡。清真等复往,又遇一老僧,导往五台,清真等畏其劳苦。
五台寺尚远,因邀清真等还兰若宿。清真等私议,疑老僧是文殊师利菩萨,乃随僧还。行数里,方至兰若,殿宇严净,悉怀敬肃。
僧为说法,大启方便,清真等并发心出家,随其住持。积二十余年,僧忽谓清真等曰:“有大魔起,汝辈必罹其患,宜先为之防,不尔,则当败人法事。”因令清真等长跪,僧乃含水遍喷,口诵密法,清真等悉变成石,心甚了悟而不移动。
须臾之间,代州吏卒数十人诣台,有所收捕,至清真所居,但见荒草及石,乃各罢去。日晚,老僧又来,以水噀清真等,成人。清真等悟其神灵,知遇菩萨,悉竞精进。
后一月余,僧云:“今复将魔起,必大索汝,其如之何吾欲远送汝,汝俱往否?”清真等受教。僧悉令闭目,戒云:“第一无窃视,败若大事,但觉至地,即当开目。若至山中。
见大树,宜共庇之。树有药出,亦宜哺之。”
遂各与药一丸云:“食此便不复饥,但当思惟圣道,为出世津梁也”言讫作礼,礼毕闭目。冉冉上升,身在虚空,可半日许,足遂至地—目,见大山林,或遇樵者,问其地号,乃庐山也。
行十余里,见大藤树,周回可五六围,翠阴蔽日,清真等喜云:“大师所言奇树,必是此也”各薙草而坐。
数日后,树出白菌,鲜丽光泽,恒飘飘而动。众相谓曰:“此即大师所云灵药”
采共分食之。中有一人,绐而先食尽,徒侣莫不愠怒,诟责云:“违我大师之教”然业已如是,不能殴击。久之,忽失所在,仰视在树杪安坐,清真等复云:“君以吞药故能升高。”其人竟不下。
经七日,通身生绿毛。忽有鹤翱翔其上,因谓十九人云:“我诚负汝,然今已得道,将舍汝,谒帝于此天之上,宜各自勉,以成至真耳。”
清真等邀其下树执别,仙者不顾,遂乘云上升,久久方灭。清真等失药,因各散还人间。中山张伦。
亲闻清真等说云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