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萧夏的书房内,拥翠跪在冰冷的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看到琉影和梅舒进来,急忙爬过来拉着琉影的衣角,哭道:“琉影姐姐救救我,我没有偷三太太的手镯,真的没有偷啊。”
“拥翠别怕,侯爷会给你做主。”琉影扶起她,轻声安慰道。
“二弟也来了?看来有热闹看了!”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琉影这才发现除了梅萧夏和妙枫,梅延也在书房内,连月萝也站在梅延身后。
梅舒没有搭理梅延,他看着妙枫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琉影的姑娘好丫鬟竟然敢偷走我的羊脂玉手镯,我想教训教训她,琉影姑娘还护短,非要侯爷做主。呵,这不,我就带过来让侯爷评评理。”妙枫说完,又对梅萧夏露出一个比桃花还要娇艳的笑容,娇媚道:“那块玉镯还是我刚进府时侯爷赏赐的呢,我一直都舍不得戴,偏偏给这丫头偷走了。”
梅萧夏冷冷看了一眼妙枫,目光又落在琉影身上,眼睛中带着一种琉影看不真切的光芒。
“枫姨说拥翠偷了你的手镯,可有什么证据?”梅舒蹙眉问道。
“证据?镯子不见了就是证据!”
“我没有拿你的镯子,我那天缝完衣服就走了,根本就看见什么羊脂白玉手镯!”拥翠哭着说道。
“你还敢狡辩?!难道还能是我冤枉你!”妙枫说着又挥着手准备扇向拥翠。
“行了!”梅萧夏喝断一脸怒容的妙枫,一双鹰眸中发出锐利的冷光,“一只镯子而已,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么!”
“镯子事小,可是让这样的人留在山庄内,今天偷只镯子,明天偷块金子,迟早一天还不把落梅山庄搬空了!”
“那枫姨想要如何?”梅舒冷道。
“很简单,这丫头是醉凰楼的人,我看那种烟花之地里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见钱眼开,贪得无厌,我们这种小庙可养不起这么大的菩萨!而且下人手不干净,主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不如就让琉影姑娘带着这丫头离开落梅山庄吧!”
琉影心中了然,折腾了天又是打又是骂,就为了逼她离开落梅山庄啊。
“呵,原来枫姨折腾到现在就为了这个?”一直没有说话的梅延冷笑着开口:“但这琉影姑娘和拥翠都是二弟带进来的,不知二弟是不是有什么解释?”
“听枫姨的意思好像没有证据证明镯子是拥翠偷的,单凭拥翠进过你的房间就判断拥翠有罪,是不是太过轻率了?!”梅舒冷道。
“你想怎么证明?难道还是我把镯子藏起来污蔑一个小丫头不成?!”
“是不是污蔑一搜便知!为还琉影姑娘和拥翠的清白,让人去缈音阁好好地搜一搜不就行了!”梅延说道。
“大公子还真是好主意!”琉影冷笑,她那张风华绝代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霜,连眉间那朵寒梅也散发出幽冷的清光,“搜可以搜,不过搜我的东西就行,拥翠是贼,那我就是一个贼头,她偷了东西肯定是交给我保管。”
梅萧夏的眼眸动了动,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琉影。
“不,琉影姐姐”拥翠拉了拉琉影的衣袖,眼神坚定道:“我没拿她的东西,我不怕她去搜。”
“大哥倒是提醒了我”梅舒如墨浸染的浓眉微微扬起,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个戏谑的笑容,“既然要搜,当然不能只搜拥翠的,枫姨那里也一并搜搜吧,指不定是枫姨自己藏在哪里忘掉了呢!”
“我的东西也是你们能搜的!”妙枫怒道。
“哦?莫不是枫姨怕了?”
梅萧夏漫不经心的看了妙枫一眼,冷道:“我看舒儿说得有理,就照他说的办,一个镯子你也能搞得鸡飞狗跳!”当下,梅萧夏就吩咐几个人分别去缈音阁和妙枫住的镂花楼去搜寻玉镯。
妙枫坐在那里,脸色越来越难看,而梅延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搜索的结果可想而知,下人们在妙枫软塌后的夹缝中找到那只玉镯。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梅萧夏冷声问道。
妙枫咬着牙,眼中两道寒光恶狠狠地瞪着琉影,看到大家都在看她,也只好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呵呵,还真是我弄丢了,既然找到了那就没事了,呵呵。”
“三太太以后把镯子放好了,侯爷送给你的东西你也能乱放?!”琉影看着妙枫越来越青的脸色,嘲笑道。
“这就没事了?真扫兴!”梅延伸了懒腰,对身后的月萝说道,“没意思了,我们走吧!”月萝点了点头,跟着他向梅萧夏行了一礼,就往门外走去。
当月萝经过琉影身边的时候,琉影感觉月萝若有似无地看了自己一眼,等她回头望去,那道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妙枫玉镯遗失之事已查明并非拥翠所为,琉影也不想与她继续纠缠。经这么一闹,两人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回到缈音阁后,拥翠擦着泪对琉影说道:“琉影姐姐,让你受委屈了。”她白皙的脸上五根鲜红的指印赫然在目。
“傻丫头,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她是冲着我来的。”琉影一边用冰块帮拥翠敷脸,一边内疚道,“我不应该答应她让你去帮她缝补衣服,让她借此污蔑你。”
“妙枫为人一向如此,眼里容不得砂子。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们就赶快来找我。”梅舒走进来,看了一眼拥翠哭花了的脸,对琉影柔声说道。
没由来的,心里像吹进一股暖风,前几次看到梅舒时那种很陌生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像是拥有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很奇怪,很微妙,从来没有过的。琉影沉吟片刻,很快将那种感觉掩去,抬头露出一个灿若桃花的笑靥。
梅舒呼吸一滞,心脏似乎漏跳了几拍,琉影本来就很美的眼眸中此刻没了冰冷的风霜,而是一湾纯澈的湖水,蕴含无限的春光。梅舒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红霞,望着琉影的目光更加温柔潋滟,薄薄的嘴唇轻轻翕动:“琉影……”他微不可闻地喊出她的名字。
琉影也红了脸颊,被风霜覆盖了好久的心,似乎有暖泉流出……
后面的日子,大雪依然没有停歇,梅萧夏还是时不时地让琉影去书房给他弹首箜篌,偶尔他也会亲自来缈音阁。琉影曾试探着问他为什么如此钟爱箜篌,梅萧夏只是摇了揺。琉影给他弹了好多首曲子,却没有再弹过《箜篌引》,他也没要求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妙枫也没来找过琉影,有时在山庄里远远的看到,她也是马上避开,但她看向琉影的眼睛依然是如冰霜般的寒冷。
这日,琉影和梅舒正在缈音阁后院的一棵梅树下对弈,只见一位小厮匆匆忙忙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二公子,不好了!大公子要拆了疏萼别院!”
梅舒一惊,眸光瞬间冷却,他扔下棋子急忙向疏萼别院跑去。
“我们也去看看!”琉影也慌忙起身,喊上拥翠一起跑过去。
梅舒刚到疏萼别院门口就看到梅延带着两个人在与福伯拉扯,年迈的福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院门,不让梅延的两个手下进入别院,而梅延站在一旁冷笑着。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眼看福伯要被梅延的手下撂倒,梅舒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稳福伯,俊朗非凡的脸上难掩怒容。
“二弟你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你呢。”梅延上前冷笑道。
“不知大哥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看二弟这院子里的梅树开得太好了,想帮你把它砍了!”梅延漫不经心地说道。
琉影与梅舒面面相觑,不解道:“不知大公子此言何解?我看这落梅山庄每株梅树都栽植得当,大公子为何要砍掉疏萼别院里的梅树?”
“这棵树该砍,它伤到了我们大公子!”梅延一个满脸横肉的手下插话道。
梅舒这才看到梅延额头上有块栗子般大小的红包,在他白净英俊的脸上很是突兀。梅舒问福伯:“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二公子,院子里的这株梅树长得太好,枝条伸到了院外。这几日雪下得厉害,把枝条压断了,那晓得这么不巧正好砸在了大公子头上!”
琉影闻言,抬头看了看那株梅树。树有五米多高,黝黑粗壮的枝条堆满积雪,枝条下部还结着一排冰疙瘩,连朱红的花瓣上都覆着一层白雪。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的确会砸伤人,再看看梅延额上的红包,想必是枝条上的冰疙瘩砸的。
“砸到我倒是无所谓,这要是砸到其他人就不好了吧!琉影姑娘经常来二弟这溜达,哪天被这树上冷不丁掉下个冰块砸到了脸,岂不可惜了琉影姑娘这张花容月貌。是吧,琉影姑娘?”
“这事我会处理,不劳大哥烦心!”梅舒冷道。
“不烦心,二弟还不知道吧,前阵子老头子做寿,兵部侍郎特意来祝寿,路过你这疏萼别院时也被树上掉下的冰疙瘩砸到了头!我看二弟还是把这树砍了吧,山庄里这么多梅树,你随便从哪里移栽一棵过来就是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梅延眯着眼看着梅舒,狭长的眼中寒光粼粼。
琉影看到梅延眸中的感光,忽而有种不详的预感。
第15章疏萼冷兮手足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