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存的生命,正向着死神渐渐依附,时日的流沙一点一滴地留下沙漏底盘。我拿起毛笔从新沾着墨水,抽搐的手臂让附着在毛笔的墨汁散落在宣纸上,点滴的墨汁在宣纸的渲染下画出一幅我思念的女影。
建兴四年(公元三一六年)四月初十早晨,我从暖和的被单里挣扎而起,纯金的太阳早已向我打声亲切的招呼。我起身脱起身上的服饰,走进水池用泉水洗净我身上的污秽。
水池的瀑布让大量泉水涌进,使得池中的石块一直和强大的水流奋战,就好像与蛮兵死缠乱打的汉民。
可是我现在双脚所踏之地—华山,却没有感受战争所带来的残忍。五年前与难民被蛮兵追杀至弘农城(现在河南的云宝县,位于洛阳的西边。)附近,要不是有老师救我到华山避难,我就不会苟延地多活五十年。
华山真不喟是天下第一名山,从远古时期就有许多知名人士慕名而来。相传尧舜时最有名的哲人—许由曾在这里度过后半辈子的隐居生涯。也许是因为华山的清秀的山水及洁净的自然之气,才吸引无数想逃离红尘的名士。
浸透在清冷的冰水里使我全身都感受寒冰的压迫,我用杓子杓了一筒亲水,轻轻润湿我的身体;冰寒的水流透过我体外缓缓地流向地面,形成一道小型的人工瀑布。
而正当我还享受清泉的润洗时,天外传来一阵阵的古瑟声,其阴沈的低音,让大地也感受到它的忧郁。
古瑟的弹奏很有规律,但也很有野放与悲冥;看来弹奏者似乎是个怀才不遇且忧国忧民的君子。我
听古瑟的忧声,想起自己和妻小失去联络,自己也在一瞬间变成没有国没有家的士大夫;看到我们汉族男人被蛮狼砍头当作战利品,看到我们汉族女人被蛮狼强取当作母狗奴,我的心也突然而生地起了一股爆怒。
恨、恨、恨,在古瑟及冷泉的陪衬下,我的怒气已经成为可抵寒气的火山,渐渐地我抬头望天,重重地仰天长啸
顿时,周遭的动物听到这声音而四处逃窜,原本悬挂在空中的古瑟声音也因而停止;当我从怒吼中回醒时,四周已经处于安静消沈的静景。
面对死沈沈地味道,我赶紧离开清泉到外面,以加快的速度擦干我的身子,套上我的衣裳。
我用缓慢的脚步在树林中边想边走,我还回味着刚刚古瑟的优美,回想着刚刚自己的愚吼,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老师的面前了。
只见老师稳重地端坐在铺设的木席上,他的前面横摆着比人还高还重的古瑟。
这时我才领悟原来刚刚所听到的古瑟声,原来是老师弹的阿,怪不得音色比天音还要优美感动。
老师看到我来,亲切和蔼地问着我:“呵呵,刚刚洒家在弹古瑟时,洒家听到你像猴子般大吼大叫,是不是脑筋烧坏了?”
我被老师问起,双脸烧炭的煤矿,炭红地不好意思回答:“不是,刚刚因为听到老师的琴声,因为实在太感动了,所以不知觉地向上天叫好了。”
“喔!洒家的音乐已经让你感动的变成关老爷儿子阿!哈哈哈哈………………!
我听老师的笑声,觉得自己的行为太野蛮草率,一点不像读过书的世家子弟。
老师看见我自责的蠢样,开心地笑着:“哈哈哈哈,洒家第一次看到这么有趣的事,真是让我大开眼见。
好吧,今天洒家请你表演古琴吧!把昨天的曲子从新演练一遍,练的好的话老衲我就给你奖励一番。”
奖励,我没听错吧!一向小气吝啬的老师竟然说要给我奖励,我的耳朵是否长茧了?
不过看到老师认真的模样,猜想大概老师可能真的会以大礼做为奖励,天晓得。
我坐在草席上,轻抚躺在地上的古琴,柔情地在弦上调音按征,一个个把古琴上的七条音弦调准最正确最美好的泛音;之后当我把音弦调好后,深深地抚弹起“春夏秋冬。”
我依循文字谱,先弹起第一首曲角弦“夹钟调。”中指微按着角弦的弦上,跳跃的音符从我手指轻易跑到野外撒野。
七条粗细不等的弦斯这时也跟着我的十指跳起艳舞,展现着春神来临、万物重生的意念。
而在春音环绕华山同时,所有的花草都展开鲜艳的花朵与茂叶,所有的动物都开始寻找伴侣来繁衍后代。整个华山刹那间变成万物的天堂。
弹完了春暖、接着弹第二首征弦“蕤宾调。”在弹琴同时,原本温暖和煦的阳光瞬间变成高空曝热的炙炎,动植物都因为高热的气候纷纷躲在池水或山洞里寻求避暑的空间。
而不受炙热照射的树木,看到难得的阳光,像春笋般快速地冒出茂密的枝叶,让动物们都能躲在树木里感受清凉的夏风。
夏日弹闭、我紧接着弹商弦“南吕调。”这时的气候从高热的温度下降为带点寒意的秋色,绿油油的茂叶一下子变成枯黄凋谢、花草也因凉风的吹息而结果成熟。
三首都弹完后,皆下来我演奏了最后一首羽弦“黄钟调。”我感觉到天气从凉转成冷,从带有凉风的秋意,不知何时变成孤冷又冻霜的寒冬。
植物的茂叶及花草已经枯萎光秃,动物们在这气候下也躲进自己的窝来准备避冬。一切的万物看似死寂黯然,其实是生命准备要循环的起端。
四季的歌曲在自己极力的诠释下,完美地划下休止符。
老师听完我的演奏,大家赞赏我的演技,并且说:“太棒了,看来你已经懂得音乐的美妙了。
纵使师旷所弹的清角曲,邹衍所吹的律曲,也比不过你了。现在洒家我已经没有办法教你什么了?以后就看你如何造化了。
现在老衲我就送你一份礼物作为奖赏,这份礼物你收着,这对你以后的旅程会有很大的帮助。出来吧!大毛兽。”
老师向天空叫喊三声“大毛兽”,随即天空降下一个毛茸茸,而且非常雪白和胖嘟嘟的人猿走在老师的身旁…用可爱的微笑向老师撒交,老师轻抚着他的头说:“呵呵,大毛兽,你乖不乖阿?”
我楞着这只从天上降下来“小怪物”,难道说老师所说的礼物就是……它!我被惊吓着说不出话,活像个死殭尸。
老师笑口常开地对我说:“嵇绍,这位就是以后陪着你冒险的最佳伙伴—大毛兽。
你别小看他阿,他不但能说人话、懂人话,还精通所有乐器,甚至未来的音乐乐器他也通。
你如果有困难或是需要帮忙,它就是你最可靠的家伙。”
我脸僵硬地看着大毛兽,有点歧视它地对老师说:“老师……你未免……太过份吧!
竟然…………叫……一只…………大动物…………陪我浪迹天崖……
你开这个玩笑…………未免太过份吧……………………!”
“谁说我只是个动物,你们人类就只会以外表来看一切万物,实在蠢的可怜。”,说话者是大毛兽,因为它听见我对它的偏见,大为不满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我鄙视着它讲出伤人的话:“想不到猴子能讲人话,真是让我惊奇不可。”
大毛兽听了之后,大为光火地指着我开骂;“好小子,今天不让你见识我的功力,我不会服气的。”,说完毛兽对空气喊着奇怪的话语,结果突然有股奇怪的东西降落在它的面前。
“看来如果我没有实地演奏,你是无法相信我的本领,看着我用电子琴弹出让你佩服的音乐。”
大毛兽说完,双手对准它的“垫子琴”弹起音乐了。音色出来的瞬间,我的耳朵就被这台古怪的琴所发出的音量吓出毛病了。
这台琴实在不可思议,不但有震撼江山的音乐传出,而且四周的花草动物都被这个音乐呆坐在空上,一点动处也没有。
然而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当大毛兽用他的琴弹出“春夏秋冬”时,整个山川都充满着四季分明的场景。而且整座高山同时落出春季的花木、夏季的微风、秋季的枫叶与冬季的寒风。
这简直是魔术、简直可以和古代的瓠瓜,战国的韩娥相媲美。
当大毛兽一口气弹完“春夏秋冬”后,我傻眼地呆站他华丽的演奏;和刚才我表演的琴艺,真可是班门弄“琴”阿!
老师看穿我的心意,稍微微笑地对我说:“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嵇绍阿,看来你今天遇到强敌了。”
老师的话让我面有惭色,久久不敢抬头。
老师看着我羞愧的脸,对着大毛兽说:“毛兽阿,嵇绍已经忏悔自己的过错,你就得饶人且饶人吧!”
“是,老师。”,大毛兽听从老师的命令,又对着它的怪琴喊出口话后,那架奇怪的“垫子琴”也就不亦而飞了。
“好了,你们两个。洒家还要派任务给你们阿!别再计较刚才的偏见与仇恨了。”
第8章琴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