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朝会就是看花聊天而已,或是人比花,或是人比人,虽然面上都是各自巧笑嫣然,但是却个个暗暗争奇比艳。
不过这次的春朝会,除了段皇后的国色天香,独冠群芳之外。众人比较的不过就是慕云苑和云梦公主。
云梦公主相貌算是十分娇艳的那种,再加她的尊贵身份,从前在宫中,也称上得是第一美人了。可是如今和慕云苑站在一起,虽然气势不输,但是在美貌之上,却是略逊一筹。而且慕云苑眉间天然朱砂,再加上她身份特异,总让人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妖异之态。
段皇后带着众女欣赏了一会儿牡丹花,眼见众女都有疲累了,便吩咐了人上了茶点,赐众女坐下,吃茶点休息。
正在吃茶点说笑间,却听到太监突然传道:“皇上驾到。”
众女都是吃了一惊,连段皇后也微微一怔。春朝会向来都是发眷盛会,皇帝突然到来,却是古怪。而那些美貌的贵族小姐,听到皇上到来,初是惊诧,既而个个都心中欢喜。
慕云苑却觉得心中不安,她那天在流光水榭里已经和君子昭见过面。那个时候君子昭以为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如今在这里要相见,她只觉得不知如何面对他了。不过又想到皇上来这里,有皇后和公主以及这么贵族小姐在,倒也不用她单独面对,心中慢慢安然下来。
正想着,皇上已经走了进来,他穿着家常的淡紫云纹团福锦袍,外罩薄纱,风姿清华无伦,再加上皇者的气势,已然让众女都沉醉不已,俱都脸染绯红。
“皇上万岁。”众人忽啦的跪了一地,慕云苑也跪了下去,把头低垂。
段皇后曼步过来,脸上显出难得的娇色来,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君子昭虚扶了段皇后一把,走过慕云苑的身侧,向她看了一眼。
众人都起来,但是一个个都噤声不语,只是都忍不住拿眼睛偷瞄着皇上。
君子昭走到那牡丹花圃之前,站在那里笑道:“朕刚才批完折子,心里烦闷,想到皇后你在这里开春朝会赏花,便也来散散心。”他说着目光凝到站在后面的慕云苑身上,又笑道,“朕也听说灼华郡主也在此,便也想来看看她。”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怔,段皇后也古怪的看了一眼君子昭和慕云苑。慕云苑脸上也是一热,不由得抬头去看君子昭。只见他笑意温然,正凝目于自己。
慕云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把头垂下。
君子昭却慢步过来,看着慕云苑,笑道:“看到朕是不是很惊讶?”
慕云苑知道他的意思是自己乍然知道他是皇帝,肯定要惊奇,他自然是想不到她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但是此时听君子照这样问她,她也只好道:“是。”
君子昭朗朗一笑,道:“你不用这么拘谨,朕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众人又听到皇上说到专门来看慕云苑,都是心中惊疑不定。皇上当着皇后的面,对另一个女子这样说话,不知道是置皇后于何地了。众人都不自禁的偷眼瞄向皇后,但是段皇后脸上依然是温然含笑,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皇兄还真是偏心呢。”云梦公主见大家尴尬,便笑言上前,“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你偏说是专门来看灼华郡主,阿珞可不高兴了。”
君子昭宠溺的看着云梦公主,笑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算皇兄是专门来看你,也不见你会有多高兴。”
云梦公主哼了一声,跺脚道:“皇兄真是爱取笑人,不是来赏花的吗?皇兄倒是看看,这些各色牡丹,那个最好看?”
君子昭点头,却蓦然伸手拉住慕云苑的手腕,笑道:“别站在这里,和朕一起看花。”
刚才君子昭进来,皇后向他行礼,他也只是虚扶了一把,此时却握着慕云苑的手腕,众人都不禁惊住,连段皇后也脸色一凝,半天才回过神来。
最尴尬的当数慕云苑了,她被君子昭拉着走到花圃之前,想要挣脱,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怎么可以与皇帝拉扯。
云梦公主刚才也怔了一下,但是她心思电转,立即上前,亲密的挽住君昭的一侧手臂,笑言:“皇兄看看,这到底是牡丹花好看,还是郡主妹妹好看呢?”
她这样说,是想说明她和慕云苑都是皇帝的妹妹,以缓解君子昭握住慕云苑手腕带给大家的震惊。众人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但是心中惊疑却都还在。虽然慕云苑也可以称得上是君子昭的妹妹,但是仔细想来,两个之间血缘相差甚远。若说刚才君子昭的行为是兄妹情深,实在是说不过去。
君子昭压根不管众人如何惊异,虽然是放开了慕云苑的手腕,但是却和她离得甚近。
他的目光在花圃里扫了一圈,笑道:“自然是人好看,这花虽然娇艳,但是那里及得上美人千娇百媚的?”
“皇兄眼里只有美人么?”云梦公主笑道,“不过若是只单看花儿呢,皇兄觉得那朵艳冠群芳?”
君子昭目光在花圃里扫过,又看了看慕云苑,方笑道:“当然是这绿牡丹了。”
“看来皇兄和我们大家的眼光一样啊。”云梦公主点头,指着那绿色的花,笑道,“刚才皇嫂和我们也是评定这朵绿色的是花中之冠呢。”
君子昭点头:“鲜花若是姹紫嫣红,虽然是娇艳,但是却也是寻常。这绿色的倒是特异,有一种别样的清丽。”
“对啊。”云梦公主眼中瞟向低头不语的慕云苑,说道,“刚才郡主妹妹还拿这绿花比做皇嫂呢。”
“是么?”君子昭侧首向慕云苑,笑意深深。
慕云苑只好答道:“是的,最美的牡丹花才能比做皇后娘娘。”
君子昭一笑,招手向段皇后:“你过来。”
段皇后走过去,君子昭在她身上细细打量了一下,却摇了摇头。
“皇上可以对臣妾摇头?”段皇后不解的看着君子昭,不过她虽然现在心里不悦,但是面上依然端然高华的。
君子昭笑道:“朕是觉得皇后你的气质不适合这朵绿牡丹,红色和黄色倒是不错。”
段皇后脸色微变,却只得道:“是,皇上说得是。”
此时在场的诸人,除了慕云苑和君子昭,都把目光注在段皇后身上。刚才所有人都认定绿牡丹是花中之冠,连君子昭这样说了。花中之冠是绿牡丹,而皇后身为国母,自然也是女中之冠。偏偏君子昭说皇后气质不符这群芳之冠的绿牡丹。那言外之意,岂不是说段皇后不适宜做中宫之位!
君子昭却不管众人如何想,也不管皇后的不自在,只是把眼光凝在慕云苑身上,笑道:“你头上的簪子不错,倒和绿牡丹相配。”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变色,段皇后的脸色也白了几分。
“皇兄!”云梦公主忍不住叫了一声。
君子昭笑吟吟的道:“怎么了?”
云梦公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很多话也不能宣之于口,她只是瞪了一眼君子昭。
慕云苑现在心下纠结万分,她比别人更加尴尬,君子昭当着众人和自己的中宫皇后的面,极力亲近她。她总觉得心中不安,她和君子昭也就是那天在拢月舫接触了一下,当时他虽然也对自己颇为亲密,但是如今这样不顾自己皇后的颜面,也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却不知是何原因。
若是说他对自己有好感,那天在画舫她就感觉到了,但是之前慕云苑也没有敢多想。因为她一直觉得,君子昭是把她当作仇敌的。两年前因为和云梦公主赛马,他罚她跪在祈元殿,都有心要害死她的,如今她长大了,他只会更加的防备她才对。所以慕云苑觉得,君子昭现在对自己的示好,绝对是不安好心的。
君子昭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折了那朵绿牡丹在手,众人惊疑看着他。却见他笑意温柔,走到慕云苑身前,抬手就把那朵绿色的花,斜斜的插在了慕云苑的发髻之侧。
“皇上?”
“皇兄!”
段皇后和云梦公主同时出声,一个惊疑,一个却是恼怒了!
刚才君子昭亲口说绿牡丹是群芳之冠,却又说与皇后气质不符,现在竟然把这朵簪在慕云苑的头上,倒像是以她为后!
“皇上,云苑不能带这朵花。”慕云苑吓了一跳,急忙把花从头上摘了下来,递还给君子昭。
君子昭却笑道:“为什么不能?”
“云苑没有这个资格!”见皇上不接,慕云苑又把花向前递了一些。
君子昭接过花,又把它簪到慕云苑头上发,语气不容置疑:“朕觉得你很有资格。”
此时在场的诸人,虽然都默声不语,但是个个心头都惊疑不已。再看段皇后和慕云苑,论到相貌之说,段皇后虽然也端丽高雅,可是美丽却十分不及慕云苑。看来皇帝是看上了慕云苑的美色,当着自己皇后的面都毫不收敛。一时间,众人都觉得慕云苑有点像惑人妖姬了,只不过她迷惑的人,却是天下之君。
慕云苑此时则觉得心头烦乱,看众人目光都十分不屑和惊讶,只觉得被君子昭给算计了,她目光看向君子昭,却只见他温柔的看着自己。眸光幽幽,温柔缱绻,倒似真的情真意切一般。
不过不管怎么说,慕云苑都觉得君子昭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就算自己美貌绝伦,她也不相信君子昭会是那种为了美色而不顾一切的人。
第25章群芳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