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必达看到这不是随意的姿态。这个男人是当真的,他习惯了按他说的办。这便是为什么他能当选为主的原因。她一边重新把锡兵按队列摆回去,一边试着分析是什么使帕帕蒂米特里奥这样难以违抗。不仅仅是他的身体高度,那只会让他成为打手。他有别的、更微妙的技巧。有时候,他只需要改变音调就可打动人们,让人们同意他的观点。在另外一些场合下,他运用逻辑的力量,制服他们,得到同样的结果。即使在斯皮纳龙格,他的律师技巧一如既往地犀利。
在帕帕蒂米特里奥出门之前,娥必达请他晚上再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她的厨艺一流,在斯皮纳龙格无人能及,只有傻瓜会拒绝这种邀请。他一走,她便开始准备晚餐,做了他最爱吃的鸡蛋柠檬肉球(kefethes,),量出各种配料准备做revani,一种用精制麦麸做的甜味蛋糕。
肯图马里斯那晚回家时,他的领导职责终于缷下了,走起路来倍感轻松。回到家里,烘烤蛋糕的香味扑面而来,娥必达身系围裙向他起来,她伸开双手欢迎他。他们拥抱在一起,他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全结束了,”他嘟囔着。“终于终于结束了。”
他抬起头四处看了下,发现房间还跟他离开时一样。早上他走时,房间里还有些柳条箱放在那里,装了半箱子东西,可现在无影无踪了。
“为什么你没有打包东西?”他的声音里不只有愤怒,还是疲劳。他太累了,他是如此想接下来的几天能够结束一切。希望他们已经搬进他们的新房子里,而家里没有一丝搬家的迹象令他十分生气,让他觉得比以前更累。
“我打包过,可又把它们全都拿出来了,”娥必达神秘地回答说。“我们留在这里不走了。”
就在这时,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帕帕蒂米特里奥来了。
“肯图马里斯夫人请我与你们共进晚餐,”他简单地说。
待三人落座后,他们每人都倒了一大茴香酒,肯图马里斯恢复了平静。
“我想这里面有阴谋,”他说。“我应该生气,可是我知道你们都完全知道我在这事上没有选择权。”
他的微笑说明那严厉的语气、措词的正式有多虚伪。他私底下对帕帕蒂米特里奥的慷慨十分高兴,尤其是他知道这对他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三人一起干杯,就这样说定了。主房子的话题在他们之间再没提起过。委员会成员间倒是引发了一些不同意见,并就如果下一任主想收回那幢豪华的房子该怎么办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但是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房子由谁住每五年评估一次。
竞选后,上的工作与革新齐头并进。帕帕蒂米特里奥的努力并不只是竞选的策略。修复和重建继续进行,直到人人都有像样的地方住,有自己的炉子,房屋前面有自己的院子,更重要的是,让大家感觉自豪的是,有了隐蔽的户外公共厕所。
现在水被有效地收集起来,大家有足够的水用,洗衣房也扩大了,有一长排光滑的水泥洗衣池。对女人们而言,这决不亚于一种奢侈品,她们可以慢慢洗衣服,把那里变成了活跃的社交中心。
他们的社交生活也有很大提高,不过不是在工作场合下。雅典人帕诺思?斯科拉沃尼斯曾是个演员,当其他人的工作结束后,他才开始上班。竞选后没多久,他把帕帕蒂米特里奥拉到一边,斯科拉沃尼斯为人处事咄咄逼人,是男人典型的行事之道。他喜欢与人作对,以前在雅典当演员时,他就总是风风火火的。
“这里无聊像真菌一样在蔓延,”他说。“人们需要娱乐。他们中许多人可能活不到明年,可是他们最好还是对下周有点盼头才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完全同意,”帕帕蒂米特里奥回应道。“可是你打算怎么做?”
“娱乐。大范围的娱乐,”斯科拉沃尼斯堂而皇之地回答。
“那是什么意思?”帕帕蒂米特里奥问。
“电影,”斯科拉沃尼斯说。
六个月前,这种建议会被视为言语无法形容的狂妄,这就像告诉麻风病人,要他们游过大海,到伊罗达去电影院看电影一样可笑。可现在,这并非不可能。
“好,我们有发电机,”帕帕蒂米特里奥说,“这不过是个好的开始而已,可是还不够,不是吗?”
让民快乐,每天晚上有事干可能有助于打消仍然不散的不满。当人们一排排坐在黑暗中,帕帕蒂米特里奥想,他们不可能饮酒过量,也不可能在小酒馆搞阴谋了。
“你还想要什么?”他问。
第2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