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尔道:“三殿下,你下三王妃真是灵犀一点通。这家书恐怕只有三殿下能够看懂。”
她想他,他何偿又不记挂着她,白日战在沙场,晚上孤枕难眠,见她只在梦中,醒来时,自己独自一人,记得她醉人的浅笑,迷人的温柔。
望着她的绣像,心已飞往都城。锦上的女子风情万种,又怎比她真心灿然一笑动人心魄。有朝一日不再打仗,他愿携她的手隐居山野,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听她的琴,看她的舞,逍遥自在一辈子。
“三哥,听说这是三嫂自己绣的?”九皇子问。
三皇子没有应声,沉在久久的相思之中,她了解自己,才特意绣了这副香锦,的确与她很像,就是少了她动人的神韵,绣出了她自己的美,却难绣她的神。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清丽的脸庞上,仿佛已经触摸到她细腻的肌肤。
“三殿下,这里有个暗格。”阿力尔大声道。
暗格不大,整齐地排放着十几枚糖果,每粒糖果上都有一个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乙杰喜以眉梢:“好聪慧的娘子!”
“有糖吃!”八皇子一把抓下,抢了五六枚。
乙杰欲夺,八皇子笑道:“三哥,不就是几粒糖果,你们夫妻至于如此小器?”
阿力尔应道:“八殿下有所不知,三王妃除了织锦、刺绣,还会做些精致的小点。一直都说要给三殿下做幸福糖,应该就是这种。”
八皇子转手递与九皇子几枚:“你们夫妻玩的这种把戏我们旁人看不懂。”剥开一粒,中间红色,外面黄色,像朵漂亮的桃花,甜中带酸,回味悠长。
“老三!”金乙烈在帐篷外大喊。
三人出了帐篷,只见金乙烈一脸喜色:“老六、老七在燕城抓了几位绝色美女,不去瞧瞧?”“弄不好,还是南木国羲迅的妻妾?”
老八、老九喜出望外:“只可惜我们晚到一步,否则大哥、四哥就被我们救出来了。不过,可以用这几个女人换回两位哥哥……”
“救老大、老四的事就交与威远将军与老五吧。”乙烈想到那几名绝色美女,心便萌动,他可有一个多月未碰过女人,而今正好可以痛快地玩一场。
主帅帐前的空地上,五六十名士兵围成一个人墙,中央是近五十名女子,有着华衣的,还有着布衣的,也有穿侍婢衣衫的。
按照以往的老规矩,各帐篷的将军皇子先挑顺眼的女子,剩余的便赐与士兵享用。
金乙烈首先走近一名容貌姣好的女子:一袭橙衫,娇若春花,皮肤白皙。“老三,这个送你如何?”托住女子的下巴,真是不错,娇媚迷人,是难得一见的美女,其容貌在圆圆之上。
金乙杰心中唯有妻子圆圆,哪还有心思去看别的女人,八皇子、九皇子在众女子中溜了一圈,各自挑了名模样不错的女子。“你是什么人?”
女子愤怒地推开金乙烈的大手,秀眉一挑:“要杀便杀,何须废话?”
九皇子冷笑一声:“三哥,你莫不是因为三嫂是南木人,对她也怜香惜玉?”
金乙杰低哼一声,甩手而去:一旦攻下南木国城池,西金将士又抢又夺。美貌少妇,俏丽少女一概抢夺到军营享乐。倘若腻了,要么做奴做婢,要么卖给人牙子,这早已经成为一种潜规则。
“三殿下,请留步!”红衣少妇高喊。
金乙杰止住脚步。
红衣少妇道:“听说圆表妹已嫁与西金国三皇子为妻,此事是真是假?”
难不成这少妇是圆圆的故交?
金乙杰打量着红衣少妇:此女虽不是如花似玉,倒也生得清秀端庄,与众多美貌女子站在一起显得平凡。
自知西金人的手段,必须得保全自己的名节,否则还有何面目面对三表哥,虽然自己因为以前胡闹,将正妻的身份丢了,好歹还是韩峻的妻妾——二夫人,又育了一子,这等身份连正室都不及。
罗小桐继续说到:“圆表妹与我都是韩家的远亲侄女,我叫罗小桐,是圆圆的表姐。”
妻子是重情重义的女子,倘若甩手不管,毁了她表姐的名节,改日再见圆圆如何向她交待。金乙杰指着罗小桐:“你最好别骗我!”
“三哥,有人与你攀亲戚?”八皇子苦笑,这等事倒是首次遇到。
金乙杰面无表情:“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罗小桐面露难色:倘若直说,如果这些人知道从半道拦截的女眷竟然是羲迅、羲迎、龙玄羽的侍妾、艺伎,又做何反应。去年夏天以来,南木国连番告捷,有些得意枉形,大伙便陆续将女眷接到身边。几日前就离开燕城走了,有谁知道半道上竟被山贼给拦住,而这些山贼却是西金国将士所扮。
“不瞒三殿下,小妇人也不知道她们的身份。我也是数日前才到燕城,还没住上两夜就被人遣返回乡,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说了担心惹来更大的风波,不说又怕这些女子被西金人糟塌。
“那好,你跟我走吧!”金乙杰拽住罗小桐的手腕,径直往自己的帐篷走去,一进去就将她重重的推在地上。
罗小桐身子颤抖,都道西金国的男子像头野狼,见了女人都不放过,自己刚躲过一劫,莫非又掉进另一个火坑。
“告诉我,那锦上的女子是谁?”金乙杰想试她一试,倘若罗小桐真认识圆圆,就会直言。
罗小桐抬头望着帐篷里的挂锦,那女子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裙裾飘飘,清丽非常,竟与当年的圆圆有七分酷似,只是圆圆很清瘦不是这般模样,脸色显得苍白,而锦上的女子玲珑剔透,不得不是说是个绝色女子。
“圆圆越来越美了。”她呢喃着。
这个女子带走了韩峻的心,也带走了英王的心。直到今天这两个男人还因她念念不忘,听到西金国传来她的消息,织成香锦,成为香锦公主,而今又嫁为人妇,无不叩动他们的心弦。都是她,若不是圆圆,自己早就是英王的正妃,若不是圆圆,她便是韩峻的正室妻子。对她,罗小桐爱恨交加,曾经为圆圆的善良而动容,却因为她得到男人的真情而嫉妒。
都道西金国三皇子是个残腿之人,可是他明明是个难得的美男子,身材高大,模样清俊,风度儒雅,玉树临风。当得到圆圆嫁与残腿皇子时,自己在心下高兴了许久,而今亲见她的丈夫,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阿力尔,带这位夫人去厨房。”
罗小桐看到桌上的糕点时按捺不住饥饿连吞了几口唾沫。
“今晚让她与几位厨娘住在一起。”他不会碰除圆圆以外任何的女人,已经拥有天下最好的女人,再无其他女人会撩起他的情欲。他的人、他的心都只属于圆圆一人,就像圆圆只属于他一人。
罗小桐睡到半夜,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声,正欲撩开帐篷布门帘。肥胖厨娘用生硬的南木话说到:“臭女人,看什么看?难道你也想去,若不是三殿下有吩咐,你还能平安呆在这儿?”
快速地缩回手,是她,那个叫珞娘的舞伎,她是羲迅身边得宠的女子,听说她会跳最美的桃花舞,所以王爷替她赎了身,这些日子一直带在身边。说是舞伎,早为英王侍寝,因为出身青楼,已经有半年之久也未有名份。
趁人不备时,罗小桐还是撩开了布帘:外面如狼似虎的士兵围着一名可怜的村女,将她相互推攘着,拉扯着,衣衫破烂不堪。女子的呼救声、哭声、求饶声处处传来,唯独那个帐篷——三皇子的帐篷里一片安宁,华灯闪烁,映衬着他健康的体魄,手里捧着一本书,又似在张望什么。对了,他所面对的方向正是那副绣锦。又一个痴迷于圆圆的男人,面对绝色美人都无动于心,只因他的心里有另一个女子。
圆圆?罗小桐莫名地升起一分妒意,她几次新娘,经历坎坷,居然赢得这么多男人的情有独钟。
次日清晨,罗小桐与众多厨娘一起,开始为西金将士准备早餐。
金乙杰在河边习舞练剑,看他只穿着内衫,还有额上被汗所湿的头发想必已经练了许久,而其他将军都尚未起舞。
“啊——”
一声惊叫,罗小桐心中打颤,回头时,是珞娘,她衣衫不整正欲逃走,被一名体形魁梧的男子打横扛在肩上。男子厉声骂道:“臭娘们,想跑,惹火了本将军,要你生不如死。”
珞娘抬眸望着远处的罗小桐:近乎哀求,眼中蓄着委屈的泪水。“小桐姐,救我——”
救她?罗小桐连自己都救不了,若不是抓住与圆圆这点关系,得到金乙杰的保护,她早已经被人糟蹋,昨儿他已经追问过那些美女的身份。自己推说不知,倘若现在说出来,早已经晚了。连那些相貌平平的村女都难逃恶运,何况是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
阿力尔走近金乙杰:“三爷,大爷、四爷回来了。”
金乙杰赶往主帅帐篷,金乙然、金乙黑正抱着马奶子酒,大口吃牛羊肉,口里骂骂咧咧。
“大哥、四弟!”
两人凝望着金乙杰:这是老三吗?几月不见竟然会走了,与常人无异。
阿力尔半低着头,将圆圆治好金乙杰腿病的事简要的说了一遍。
兄弟二人在南木国敌营中没少吃苦,被关押在地牢不见天日,还时常遭受毒打,逼问西金国的军事布防情况。他们可是皇子,虽然受掳是件耻辱的事,但绝不能出卖自己的国家。
“三弟,多谢你设计将我们营救出来。”金乙然轻描淡写,自己被掳只怕今生都与皇位无缘,到底是谁出了狠招,他们的计策原本无佯,刚开拔就遭到偷袭,还从中央将人马截成两段,害得自家人打自家人,天亮之后竟被南木人给围困,若不是他被饿了四日又岂会束手被擒。
“啊——呜——”
外面传来女子的哭声。
四皇子咕噜噜狂饮几口马奶子酒,还是西金好,吃不完的牛羊肉,饮不完的马奶子酒。望着帐篷外:“铁驴子,什么事?”
驼背马夫进入帐篷,便将昨日掳到绝色美女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美人儿?”他可有几个月没见过女人是什么样儿,还是绝色美人儿,“挑两个送到我帐篷来。”
“铁驴子,去,给老二说,给我也挑两个……”
金乙杰为兄弟们的所为感到心酸,就像圆圆所说的,皇族中有几个男子明白真爱,对他们来说女人就是享乐的工具,就像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旧了就丢,不喜欢也丢。不知道是兄弟们的悲哀,还是那些苦命女子该倒霉。
辰时后,众皇子、将军陆续出了帐篷,众人开始在燕城四周查看地形,加引军事布防。有人在城里开始大肆搜刮金银、女子,中午时分,金乙杰站在城楼上,看到众人押着成队的女子进入军营。今夜,又有无辜女子受苦,而他却不能与百年开成的规矩的对抗。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