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碧波说完,齐隆轻声道:“你我都知道二皇子的心意,我们若在一起,还得靠二皇子帮忙。”
帮忙?好个忠心的奴才,为了帮自己的主子,不惜背判自己的良知,当然会帮他,只愁找不到一箭双雕的好机会呢。“这个好说,只是这府里大部分侍婢、奴才都是从三王府调来的,我以前认识的几位,都被拨往别处了。得让阿依娜姐姐带几名侍女过来一起帮忙才行。”“阿依娜姐姐处事圆滑,有她在碧波心里才踏实……”
“她如何进府?”
“小姐最听我的,一会儿我进去告诉她。”
虽说还有一日,可是三王府来传话,明儿一早就会下聘,要香锦府准备好。大妃娘娘还特意从宫里拨了两名干练的嬷嬷帮女管家。
“你是何人?不知道香锦府乃是女眷,竟然私闯?”嬷嬷眼尖厉吼一声,两名女侍卫过来,手里握着木棍。
齐隆一步一回头,二皇子的大事就全指望在碧波身上。
碧波称府里需人手,听闻齐隆之妻阿依娜最善理料这等大事,让她过来帮忙是最好的。
圆圆对着铜镜打理云鬓:哪是过来帮忙,分明是想与大房处好关系,借机好顺利嫁入齐家。倘若拨了她的面子,碧波嘴上不说,心里不会高兴。“好吧,明儿清晨你让她进府。”
次日大早,三王府过来下聘,香锦府又是一阵忙乱,得给下聘的队伍发放红包,还是为大伙准备酒宴。待所有人吃饱喝足又令女管家将他们送出香锦府。
阿依娜携齐府几名精干的老妈子、侍婢住入香锦府,却被两名嬷嬷分派厨房酒宴上的活儿,根本连圆圆的身都不能进。
明儿就是大婚之期,圆圆的心又莫名的乱跳,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小姐,小姐……”碧波见天色已近黄昏,不能再拖了,倘若今夜二皇子下手,岂不要坏事,“你们都下去。”
圆圆捧着胸口:看碧波着急的样子,从未如此。
“小姐,二皇子八百里加急潜回都城!”
不会是边城提出要自己做为议和条件?她的心堵在嗓子眼。“到底什么事?”
“小姐,齐隆告诉我,二皇子是为毁婚礼之事而来。”
啊——毁婚礼之事,她早就意料到依乙烈的固执不会是轻易就能放手之人,“继续说——”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明日就是大婚了,若被二皇子所坏,自己该如何是好。
“小姐,今晚,你可什么也别吃。阿依娜在厨房帮忙,我怕……”“倘若小姐中了春药、迷药之类,误了清白如何面对三皇子……”碧波虽没有明言,却将齐隆交与她的任务都尽数吐出来。
好恶毒的计划,就觉着齐隆奇怪,原来他竟是乙烈的人,回京城虽以搜聚美女为名,实则一直在为乙烈做事,打听都城的动向。
“小姐,你早日拿主意吧?碧波出去了。”
自己该怎么办,眼瞧着天就黑了,万一行差一步后果不堪设想。圆圆快速地换成侍女衣衫,阿依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直在家中侍奉婆母,教导儿子,应该没有见过自己。不行,她实在不能如上冒险,倘若正好阿依娜见过自己,不是正好被她抓在手中吗?她来回在后花园踱步,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四驸马府了,反正近来自己与银鸾公主的关系不错,不若就去她府上小住,谅旁人也不会觉察。
“齐夫人,香锦公主有请!”
阿依娜轻移莲步,进入中院,房间富丽堂皇,都道香锦府堪与皇宫相比,果真不差,白玉桌凳,寒玉牙床,屏风后面隐着一个倩影:“齐夫人,你坐吧。碧波,给夫人斟茶!”
碧波递过茶水。
“齐夫人,齐大人与碧波之间的事想必你是知道的,还望夫人成全。”
阿依娜怒视着碧波:当日齐隆答应过她,绝不会纳娶任何女子,此生只爱她一人。可是香锦公主竟要自己成全丈夫,齐隆的风流婚前便知,只是他不该沾惹上香锦府的人,而且这个丫头不仅仅是侍女,还是碧清主。
“公主也是女人,阿依娜的心事公主最是了解的。他若在外面养个女人我可以装作不知,但是若要我答应他娶进齐家——万万不能!”就觉得奇怪,这碧波怎会如此热心,连自家的主子都要算计,情字难了,全是因为齐隆。
欲起身,神智模糊,身子发软:“你……”在倒下的那刻,她隐约看到碧波愤怒的笑容,屏风后竟是一个披着嫁衣的侍女。
“福淳,快,替她换上嫁衣!”“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公主,就让她自尝恶果……”两个人一阵忙乱。
齐夫人穿上圆圆那套作废的嫁衣竟然美艳动人,碧波不放心,用银针扎住她的穴道,又灌了一杯春药。
弄好这些,已近黄昏。
房中的灯,隐隐绰绰,又叮嘱那几名女侍卫:香锦公主正在安歇,小心侍候。
依小姐如此聪慧的人,得知消息,自会寻个最安全的去处。
四更天,屋顶上掠过一条黑影。几名女侍卫闻香而睡,闺房中,两名守夜的侍女扒在桌了。
黑影揭开纱帐,里面躺着一个女子,看不清她的面容。就像事先安排的那样,新娘子早已经中了迷香或春药,快速地扯开她的罗衫……
碧波得意地看着门口的女侍卫:绝不让任何人算计小姐,我也绝不会任人欺凌。齐隆,这仅仅是开始,我要你声败名裂。
阿依娜朦胧眼仿佛重回到几年以前,自己正与齐隆洞房花烛。他无尽温柔,还说着动人的情话。
“从小我就喜欢你,你终于是我的女人……”金乙烈呢喃着,进入房间后,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他的意识难以自控,半个时辰后意志稍清晰,又沉溺在女子淡淡的体香中,销魂蚀骨。
四驸马夫妇没想到圆圆竟然穿了一身侍女服饰就来了,什么人也没带,只说要在府中借宿一夜:“明儿就做新娘子,府里实在吵得慌,你们府上安静,我先住一宿。”“四公主,你不会赶我吧?”
做新娘子前总会很紧张,银鸾也是从哪时候过来的,怎么会反对呢。
五更天,银鸾将身边的圆圆推醒,夫妇二人亲自将她送回香锦府。
“啊——”一阵女子凄厉的尖叫。
银鸾尚未明白过来,赤裸上身的男子从中院抱着衣衫出来。“二……二哥……”圆圆避到四驸马原来是为了避开二哥,那屋里的女人是谁?
金乙烈愤怒地指着圆圆:“你……你……”
“哈——哈——”碧波得意的狂笑起来,直笑得满头的珠钗乱晃:“齐隆为了讨好主子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牺牲。碧波为了保护主子可以牺牲自己的清白……”
“呜——呜——”阿依娜衣衫不整冲出中院,花容失色,满脸疑惑:里面的女人应该是圆圆,怎么就成了自己。自以为百密一疏的丈夫,竟然被一个丫头算计。
碧波道:“欲害人先害己!”神情中尽是不屑,齐隆不是把这个女人捧成宝贝吗?今日之后,她倒要瞧瞧,还如何爱这个女人,与乙烈又将如何相处。
“碧波……”圆圆看着奔过一对男女,如梦初醒,碧波竟然使出这招,真的太狠了,太冒险,一个是当朝齐隆之妻,另一个是权倾一时的二皇子。谁得罪了这两人,都会引敌无数。
“小姐,再过一个时辰就快天亮了,请小姐早日回房梳洗打扮。至于齐夫人与二皇子风流事也轮不上我们去管……”碧波过来搀住圆圆。
“贱人……”阿依娜怒指碧波,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在阴沟里翻船,一个小丫头就算计了三人。
“我贱?我碧波可没有为妇、为母之后还与勾引别的男子。”她才不会怕他们,就是死也要玉石俱焚,让齐隆生不如死,付出最惨痛的代价,“齐夫人,齐隆大人从我们香锦庄借了十万两银子,这笔钱是要上交皇上的,三月初一就到期限,请他早日奉还,如若不然我这个小小的清主只好请皇上做主了……”
“你胡说……”
“胡说?”碧波从怀中掏出一只借据,“四公主,你是认得齐大人的笔迹,还有这枚印章可是他的东西?”“新铺开张在即,我们还等着这笔钱用呢?倘若不行,便将这笔借据移与四驸马了……”
圆圆惊诧地看着碧波:好像从来就不曾认识她。这丫头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但说话狠毒,做事更不丝毫拖泥带水,令人生惧。
闺房中,银鸾公主、碧波等人忙着替她装扮。
乙烈在此事上栽了大跟头,他当真就此罢休?
圆圆不信,她的心总是莫名地感到不安。
红嫁衣鲜艳夺目,镜中的少女楚楚怜人,这一天她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上次出嫁的那幕在脑海中拂过,她容许自己最后一次想起羲迅、韩峻,从今往后她只是乙杰的妻子,心中只有乙杰不再有任何男子的地位。
对韩峻,她是一见钟情的喜爱;对羲迅,是藏匿内心的感动;对韩峰,是曾经一起努力奋斗的朋友;对乙烈,她们是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对羲远,是敬畏……曾经相识的男子,顷刻都涌在心头,她很快给予了答案与定位:对乙杰,她们是相爱、相知,不离不弃的一生一世。
鞭炮声声,声乐阵阵,门外喧哗异常。
从香锦府到三王府,虽然只隔几条街,可是她觉得走了很久,脑海总是浮现与乙杰洞房花烛的缠绵。进三王府,拜天地,入洞房……她只期盼着与他的相见。乙杰今日是何种模样,是否英俊中难掩脱俗,又得意非常。
碧波走近乙烈,借斟酒的机会,低声道:“二皇子,倘若今日你要捣乱,可想仔细了?”她已经在洞房中加派了人手,只要二皇子一接近新房就立即能知晓,如果清晨的事还不足令他诧异,那么她定不相饶。
乙杰带着七分醉意进入洞房,用手揭去红纱盖头,定定地看着圆圆,飞扑上去,将她压在身下,未说一句话头一歪便沉睡过去。
圆圆哭笑不得,将他推开,温柔地替他脱下鞋袜、外衣,用细毛巾将脚擦拭一遍。看他甜美的沉睡,这些天他一定累坏了,婚礼仓促两府都得操劳,恐怕没有像他这样亲自操办的新郎倌了。
扒在床边竟沉沉睡去。
睡意正香,猛地抬眸竟被丈夫横抱在怀中。
“乙杰,那次……那次是不是你抱我上床的?”忆起上次明明在地上怎么就跑到床上了,她想了许久,自己睡觉向来规矩,怎会突然间就上了床呢?
乙杰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天快亮了,我们还没洞房呢……”伸手去解圆圆的罗衫。
她推开他的手:“乙杰……”
“圆圆,你是我妻子了?是不是?”他真的娶才貌双佳的意中女为妻,儿时的梦在此刻成为现实,拥着她仿佛拥着梦里的幸福。
她含羞带娇地凝望着他的双眼。
拾起她的罗衫,抛往床外,片刻的功夫,新房一片狼藉,处处都是新人的衣衫。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