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督诸军十六万骑伐燕，慕容评屯潞州。猛进与相持，遣将军徐成觇燕军，期日中。及昏而反，猛怒欲斩成。邓羌请曰：“贼众我寡，诘朝将战，且宜宥之。”猛曰：“若不斩成，军法不立。”羌固请曰：“成，羌部将也，虽违期应斩，羌愿与成效战以赎罪。”猛又弗许。羌怒，还营严鼓勒兵，将攻猛。猛谓羌义而有勇。具眼。使语之曰：“将军止，谁肯！吾今赦之矣。”成既获免，羌自来谢。猛执羌手而笑曰：“吾试将军耳，将军于郡将尚尔，况国家乎？”不得不如此说。违法请宥，私也；严鼓勒兵，悍也。且人将攻我，我因而赦之，不损威甚乎？然羌竟与成大破燕兵，以还报主帅。与其伸一将之威，所得孰多？夫所贵乎军法，又孰加于奋勇杀敌者乎？故曰：“圆若用智，唯圜善转。”智之所以灵妙而无穷也。
【译文】前秦重臣王猛，率１６万大军讨伐燕国。燕国大将慕容评把兵屯集在潞州。王猛兵进潞州，与慕容评相持不下。王猛派大将徐成去窥探燕国，限其在中午前来禀报。王猛等到黄昏时徐成才回来，王猛于是大怒要斩首徐成。邓羌为徐成求情，说：“现在敌军众多而我军人少力薄，明早还要开战，应该原谅他。”王猛说：“今若不斩徐成，难振我军规。”邓羌坚决为徐成求情，说：“徐成是我的部下，虽违期该斩，我愿与徐成同往破敌，以将功赎罪。”王猛还是不答应。邓羌大怒，回到营中擂鼓集兵，要攻打王猛。王猛看到邓羌对部下如此重义且颇有勇气，（有眼力！）便派人对邓羌说：“将军您先停下来，（谁肯如此？）我现在就赦免徐成。”徐成被赦免后，邓羌亲自来向王猛致谢。王猛挽着邓羌的手笑说：“我是想试一下将军，将军您对部下如此重义，何况对国家呢！”（不得不如此说。）违犯军规，请求原谅，是私人感情；擂鼓集兵，是强悍的表现。且部下要攻我主帅，我因就赦其无罪，难道不有损我的威信吗？然而邓羌与徐成以大破燕兵，来报答主帅。这与张一将之威相比，哪个所得更多呢？由此来看，军法很是重要，但是又有谁能把军法强加给奋勇杀敌的大将呢？所以说：“运用智慧要圆通，只有圆通才能巧妙地进行转换。”这就是智慧灵妙无穷的道理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