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出版文学> 白话智囊 (卷二)>28.赵凤
杨王听后,站起抚着他的背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就把送给测字先生的钱如数又送给了管钱人,以做对他的表扬。程伯淳程颢为越州佥判,蔡卞为帅,待公甚厚。初,卞尝为公语,张怀素道术通神,虽飞禽走兽,能呼遣之。至言孔子诛少正卯,彼尝谏以为太早;汉祖成皋相持,彼屡登高观战。不知其岁数,殆非世间人也。公每窃笑之,及将往四明,而怀素且来会稽,卞留少俟。公不为止,曰:“子不语怪力乱神,以不可训也,斯近怪矣,州牧既甚信重,士大夫又相谄合,下民从风而靡,使真有道者,固不愿此。不然,不识之未为不幸也。”后二十年怀素败,多引名士,欲以自脱。或欲因是染公,竟以寻求无迹而止。非公素论守正,则不免于罗织矣。张让众所弃也,而太邱独不难一吊。张怀素众所奉也,而伯淳独不轻一见。明哲保身,岂有定局哉。具二公之识,并行不悖可矣。蔡邕亡命江海,积十二年矣,不能自晦以预免董卓之辟。逮既辟,称疾不就犹可也,乃因卓之一怒,惧祸而从。受其宠异,死犹叹息。初心谓何,介而不果,涅而遂淄,公论自违,犹望以续史幸免,岂不愚乎,视太邱愧死矣。会稽天宁观老何道士,居观之东廊,栽花酿酒,客至必延之。一日,有道人貌甚伟,款门求见,善谈论,能作大字。何欣然款留,数日方去。未几,有妖人张怀素谋乱,即前日道人也,何亦坐系狱,良久得释。自是畏客如虎,杜门谢客。忽有一道人,亦美风仪,多技术,西廊道士张若水介之来谒,何大怒骂,阖扉拒之,此道乃永嘉林灵噩,旋得上幸,贵震一时,赐名灵素。平日一饭之恩,无不厚报,若水乘驿赴阙,官至芯珠殿校籍,父母俱荣封。而老何以常骂故,朝夕忧惧。若水以书慰之,始少安。此亦知其一,不知其二之鉴也。
【译文】北宋时,程颢任越州佥判,蔡卞是元帅,蔡卞对程颢礼遇甚厚。当初,蔡卞曾对程颢说起过张怀素的道术精深,能将飞禽走兽呼之即至。至于说到孔子杀少正卯的事时,张怀素当时还劝谏杀得太早。汉高祖刘邦与项羽在成皋相持之时,张怀素还多次登楼为之观战,如今,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岁数,似乎根本不是人世间的人。程颢每每听到都付之一笑。后来,程公要前往四明,而张怀素也要来会稽,蔡卞想留张怀素少住几日。
程公也未加阻拦,并说:“孔子不谈论怪、力、乱、神等事,因为他们无以垂训后世。
张怀素已接近怪异了,既然您十分相信尊重司帑初,晋阳相者周玄豹尝言唐主贵不可言,至是唐主欲召诣阙,赵凤曰:“玄豹言已验,若置之京师,则轻躁狂险之人,必辐其门。自古术士妄言,致人灭族者多矣。”乃就除光禄卿,致仕。杨王沂中闲居郊行,遇一相押字者。杨以所执杖书地上,作一画。相者再拜曰:“阁下何为微行至此,宜自爱重。”王愕然,诘其所以。相者曰:“土上一画,乃王字也。”王笑,批缗钱五百万,仍用常所押字,命相者翌日诣司帑。司帑持券熟视曰:“汝何人,乃敢作我王伪押来赚物,吾当执汝诣有司问罪。”相者具言本末,至声屈,冀动王听。王之司谒与司帑打合五千缗与之。相者大恸,痛骂司帑而去。异日乘间白杨,杨怪问其故,对曰:“他今日说是王者,来日又胡说增添,则王之谤厚矣,且恩王已开王社,何所复用相。”王起,抚其背曰:“尔说得是。”即以予相者几百万旌之。
当初,晋阳有位相面先生周玄豹曾预言后唐明宗将来一定富贵至极。到明宗继位后,就想召他进宫。赵凤说:“玄豹以前说过的预言已经验证,如果把他安置在京师之中,则一些轻浮狂妄之人必会聚在他的门下。自古以来方术之士的一些胡言乱语使人遭受灭族之祸的举不胜举。”于是明宗便把周玄豹任为光禄卿,使他走上仕途之道。杨王杨沂中在家闲居无事,便外出游玩,恰遇一测字先生。杨沂中便用自己手中拐仗在地上写了个“一”字。测字先生当即叩拜并说:“先生为何微服到此,应多多保重才对。”杨王很是惊愕,追问他怎么知道。那个测字的便说:“土上面写一画,就成了王字。”杨王会心地笑了,便给他批拨了五百万铜钱,并在批条下写了平常所押之字,命测字先生第二天到管钱人那里领钱。管钱人接过测字先生的批条后,看了又看,说:“你是何人,怎敢伪造我王的批条前来冒领钱物,我当把你抓起来送至官府治罪。”测字先生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管钱人讲述了一遍,一副委屈的话腔,希望能惊动王爷,让他听到。于是杨王的负责接见和管理钱财的官吏便打折给他凑了五千贯钱,交给了测字先生。测字先生接到钱以后十分伤心,把管钱的人痛骂了一顿才愤而离去。后来,管钱之人找了个机会把上次的情况告诉了杨王,杨王责怪他为什么要那样做,管钱人说:“他今天说您是王,明日再胡说您比王高,由此一来,王爷受到的诱惑就越来越多。况且恩王已为您立了王社,再用他卜相算命干什么!”杨王他,士大夫又争相谄媚附合,底下的百姓们更是随风而倒,这种盲目迷信的风气将日渐发展。若张怀素果真是个有道之士,根本不会这么做。他不这样,我们和他不相识,也未必是坏事啊!”二十年后,张怀素身败名裂,牵涉了无数有名之士,有人想因此祸及程公,可找不到任何证据只好作罢。要不是程颢平日里言论坚守正道,就难免于被人罗织罪名了。张让是人所共弃之人,而太邱却独往吊唁他的父亲;张怀素是为众所共捧之人,可程颢(伯淳)却不肯与之相见。明哲保身,难道还有一定的格式吗?如果你具有此二人的卓越见识,你就可以并行不悖了。蔡邕逃命江湖,前后共有十二年之久,但却最终不能巧妙地把自己隐藏起来,以预先躲避董卓的征召,等到被征召以后,以自称有病而加以推辞,也是可以的。但蔡邕却因为董卓发怒,他怕惹祸就从命了。从此他受到了董卓的异常尊宠,却落下个至死也在叹息的结局。当初,又何必有畏祸之心呢?耿介犹豫不决,脸上被刺上字迹且涂黑,自己有违天下公理,还奢想写史书以免后世耻笑,难道还不愚昧吗?与太邱相比,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啊。会稽天宁观有一位姓何的老道士,住在观中的东廊之下,栽花酿酒,每有客人前来,他都要邀至家中。一天,有一相貌伟岸道人,叩门求见,那道人十分善于言谈,且能书写大字。何道士欣然款待,并留那人居住数天后,方才离去。不久,妖人张怀素图谋叛乱,他就是前日拜访何道士的那个道士,何老道人因此也被连带入狱。过了许久,何道士才被得以释放。自此以后,何道士畏客如虎、闭门谢绝客人。忽然又来一道人,也是堂堂仪表,很有风雅气度,且精于法术,是西廊道士张若水推荐前来拜谒的。何道士一反往日,大骂一通,遂拒之门外。这位道士就是永嘉的林灵噩,近来颇为皇上所宠幸,贵震一时,并被皇上赐名为灵素。往日,只要有人以一饭之恩,他都无不厚报。后来张若水乘驿站车马,来到京师找他,张若水也就便被封为芯珠殿校籍,其父母也同时得到封爵殊荣。可老何道士却因对其辱骂之故,日夜忧愁恐惧。张若水写信安慰他,才稍稍安然了一些,这就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