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寺下,小镇家家户户早已熄灭油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当中。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他们无法干涉,更不想波及其内。
借着惨白的月光,以一臂代价手刃仇人的沈狂奴步履维艰,摇摇晃晃的在小镇的小路上独行,刚才强忍伤痛自战场脱离已经耗费了他仅存的内力,现在完全在靠着意志苦苦支撑。
突然,小镇四周响起阵阵急促的狗吠之声,几十道身影死自四面八方破空而来。沈狂奴抬眼环顾,只见屋顶上,大树上,小院门口,小路两端各有手持钢刀的棕衣汉子向其围拢而来,毫不掩饰身上杀机。
小镇住户听闻外面异动,相继点燃油灯,以为有偷鸡摸狗之辈趁夜行凶,叫嚷着想开门而出。
“嗖嗖”几枚黑色亮点相继飞入住户屋内,朴实的庄稼汉子和贤惠的妇人皆吓得冷汗直流,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想活命者待在屋内,不要妄动,否则,死。”
一道狠辣无情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传到小镇附近住户的耳中,刚刚亮起的微弱油灯相继熄灭,这时候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让领头人出来说话!”深陷包围,沈狂奴不见丝毫畏惧,朗声开口。
“你是在找我吗?”
话声未落,沈狂奴眼前小路上几名棕衣配钢刀汉子闪身退到路旁,一道极速飞旋的身影前冲而出,突袭而来。
沈狂奴浑身一凛,头皮发麻,右拳本能向前挥出,“砰”一道金属交接之声,沈狂奴整个身躯如断了线风筝飘飞出去,一口逆血喷出,倒地不起。
来人止住身形,冷然看着倒地的沈狂奴,双手在胸前擦拭两下,唾弃道:“不堪一击。”
这时,小路上两道身影缓步而出,走到出手之人身旁。
沈狂奴猛甩两下脑袋,定睛向面前三人看去。
只见刚才出手之人居中站立,二十岁左右年纪,麻脸鹰钩鼻,双目如炬,一袭白衣胸前绣赤色手掌图案,腰间悬一枚晶莹玉佩,豪门公子哥打扮。在其左手边一个瘦弱矮小青年,棕色长衫,面白无须,嘴唇泛紫,腰间垂挂一把悬链铁钩,一副痨病鬼模样。
瞧见第三人装束之时,沈狂奴不由得心下一沉,因为那三人正是千鲨帮十六夜叉之一。
“少帮主,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其余的事就交给你们铁砂帮了。”千鲨帮十六夜叉之一的汉子朝公子哥打扮的青年说道。
“此次若不是段帮主派你及时通知,只怕这个杀害曹老的余孽就要逃了,今日这份情我沙衡记下了,劳烦你回去通知段帮主,让他代为收敛曹老尸身,我随后就到。”麻脸鹰钩鼻青年望着沈狂奴,头也不回说道。
“好。”十六夜叉之人也不废话,闻言略一抱拳,飞身离去。
腰悬链子钩瘦弱矮小青年见千鲨帮之人离开,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公子哥,迈步来到沈狂奴近前,蹲下身,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小子,能凭一己之力击杀我铁砂帮第一供奉,够狠啊!”
沈狂奴看着眼前之人,右手抱着渗血不止的受伤臂膀,咬紧牙关欲挣扎起身,奈何脑袋一阵眩晕,无论如何挣扎都难以挪动分毫,只能作罢。
瘦弱矮小青年,毫不掩饰讥讽之意,甩手抽打在沈狂奴脸上,冰冷道:“说出兽王金狮的藏身处,我可给你一个痛快。”
沈狂奴咽下口中的血水,用残存的意念缓缓吐出两个字。
“做梦!”
瘦小青年闻言收敛笑意,回头望向铁砂帮少帮主沙衡,后者面无表情,轻轻吐出几个字:“留之无用,杀。”
瘦弱青年闻言,卸下腰间铁钩,抓缚链子一端,在手中摆弄旋转,阴沉道:“到了阴曹地府,告诉阎王,杀你者“神钩太岁”史风尘。”
话甫落,手中寒钩射向沈狂奴眉间,沈狂奴此时动弹不得,双目一闭,静待死神降临。
“梵谛指,圣光初现。”
就在沈狂奴逼命一刻,一道慵懒高亢的声音自远空传来,同时一束夺目金光当空垂直击落,照亮整个夜空。
“风尘,当心。”沙衡自金光坠落之际,急声开口。
“神钩太岁”史风尘,双脚点地,抽身急退,抛掷而出的飞钩则立时被金光打入地面,钉在沈狂奴身前。
这时金光消散,一名年轻乞丐自空中坠落,露出大拇指的破鞋踩在地面钩身之上,望着双眼迷离,缓缓昏厥过去的沈狂奴,淡淡一笑:“现在,你欠我两条命了。”
就在乞丐说话回身间隙,铁砂帮少帮主沙衡两步冲到刚刚站稳身形,手握铁链的史风尘身边,关切问道:“风尘,没事吧?”
矮小病态瘦弱青年,自称“神钩太岁”的史风尘抬头望向踩在自己兵器一端的年轻破衣乞丐,满目怨毒,轻轻摇了摇头。
年轻乞丐抬起自己踏在银钩之上的右脚,环顾一下四周各个方位的棕衣刀客,然后转头看向身前不远处的铁砂帮少帮主沙衡和“神钩太岁”史风尘,满是泥垢却棱角分明的面庞满是平静笑意,缓缓开口道:“此人与我有旧账未清,还请两位行个方便,留他一条性命。”
沙衡两人看着面前邋遢不羁的乞丐,不敢有丝毫轻视之心。“神钩太岁”史风尘一抖手中玄铁链,只见另一端插入地面的银钩寒芒一闪,受到牵引飘然飞回,银钩入手之际,史风尘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人?与他是何关系?”
年轻乞丐双手负于身后,在沈狂奴身边转了一圈,抬头神情玩味道:“我啊,孤家寡人穷要饭的一个。”然后伸手指着昏厥在地的沈狂奴道:“他啊,我不认识,只是方才一个渔夫偷袭他时,我救过他一命而已,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那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沙衡看着故作疯癫的年轻乞丐,气势凌人。
年轻乞丐闻言仔细打量了在场的铁砂帮众人一眼,右手点点下巴,眼睛微微上翻,不知是真思考还是假思考,沉吟片刻后不慌不忙说道:“铁砂帮少帮主“血魔手”沙衡,铁砂帮五大供奉当中最年轻的“神钩太岁”史风尘,八十名铁砂帮炼刀堂的高手,再加上刚刚死去的“千流之影”曹老怪,你们铁砂帮对血魔剑下的本钱属实不小啊!”
“臭要饭的,你到底是什么人?”“神钩太岁”史风尘听到乞丐一语道破自己这行人的来历身份,再次出言厉声喝问。
“我是谁你们当真没必要知道,乌鸦寺那边你们绿林十大帮派中虎头寨,千鲨帮,扎纸门都有人留守,现在想必增援业已赶到,武林正道八卦门,崆峒剑派,九阳宗等也各有高手在山脚坐镇,你们若还在此地虚耗时间,到时候乌鸦寺大阵封印一破,只怕你们铁砂帮将失去先机啊!”
年轻乞丐答非所问,自顾自的帮铁砂帮众人分析起了眼前局势。
还不待对面两人开口说话,年轻乞丐话锋一转,略显担忧道:“如此迫切的时候,你们还在此地和我一个臭要饭的,以及一个半残将死的废人过不去,我真有些怀疑是否是你们的心智出了问题。”说完,还满目悲伤的叹了口气。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拿下。”“神钩太岁”恼羞成怒,被一个小小的乞丐如此出言挑衅,终于压抑不住怒火一声令下。
同一时间,树上两名棕衣汉子手握钢刀,俯身而下,朝着年轻乞丐当头劈砍冷冽刀芒,前方路上四名刀客亦同时双手握刀,向前方劈出四道雪白刀气,乞丐左前方屋顶之上一人一刀,化身旋转刀锋,斜飞而来。
三处方位,三处杀机,一时齐至。
年轻乞丐觉察到杀意袭来,本来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凝聚了一抹锐利之色,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出居中三根手指,指尖凝聚金光点点,好似暗夜三颗明星。他放空心神,感受到刀意的轨迹之后,随意叉开三指,一挥而出,
“梵谛指,三渡迷航。”
三颗金球各自划过一道弧线,迎向铁砂帮出招敌人。
“当”的一声之后,第一颗金球对上跃树而下两人钢刀,直接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刀寸寸崩断,然后不加停顿撞向两人腹部,轰然一爆,磅礴的气劲将两人原路轰退,钉穿大树之上,顷刻间丧命。
第二颗金球迎上四股雪白刀气,直接爆发璀璨金光将其尽数吸纳,球身变大瞬间稍显凝滞,而后一分为四,轰向握刀四名棕衣汉子眉心,四名刀客在金球隐没瞬间,钢刀落地,鲜血浮面,身躯后仰倒地,一命呜呼。
第三颗金球迎上旋转刀锋,“叮”的一声之后,直接将其打回原形,随即化为金色丝线刺透此人身躯,出招者立时身首异处,死于非命。
一招过后,铁砂帮立损七人。
“我不欲妄造杀业,你们不要再逼我。”
年轻乞丐伸手拿过腰间酒壶,冷冷的一句话直接将铁砂帮欲出手的帮众震慑当场。
第九章铁砂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