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你这些日子大病初愈,又受了惊,可要好生的照顾自己,生辰之前,我怕是都要忙的天昏地暗。”南芸的眼睛忽然晶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叶梓,“不若叶梓你想我了,就去我宫里看我吧。”
叶梓一怔,点点头,南芸高兴了,带着叽叽喳喳的小丫鬟,心满意足的走了。
叶梓将西门封推回屋里,关了门,将西门封的裤腿卷至膝盖,叶梓半跪在地上,用小拳头,敲敲打打,“疼么?”
西门封皆摇头,叶梓神色专注,她望着他的关切,和别人都不一样,在这里,他不是赵国皇子,也不是南国质子,只是她的病人,这种平等的待遇让西门封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想知道是谁害了雯妃的孩子?”
叶梓闻言,手中动作停了,她眸子暗沉,还能有谁,除了柔妃就是七皇子。
“是雯妃自己。”西门封声音清冷,幽幽的说着。
叶梓一怔,不可置信,“她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下毒手?为了害别人,坏了自己的孩子,值得么?”叶梓后背发寒,打心底不愿意去相信这么残忍的事儿。
“若是我说,她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子怀不住孩子呢?”
雯妃早年落水,体寒,调理了多年,也不见好,入宫多年,却也不是第一次有身子,却哪次都没有保住,雯妃心里清楚,是皇后不想她有。
在发现身子初始,雯妃早已经看过了别的御医,确定了胎位不稳,有九成是留不住的,雯妃索性狠了心,自己除了孩子,也成功的嫁祸给了柔妃,让这么多年的死对头降级为嫔。
叶梓叹了口气,后中的权谋手段让她胆战心寒,避之不及,却每每牵连其中,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的与这种红墙琉璃瓦的宫殿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她想逃,但为时已晚,想要活命,只有硬着头皮,哪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在这座无情的宫里,你不想活,总有人想活。
“你们太医院有个叫连翘的医女吧。”
叶梓点点头,倒也是第一次听西门封问起旁人,又问怎么了。
西门封缓缓的低下头,看着叶梓,一字一顿的说着,“她死了!”
叶梓一惊,险些跌坐在地上,“什,什么?”
西门封凉薄,眸子失神的望着眼前的门板,“她就是陷害你的人,你药方上最后三个字是她模仿了你的笔迹加上去的,她一早就是雯妃的人。”
叶梓有些寒意,心里惶恐不安,这宫里还有谁能信的过。
七皇子强喂了她毒药,然等她被皇上审问之时,却从未露面。
叶梓情绪低落,一言不发,却按部就班的找出银针依次在火上炙烤,找准穴位,下手。
“你怕么?”
叶梓不答,抿了抿唇,反问,“你怕么?”
西门封愣了,怕么?也许吧,年幼无知,从赵国送来,人生地不熟,弱小残缺而被人欺凌,而今,已过去多年,就算是怕也该早熟悉这般滋味,在害怕的心境里找到安然入睡的法子,西门封不答,闭了眼,任由叶梓摆弄他毫无知觉得双腿。
入夜,西门封醒来,却瞧见叶梓趴在桌上,而他睡在叶梓的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被叶梓侍弄之后的腿,轻巧了许多,终年的沉重让西门封早已经习以为常,西门封坐起身,按了按腿,却仍旧是没知觉得。
“你醒了?”叶梓也醒了,伸了个懒腰,浑身都酸的厉害,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趴在桌子睡着了,时辰不长,倒是腰也酸,手臂也麻了,为了片刻贪睡,还真得不偿失。
西门封抬手,指了叶梓的嘴角,叶梓一怔,是流口水了,有些羞涩的连忙用袖子擦干净了。
西门封撑着双臂,轻轻地一跃,稳稳的坐在轮椅上,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我走了。”今日的针灸,让西门封对叶梓的信任多了两分。
“且慢。”叶梓唤住了西门封,“我还有两味药要给你。”
西门封等着。
“安心丸和耐心丸。”
西门封不语,等着叶梓解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西门皇子不信我,必将影响治疗效果,西门皇子自己也清楚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你的腿疾多年,经年累月,若是一蹴而就就能让西门皇子重新站起来的法子,我相信心门幌子自己也是不会相信的。”
西门封点点头,“多谢。”
“此时宫门早已落锁,我方才出去瞧了,楚遂这孩子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若你就留在这里一晚,等明早天亮,再回去。”
西门封眸子闪过一抹惊愕,短促的叶梓并没有捕捉到,“你管楚遂叫孩子?”
叶梓点点头,并不曾察觉到不对之处。
“楚遂今年刚过而立之年,他的年岁几乎可以做你父亲。”
“什,什么?”叶梓大惊,一度以为西门封是为了捉弄她故意这般说辞,楚遂稚嫩的脸庞,半分瞧不出像是三十岁的中年人。
“他心智不全,想来老天也算公平,又恩赐他童颜不老,与他十岁孩童的心智倒也匹配。”
叶梓这才信了,唏嘘不已,又接连叹气,“我能帮他瞧瞧?”
西门封忽的笑了,清冷的月光就打在他的脸上,像千年的铁树开花,但也只是昙花一现,叶梓未来得及收起惊艳,便被西门封冷冷的注视着,“他的毛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你确定能治好。”
叶梓讪讪的一笑,楚遂回来了,将轮椅上的西门封背在背上,几跳就出了太医院,转眼不见了踪影,楚遂的功夫叶梓是见识过的,叶梓看着被落单的破旧的轮椅,楚遂转眼又回来了,看着叶梓张了张嘴,又将轮椅背在背上,“你记着你答应的,我等你一起吃鸡。”
楚遂笑着,眼眸中是不属于这深宫中的单纯。
也许,在这看似庞大尊贵的冷宫之中还有须有守护的东西。
错的不是他们!
“叶御医在么?”
“请问您是?”叶梓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上前来,只见是一个公公,瘦的干瘪,说话的时候,眼角闪着精明。
“奴才是皇后娘娘宫里头的,海于诚。”
叶梓了然,“原来是海公公,敢问海公公今日前来,可是有要紧的事?”
海于诚道,“皇后娘娘今早上起来的时候,说头晕,想来是感染了风寒,请叶御医过去看看。”
叶梓净了手,背了药箱,“请公公前面带路。”
海公公笑眯眯的看着叶梓点点头,“叶御医这边请吧。”
皇后的椒房殿,紧邻皇上住的承乾宫,叶梓过来许多次,却从未走过这条道。
“叶梓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身穿大红牡丹刺绣长袍,披了件狐狸毛的小坎肩,“起吧。”
叶梓起了身,这才看清楚皇后的面容,素面朝天,眉眼如画。
“今早起来,头有些晕沉,劳烦叶御医瞧瞧。”皇后说着,已然撸了衣袖,放在桌上。
叶梓不敢怠慢,上前,搭脉。
叶梓渐渐变了脸色。
第35章 隐藏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