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咱们是要去镖局,找那位总镖头吗?”沈云薇有些担心的看着丈夫,眼下那把匕首既然被那个总镖头买了去,他又怎么肯让呢?
再说,那掌柜的说那个镖头在城里既有势力,这样的人,又哪里是他们这样的乡下百姓惹得起的?
“云薇,”秦时中停下了步子,他看着妻子的眼睛,告诉她:“那把匕首不能流传出去,所以,我必须要取回来。”
听着丈夫的话,沈云薇就是有些不明白了,她懵懂的看着丈夫,就听秦时中又是与她说道:“当初之所以将那把匕首当了,一来是为了解咱们的燃眉之急,二来,是可以在当期内取回,倒不曾想那掌柜不守诚信,将匕首卖了出去。”
秦时中说着,眉心便是拧了起来。
“可是,夫君要怎么才能把那把匕首取回来呢?”沈云薇心里也是为丈夫着急,“听掌柜的话音,那东风镖局好像很厉害。”
秦时中握了握妻子的细肩,与她道:“这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法子。”
沈云薇刚要问,就见秦时中已是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去。”
见丈夫不欲多说的样子,沈云薇即使心里十分担心,可也终究不再多问了,她轻轻点了点头,两人带着孩子,路过点心铺子时,秦时中又给母子两称了些点心,念着奔波了一天,男人雇了一辆驴车,载着沈云薇和孩子,自己则是徒步与赶车的人一道,将母子两送回了村子。
沈云薇揽着孩子,眼眸却是悄悄向着丈夫看去,他对自己和孩子仍是那样的温和,可沈云薇却还是能瞧见,在他的眉宇间,却是蕴着几分沉郁之色。
夜色深沉。
秦时中睁开了眸子,他向着身边看了一眼,借着昏暗的烛光,就见沈云薇正蜷在自己的怀里,长长的睫毛在瓷白的肌肤上落上一层光影,睡得正香。
他轻手轻脚的起身,为沈云薇掖好了被子,男人下了床,穿好了衣裳,他轻轻推开隔壁的门,就见秦子安也是沉沉睡着,秦时中上前为孩子将被子掖实,趁着夜色离开了家。
无需要照应妻儿,他的脚程极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秦时中便是赶到了城楼,看着紧闭的城门,秦时中退后数步运出了轻功,他的身影极快,几个起落,人已是悄无声息的立在了城墙上。
男人借着月色辨明了方向,身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东风镖局。
镖师睡得正香,蓦然,在睡梦中惊觉自己的喉咙被人用大力扣住,镖师一惊,从睡梦中睁开了眸子,就见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立在自己面前,因着天色黑,看不清他的容貌。
“你……你是谁?”那镖师声音嘶哑,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男子仍是紧紧地扣住他的喉咙,以防他大喊出声,男子声音低沉,问道:“你们总镖头在哪?”
“总……总镖头……近几日不在镖局……”镖师脸涨得通红,好容易才憋出了一句:“他……他去往北境押货,来回要……要三个多月才能回来。”
闻言,秦时中心头一沉,他方才已是潜入了总镖头的房间,却是一无所获,眼下见那镖师十分痛苦的样子,秦时中松开了手,那镖师顿时咳嗽起来,不等他开口唤人,秦时中的手指已是封住了他的哑穴,镖师眼睁睁的看着秦时中离开了自己的屋子,却是一个字也喊不出口。
秦时中离开了镖师的房间,屋外夜色正浓,守夜的镖师只觉身后传来一阵风,待他回过头去,就见树梢被风吹的微微颤动,镖师不以为意,收回了目光。
秦时中回到村子,天色刚蒙蒙亮,村民们仍是沉睡着,还不曾有人出来走动。
秦时中赶了一宿的路,口渴的厉害,路过河边时,男人停下了步子,在岸边蹲下从河水中掬了几捧水,喝了个痛快。
蓦然,男人敏锐的差距到了身后的动静,秦时中不动声色,眼睛则是向着河中看去,就见一个女子缓缓向着他走来,在河水中落下了一道倩影。
是杨寡妇。
秦时中皱起了眉头。
男人喝了几口水,站起了身子,他回过头,就见杨寡妇立在那儿,苍白的脸庞上透着胭脂的晕红,就连唇瓣也是涂了唇脂,稍稍一打扮,倒比以往更增丽色。
“秦相公。”杨寡妇向着他福了福身子。
秦时中点了点头,他并未说什么,甚至连杨寡妇为何在此的话也没有问,回过礼就要走。
“秦相公为何每次见到妾身,都是连一句话也不愿和妾身多说?”杨寡妇的眼睛凄婉,只看着男人的背影说道。
秦时中闻言,眉心又一次拧了起来。
“妾身知道,秦相公心怀坦荡,并非是那讲究虚礼之人,若相公见到妾身如旁人那般,倒让妾身觉得没什么,可秦相公每次见到妾身转身就走,多一句话也不会与妾身说,多一眼也不会往妾身瞧,相公此举,倒是让妾身觉得,秦相公……是心虚了。”杨寡妇看着男人的背影,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我有何心虚?”秦时中皱了皱眉。
“相公这般,会让妾身觉得,相公是不敢和我说话,也不敢看我,因为相公心里……是有妾身的。”
闻言,秦时中顿觉可笑,只和她撂下了一句:“随你怎么说。”
说完,男人不欲与她废话,念起妻儿,迈开步子往家走去。
“你等等!”见秦时中要走,杨寡妇匆匆上前,攥住了他的袖子,“你看一看我,我只求你看一看我……”
杨寡妇哀声祈求,村子里有那么多的男人在私下里偷偷地看她,秦时中也是男人,她不信他看着自己会无动于衷。
秦时中心下不耐,他的目光森寒,向着杨寡妇看去,杨寡妇刚看见他的目光,便是吓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她从不曾想过,秦时中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你为何要这样看我?”杨寡妇的心砰砰跳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然要如何看你?”秦时中声音冷厉,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神情间有嫌恶划过,“我敬你是个母亲,请你自重。”
杨寡妇闻言,一颗心顿时落入了谷底,她见秦时中转过身子,她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让她冲到了秦时中面前,与他颤声道:“你若心里没有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往我家送柴禾,送吃的,你还替我挑水,给我银子,为我修房子?”
秦时中的目光越发冷冽,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直截了当的开口:“给你银子,是因为子安烧毁了你家房子,至于其他,是见你们孤儿寡母,可怜罢了。”
杨寡妇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秦时中并不理会她,只越过她的身子向前走。
“秦时中,”杨寡妇仿佛魇住了般,回过神便是拦住了男人的去路,她的眼睛里噙着泪,近乎恳求般的看着秦时中的眼睛,与他哑声道:“我们年岁相当,你是个鳏夫,我是个寡妇,你带着孩子,我也带着孩子,在整个村子里,咱们俩才该是一对,不是吗?”
说完,杨寡妇又道:“沈家妹子足足比你小了十三岁,她能一辈子的跟着你?她能照顾好你们父子?她原先是要做秀才娘子的,她能甘心跟着你过一生一世?”
“够了!”男人厉声喝出了两个字,只将杨寡妇吓得浑身一激灵,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目光划过男人英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他坚毅的下颚上。
“让我跟了你吧,”杨寡妇眼圈通红,倒也是楚楚可怜,她近乎祈求般的与男人开口:“让我和沈家妹子一块照顾你,我会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子,我绝不会和她争,也不会和她抢,她做大,我做小,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你……你收了我吧。”
杨寡妇说着,泪如泉涌,她的身子慢慢滑了下去,在男人的脚边轻泣着。
“你疯了!”秦时中吐出了三个字,说完便是要走。
“你不要走,”杨寡妇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她昂着头,仍是哀求着,“我求求你,你别走……”
秦时中皱了皱眉,甩开了她的胳膊,看着男人如此决然,杨寡妇整个人都好似陷入了深渊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时中越走越远。
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却是想起了这些年,家里没个男人,所有的脏活累活全是落在她一个女人家的身上,村子里的男人想占她便宜的多,肯为她干活的少,那些男人多是背着自己媳妇去趁机摸一把她的手,拧一把她的腰,她若敢吭声,定会被这些男人的婆娘骂死,日子一久,连她自己都是麻木了,可偶尔在梦里,她的身边却会有一个高大而强壮的丈夫,他勤劳,肯干,踏实,他不善言辞,却能吃苦,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有他在,再无人再敢欺负她和孩子。
渐渐地,她梦中的男人越来越清晰,那分明就是秦时中的样子。
第35章 让我跟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