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带着顾雪四处借着游玩的幌子的穆辰,他看见白墙上被官人贴了新的皇榜。因无意扫了上面的几行字,嘴角的笑渐渐平息,面无表情地道了声:“有趣。”
顾雪不知其意,顺着他的目光看,只见皇榜上面写的,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举国同庆三天三夜。难怪,街上挂上了这么多的红色灯笼,气氛搞的和过年一模一样……
顾雪又瞅了瞅穆辰的脸色,道:“你还好吧?!”
穆辰回了神,朝她点了点头,“我没事,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江南的灯会吗?我想,今天晚上就会有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好玩了。”
顾雪点头,她抱住了穆辰,感受着他的宽厚的胸襟,“穆辰,我真的很庆幸,我遇到了你!有你真的很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穆辰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心里想着,反正好不容易来趟江南,就好好玩个够。不然回去了,又要遗憾。这江山,既然是父皇留给他的,自然也是他的阆中之物。别人,是偷不走,抢不去的。回到他的囊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不懂,父皇千方百计的要他当东国的皇上,到底是为什么呢?当皇上真的会有那么开心吗?当一个太子已经让他这样不开心了。
晚上的时候,万盏灯笼明亮如昼,顾雪倒是好性子,抓着穆辰满街地跑。天上的礼花,远远的绽放,十分美丽。顾雪拉了穆辰一同看,问:“你喜欢烟花吗?”
穆辰望了一眼烟花凋零,落下。直白道:“不喜欢。”他喜欢稍纵即逝的东西……
“哦!”顾雪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盈着五彩斑斓的光,“你看,那边有灯谜,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穆辰拗不过顾雪的好意,只能顺着她去。
但见灯笼挂在他们的头顶,火光在白色的纸糊的类似“窗户”其中跳跃,闪着明灭的光芒。顾雪从一排的虹路中走过去,找了一盏好看的粉红色的灯笼,抬头吃力地看着上面的灯谜。
“乖?”她字正腔圆地道。就这么一个字,倒让她纳闷了半天。
“穆辰,你知道谜底是什么吗?”她问。
穆辰瞅了上面的字一眼,很仔细地想了想,后道:“不知道。”他答的十分简单,连语气都省略。顾雪见着他那副呆憨的模样,伸手替他把被风吹到额角前的发捋到耳后,声音清越地道:“你真笨!”
穆辰神色微动,没有理她。他不会告诉她,谜底是:乘人不备。
于是,顾雪拾掇了一下失落的神色,又拉着穆辰兴致冲冲地跑到下一个花灯下,很仔细地念道:“圆寂?”只是这个,又让她纳闷了半天,抬头看了看穆辰,他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顾雪喃上了片刻的时间,愣是没有理出情绪,遂又拉着穆辰走了很多地方。
来到一处,穆辰指了指上面的灯笼,道:“兴许,这个,我能猜的出来。”顾雪本是愁眉苦脸,听着他说话,道:“你怎么能猜的出来呢,你比我还笨呐!”不过这样说着,还是念了他听,“一块变五块……这是什么破谜?”
她呐呐地目光转向穆辰,“你知道吗?”
“你试试,四分五裂?看看?”穆辰道。
顾雪“哦”了一声,拿了灯笼下来,道:“我猜,这谜底是四分五裂。”虽然谜底有些吓人,但是顾雪拒绝不了穆辰眼底的融融笑意,遂扬了声音信誓旦旦地道。
有人听了,笑着拿过灯笼上面的纸条扫了一眼,道:“姑娘真是聪慧!猜对了,这灯笼,就给姑娘吧!”顾雪接过灯笼,朝穆辰笑道:“你真聪明!”
穆辰看着她的笑,心里却有些怅然,缓缓道:“你开心就可以了。”闻言,顾雪笑的更加灿烂。揽过穆辰的手,恨不得给所有人看,这是她顾雪的丈夫!
“你还真的聪明呢!”听着顾雪与前后不搭调的音,穆辰脸色不变,只把她此时的话,当成了一种可爱的表现。
后头又不断传来,妇孺的一些,“八面玲珑的姑娘。”,“真正是男才女貌啊!”
他心里益发烦躁,道:“好晚了,我们可要早些回去了!”
顾雪拿着灯笼道:“好!”
两个人回了院子,就合了被子,各自怀着心事入睡,没有注意到,晚风吹过放在桌子上面的灯笼,灯笼里面的蜡烛点着了外面的白纸,瞬间烧了起来,白纸又烧了灯笼上的竹条,烧的热烈时候,跳跃的火花又蔓到一旁的布帘上,火势越烧越大。
等到穆辰后知后觉的时候,烟已经袅袅蔼蔼地被风吹起。穆辰用袖子捂住了鼻子,看见顾雪睡得香甜,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她却不醒。
暗叹一声糟糕,他抱着她就要冲出房间。彼时天上一个梁子被火烧地坠落而下,穆辰急忙把昏迷不醒的顾雪身后一带。那火烧着柱子就直直地砸到他的背上。
穆辰咬着牙,额头上痛的冒了冷汗,却不吱一声,抱着顾雪飞快地冲出房间。好在这房子,是穆辰在最近一带花了钱专买的,本图个清贫安逸,这番闹了火灾,倒也省了伤亡。
当他在远处看着房子被火势一点点吞噬的时候,他望向怀里的人儿,觉得这一刻好生熟悉……在几年前,他也是抱着一个女孩子在怀里,看着身后的房子在熊熊大火火中被一点点吞噬……情景不变,怀里的人儿变了。
“于小柔,我一直以为,我将来娶的人,一定是你。”因为种种误会,两个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去,穆辰觉得,如果他这辈子有什么不可挽回的遗憾,那么一定是错过了于小柔!
他不该把她弄丢……
也不该,本着不能破坏她的爱情的心理去看着她和彭子笃在一起……
更不该当这个傀儡太子……
但是……穆辰问自己,他还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吗?就算有机会了……他置父皇的遗言为何处,又置怀里的人儿与何处?
于小柔……穆辰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要说真正最对不起的人,我心里只放了你一个。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够好,你会遇到更好的,比我更懂爱情的人,来对你好……
穆辰,他真的不够资格……他唯独会让你为他徒增伤悲,亦什么都做不了……
顾雪醒来的时候,看见穆辰,张望了四周一眼,问:“我们的房呢?”
穆辰温颜笑道:“没了。”他倒是很豁达。
“……”顾雪怔了一下,“灯笼呢?”
“……”
从穆辰的眼底,她看出了什么。一会儿,顾雪终于发现了穆辰的不对劲,她抚上了他的手,“你的手怎么在流汗啊!”
她吓得松开了他的手,“你怎么了?”顾雪四处查看他的伤势,突然——她的眼睛一凝,望着他身后被烧灼的衣裳。
“你的背!”她惊呼。
穆辰摇了摇头,想说不碍事……手指已叫顾雪拉住。“快,去看大夫!不能再拖了!”她几乎是用着哭音说道,“你怎么这么傻呀!你一定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发生了火灾,我却还在睡大觉……”
从未见过女孩子哭的穆辰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抬起又不知该放在何处,呆呆地给顾雪揩了眼睛,糯糯道:“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明媚的女子,她就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突然这样哭着,令他好不自在,心里也挺难受。
顾雪抽抽搭搭道:“这个时候,谁还笑的出来啊!你都为了我这样子了!”说完,又去捶了他两下,“你个笨蛋!”
穆辰笑,“昨晚,谁还说我聪明来着!”
“笨蛋!笨蛋!”顾雪囔着道。
见她是真的生气,难过。穆辰附和:“好吧,笨蛋,我是笨蛋……”听他自己这样说自己,顾雪也破涕为笑,明媚都化在她的眼中,“好了,不和你废话啦!我们去找大夫!”
在西国皇宫里面,安若璃磨了于小柔半天,都说不过她。
她说,“拜托,你现在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啊!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
于小柔不笑,脸上流露出沁人的笑意。“朕本来就是自私的。负责这两个字,朕还不知道怎么写。”安若璃见说不过她,只好胡乱遂了她的意,“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这一次,你一定还要带着我。”
于小柔顾着点头。
不觉已有人入奏过殿里来,七尺来高的身子跪在地上,恭谨道:“女皇陛下万万不可出游,这大局还未稳定。如果远游,指不定又是哪一方人马乘着其间空处,得势得利。”
于小柔眉眼冷峭,“那左丞相的旁门暗生,朕可怕过。既然说是远游,必是远游。你若在谏言,休怪朕杀了你!”语罢,携了安若璃的手就往外头走。
那奴才只得跪在地上,凝着两个人的身子。心下喟叹,这女皇陛下真的是太不负责了!不过,不是到了万不得已,他不认为,这一次,会有人搞内乱。
彭子笃曾经的亲信部下,也非是那么简单的……
至于他那么一说……“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女皇陛下,根本还是少女心性。杀人能行,这做皇帝,却是幼稚地很呐!”
于小柔自然没有听着他说的那番话,若是听到也必然是觉得他说的很对。她不喜权贵上面的事情,唯独这个“自由”二字不能离开。
此次,她说要带着安若璃一同去江南游玩。
第37章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