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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灵依魂附

  我阿父归寂当日,二叔终是按捺不住,声称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声称要为他爱的女人报仇,于是不再仅仅只是将对我的恨意淬在眼神中,干脆利落浩浩荡荡地带领千万魔兵直逼魔都,为的是要我二哥将继任魔君之位交出,为的是要我一命偿一命。
  我原以为我就算与我二哥再不亲厚,我也至少还是他的亲人,一个身体里留着同样血液却冷漠而又疏离的亲人。但是我错了,我后知后觉到,若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就势必要斩去情长,亦或是死的人是我所以于他无关紧要……我犹记得他从我阿父消亡的悲伤中走出来的迅速任谁都及不上,他只是无比淡然地坐上君王之位,然后长袖一挥,,一声号令,万万魔兵便马革裹尸,赴死抵抗,拒不妥协,我死我活这等无足轻重之事从来都令他无动于衷――
  “长风。”师父的声音忽地在耳旁掠过。
  我的思绪随着这声呼唤霎那间终止,掌心再一次感受到来自身旁之人的温热与安定,此刻我十分明白有些事终究不应该再想,至少此时不应该。
  不过是很多个午夜惊起我一身寒颤的面孔,没什么好怕的,我告诉自己此时此刻不是沉湎于那些破事的时候,不可惹人怀疑,应该转过身去。
  还好他并未注意到我,只是自顾自的与身旁之魔神情淡然的交谈,在我被这段记忆扯疼思绪的同时连余光都未舍给一个。
  我想当初他没有一刀劈死我一定很后悔,被二哥驱逐至北境一定很不甘。
  如今的他风发意气不再,容颜亦苍老许多,唯一不变的就只剩那个比寒冰还凉意森森的眼神还有那满腹的诡计阴谋。一切皆在改变,一切皆是老样子。
  “我们走吧。”我想了想决定对师父使传音术,毕竟要杜绝任何我可能会被发现的特征。
  如今看到他还有他身旁之魔脸颊上的囚徒印记我便也大概知晓了,这些魔皆是被我二哥流放北域的家伙,不过就是成王败寇,尔后败者贼心不死的图谋罢了。虽然此刻我心中的邪念正一遍一遍地叫嚣着让二哥与二叔重新互相厮杀个够才好,但是一想到若要真诛贼伐敌,第一个要上战场的必定是我三哥,我还是犹豫了,毕竟于冷血无情这一点上我终究是未继承到他们的一星半点。
  师父无言地握紧我的手,我们并肩行过他的身旁,咫尺三步,一步千里,我想了想,他,杀我同门,剑指魔族无辜,那么从今以后于我而言便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仇人了。
  不重要的终究要忘掉,重要的此刻在我身旁。
  我与师父沉默着行了一路,他握着我的手却没松开半分,上央星区今晚月色尚好,此刻我希望黑暗永远流亡于黑暗处直至天光散尽。
  世人皆说六界之中整日整日想要搞出什么幺蛾子,将其他五界稳稳踩在脚下的唯神界与魔界两界,这一点上神界那些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神用怀柔之术倒是唬得大多人类一愣一愣,将其视作信仰的,所以还算踩的挺成功。至于我们魔界,好多好多年前还是靠吸食万物七宗恶念之时倒是有过这种欲望和野心,不过都是万物恶意源源不绝的错,如今我们成年即剔魔角,所以也没了这吸食罪恶的功能,早已享受极了稳占一方,天下太平的日子,所以我总是不大明白这些要将世间搞得天翻地覆,为权力和欲望斗来斗去那些人到底存着多少恶念,存着什么心思,无不无聊。
  “师父,仙门诛异邪时一定要算上我一份...”我不知怎得没由来的蹦出这么一句,正当我准备再接着同他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方才所见那一群魔之身份时,余光却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俩不明身份的人正用怪异的目光打量我们。
  我正欲发难,然后瞪回去之际,却陡然顺着那人的目光低头看到我与师父十指交缠的手。始才想起来我们此时此刻皆着男装。
  这些镇中不知是妖是人的真没眼界,竟见不得别人断袖。
  “你们这一去可是去了不少时辰?”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尽管很细微,但由于说这话的帝休距离近到吐息打在我和师父的后颈上弄得我们颇不舒服,所以我们有些不悦的同时回过头去。
  帝休看清了我们仍是紧扣的食指,笑得别有一番意味,止不住的摇头:“原来如此。”
  师父这才觉得有些什么,于是松开了手,不料我却偏偏不撒手,任凭帝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化被动为主动依然牵着他不放。
  “我们回去说。”我拉着师父兀自走在前头,一边享受着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与师父的亲密接触,一边在心中盘算组织等会要怎么同他们讲方才那群魔的来历及可能的意图。
  我们三人一行回了客栈,如今也知道知心客栈是骨妖囊中之物,若出声交流情报多有不妥。想来这些难得的情报还是来自崇凛师兄,帝休也并不知道崇凛师兄的存在。
  所以我直接秘密传音,并且想先听听帝休打听到了什么。
  “帝休,你今夜可否探查到了一二?”
  帝休莫名的望了我一眼,许是不知我为何突然传起音来,不过想了想之后也还是依着我秘密传了回来。
  “我尾行了一那日在画骨楼所见的熟面孔,探到他身上并未有妖灵,他们既空有一副骨架,却没有一副皮囊,自然无处安身无处安魂,而灵依魂附,所以我猜他们之所以需要魔魂也许是用作寄存妖灵。而且我认为这或许也是他们为你们妖魔两界所不容的原因,既有妖灵却无妖魂,兼具妖魔二者之特征,却不归属任何一界。”
  “灵依魂附。”师父兀自重复了一遍。
  “可是我们魔并没有三魂七魄。”我再次强调了一遍这个事实。
  “所以此事还需查,且须从画骨楼入手。”帝休的传音跃入耳中。
  “我也有一事要说,方才我与师父行经之路上,在南边见到了一群浩浩荡荡的魔,都是曾经犯了事或伤天害理被魔君驱逐流放的,其中一行以曾经犯过谋反重罪的魔为首,我想他们来此画骨楼许是在密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也许与这些事脱不了干系。”我没有言明他们与这大蛟的关系,是因为帝休不知崇凛也在,而且其中牵扯甚广,追溯甚远,所以我只是大致的表明了他们的不怀好意,但是我想师父一定明白我的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师父抬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好似在透过我看其他东西,一副思索状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