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尚好,一大早的,懒懒的的就洒在了丞相府中。
小厮毕恭毕敬的守在院门外,期间进进出出不少人,人人神情严肃,进入都是匆匆忙忙,似乎带着什么地方的消息。
他觉得不对劲,怕惹上什么麻烦,索性不再看,认真的守门,不放其余多余的人进入。
又过了一段时间,已经没人再进去,纪池一脸铁青从书房走出,手上拿着一张雕花折子,观其神情远比之前更加气愤,双目仿佛能喷出火一般,却不止针对一人。
小厮顿时感觉背颈发寒,全然不敢靠近询问,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礼,以防怒气席卷自身。
纪池看都不看他一眼,立即往冯氏的院子走去。
根据所调查出来的消息,与纪梦夕所说大部分相符,唯独少了她威胁云山寺的人,个个都被她说了一顿,还大言不惭的让骆家踏平云山寺。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温婉的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指不定会连累到相府,毕竟七皇子与了然大师,可都在云山寺,按上什么罪名都不为过。
可话说回头,纪梦夕没有受天大的委屈,做不出来这么放肆的事,一是威胁,二是上吊,花样一套一套,也不知是谁教她这样做。
纪池脚步未停,眺望着远方暗暗思量,其中的内幕不浅,放火的人至今不知,隐藏得及深,光有蛛丝马迹,难以查探清楚。云山寺那些和尚虽然个个清心寡欲,说什么皆云烟,难保不会生出其他心思被买通,人这一生,最无法抗拒两样东西,一是权利,一是欲望。
经过这件事,他也该放一部分心思在自家,以防再出什么幺蛾子。
他对冯氏的印象大打折扣,连带纪梦夕也提防了几分,这不是一个好控制的主,若非之前得了皇后的赏赐,他不会冒这个险。脑海浮现出纪梦夕一心自缢的一幕,纪池别提心内有多复杂,他对这个女儿给了太少的关注,以至于完全不了解,也不知是受了多少的委屈才变成这样。
若是后者还好,前者的话。
纪池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迈出的步子更快了。
冯氏的别院内,小翠被派出守在院门,以防谁突然到访,她远远的看见纪池往这个方向走来,心下一慌,立即跑回屋中,小声提醒道:“夫人,小姐,相爷来了。”
纪欣然立马停止与冯氏对谈,急急忙忙的端起一旁矮桌上尚热的药,稳了稳心神,舀起一勺,递到冯氏的嘴边,换了一副哀伤的模样。
为了捧出孝女的形象,纪欣然没有放过这次机会,基本上都呆在这儿,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意图让母亲的病早些好。相府其他的人瞧见了,无不夸纪欣然孝顺懂事,冯氏也乐意女儿收揽人心,越发的配合。
小翠看她二人的举动,也明白了她们知晓,欠身行过礼,脚步轻缓的推了出去,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屋门,纪池正好迎面走来,她规矩请礼:“相爷。”
就在她开口后不久,内间传出瓷勺撞碰瓷碗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响,细微的声音足够让她听得清楚。屋内的药味甚浓,纪池心中的冷意更甚,他甚至分不清楚,冯氏的心病到底是真是假。
纪池没说话,小翠还在等着,不该私自离开,纪池看她一眼,不耐的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去。
小翠露出一丝犹豫,最终不敢违背相爷的意思,悄声退了下去。
帘子后面走出他最为满意的嫡女,素白的衣裙,承托她越发的弱不禁风,纪欣然低着头,悄悄的擦了擦眼角:“父亲,娘她。”
没有以往的关切,纪欣然半响没有听见父亲的回应,忍不住抬眼望他,一眼望进纪池的眸子,顿时被他淡然无波的面容吓到,快速的垂下眼帘,看清楚了他手上拿着的折子,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仍硬着头皮演下去,泫然欲泣的秀丽面容,似乎随时都要滴落两滴泪珠,眸中的担忧甚是浓郁,整个人笼罩在悲伤中,时不时往里看,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不禁想多。
纪池没半点多余的情绪,面色只剩阴沉淡漠:“你下去。”
不管他是如何的不悦,还是给冯氏留了几分颜面,更不想让爱女知道她母亲失格的所作所为,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直接开口将人赶走,威严的语气不允许丝毫的反驳。
她感觉父亲仿佛看透一切,对于她的表演只像在看一个舞台上的戏子,纪欣然被这样的想法震住,眸中有闪过一抹不知所措的神情:“父亲。”
纪池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也不愿她生出什么不一样的心思,勉强拿出几分耐心:“我和你母亲有事要谈,你先离开。”
父亲相信纪梦夕的话了!
纪欣然脑海只剩这一个念头,脸色更白了,不敢再多说什么,使父亲察觉不对的地方。
“然儿告退。”
纪欣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做派,再怎么心慌,也顾忌着一层,柔柔的欠身施礼,慢慢地退了出去,离开时往里面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怨恨,随即按照冯氏的指引,快步去与郎中商量好后续。
若母亲有什么事,她一定让纪梦夕加倍奉还!
冯氏躺在里面,并非没有听见父女二人的对话,她只是不明白,纪池为什么那么相信纪梦夕,除非他已经去寺里查探过了,可即便如此,纪梦夕说的那些话,必定会给他留下不一样的印象,哪怕最后的源头还指向她,只要一口咬定是意外,又能探出些什么?放火的人她早就打点清楚,就算是查,最后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她无声的讥讽一笑,又在转瞬间隐去。要完全洗干净这个罪名,还需要备好一番说辞,让纪池转为相信她。
“妾身给相爷请安。”眼见他走进来,冯氏不顾病体,硬撑着起身,虚弱的给纪池行礼。
第37章 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