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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计划了千年的复仇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那日溯源离开蒂笙的房间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对面的屋顶上看着屋内,试图找到可以攻击蒂笙的破绽,有时候,机会往往就在那多停留的时刻发生。果真,溯源看到蒂笙在自己停留过的地方寻找什么,聪明如她,立即就想到了自己身上那股彼岸花的香气,于是,溯源便拿定主意,施法变出一朵彼岸花开于蒂笙所居住的沁馨园的院子里。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经过一个冬天的怠倦,蒂笙自然不会好好的呆在屋子里弹琴绣花,便来到院子里游园。院子里的花儿虽还未全开,但那一株株含苞待放的花蕾也别有一番滋味,尤其在清早时分,花和叶上还沾有晨露,更显妖娆。
走累了,便在凉亭内小憩一会儿,这皇甫山庄虽是一江湖门派,但却有不失皇城的气派,因为蒂笙喜欢花,熙和便从各地收集奇花异草种在山庄的别院里,取名为沁馨园,并作为蒂笙的居所。
“小姐,请用茶。”婢女端来热参茶替蒂笙暖暖身子,生怕这还较凉爽的风吹坏了她。
蒂笙接过就要饮用,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株开得正盛的花儿,不觉的吸引着蒂笙向它走去。在这早春花儿未开之际,能有一株耐寒而立是多么令人敬佩的事啊,尤其它还开得如火一般艳红,一下子便能吸引住人的目光。
“这不是无义草吗?怎么会开在这里?”婢女小月十分惊奇。
蒂笙轻抚着花身,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流入心头,很怀念,仿佛前世与它有过一段渊源,一时间悲由心生,欲哭又止。
“小姐别碰。”小月拉过蒂笙的手,说:“小姐,命人把它摘除了吧。”
“为什么?”
“小姐,这花不吉利,还是别碰为好。”
“不吉利?”
“小姐有所不知,这花名为无义草,开于春分秋分前后三日,由于它多开于坟头,故将它当做引魂之花,又名幽灵花,老人们都认为它是死去之人的灵魂所化,活人碰到了就会接触到从阴曹地府传上来的阴气,是不吉利的。”
“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蒂笙没怎么听婢女所说的话,目光痴痴地看着它,下意识的轻轻吟出这两句诗,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知道这是彼岸花,只不过有人也将它称作无义草,但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也纳闷,她想弄明白,便命婢女:“小月,将它移栽到花盆里,送到我房里来。”
“小姐。”小月又是一惊,这次连冷汗都吓了出来,在她的家乡,不知有多少人惧怕这种花,生怕一碰到就被黑白无常给勾了魂去,这个千金大小姐倒好,还想把它养在屋里。
“不碍的,你从命便是。”
“是,小姐。”小月见蒂笙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领命便去了。
游园的兴致也没了,蒂笙索性回到了房里,好好观赏着婢女拿来的花儿。此彼岸花就如书中记载:花如龙爪,具鳞茎,形如洋葱头,花萼单生,顶生伞形花序。美,美得妖艳;红,红得妖娆。但如火的外表却给人一种寒冷无情却又悲哀的感觉,让人不禁潸然泪下。
当然,这株花儿并非溯源真身,只是一株普通的彼岸花罢了。从上次的情况来看,溯源基本上可以确定,保护蒂笙的那道光是神灵所炼制的护身金丹,因为蒂笙当年的“功绩”,神破例赐予了她,可神没有想到,蒂笙却在服下这粒金丹后悄悄投胎,有了金丹的保护,神也就无法找到她的踪迹。溯源却可以找到她,因为她们是同根所出,但她无法近她的身,因为她已坠入魔道,自然接近不了太神圣的东西,所以溯源只能在蒂笙熟睡之后附身于彼岸花上,加上自身的法力,让彼岸花的毒气更强。
是夜,所有的人都熟睡了,自然没人发现,在沁馨园的阁楼内,一株妖艳的彼岸花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
效果显著,果然,没过几天,蒂笙便开始出现呕吐,腹泻等症状,一般的大夫只以为是吃坏了东西,开了几剂调理的方子,但却总不见好,当然,这也和千金大小姐不喜欢吃药有一定的关系。
护身金丹可以保护蒂笙不被神魔所害,但对于普通的毒气却起不了作用。
最疼爱的妹妹身子一直好不了,做哥哥的也十分焦虑,把全城的大夫骂了个遍,全庄上下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庄主,后半辈子就只能吃自己了。更让熙和郁卒的是,颜落居然不在。
“启禀庄主,第五公子来访,正在漪兰居等候。”家丁来报。
说曹操曹操到,熙和感动的看着家丁,惹得家丁心里毛毛的,极不自在。熙和从没向这样一刻这么高兴见到颜落的,立马就随家丁去了漪兰居,风风火火的倒把颜落给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啦,才几天不见就怎么想我啊,以前几个月不见你都没这样迎接过我。”颜落调侃到。
“蒂笙……蒂笙她……她出事了。”熙和走得太快,一下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又或是太过慌张,导致说话断断续续。
“蒂笙出事了?”颜落也着急了起来,立即就和熙和赶往沁馨园。
沁馨园内,蒂笙无力地侧躺在贵妃榻上,几日来的不适导致她神情有些憔悴,此时的她已没有心思梳妆,乌黑的长发凌乱的垂下,纠缠在锦被上,但美人就是美人,连病了都是娇美的。
“小姐,这是你最喜欢的点心,吃一点吧。”贴身婢女小月端来糕点,但没有胃口的蒂笙摆摆手拒绝了。小月没有死心,换了一碗燕窝粥递过去,但还是被撤了回来。
“蒂笙,你看谁来了。”熙和边说边带着颜落走进来。
“颜落哥哥。”蒂笙轻唤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
“没事的,我来给你看看。”颜落径直走过去给蒂笙号脉。颜落是双绝门的弟子,得师傅真传医术,年纪轻轻就已是大有所成,江湖人称“妙手医仙”,据说只要能让他来看病,阎王小鬼都要乖乖退回去,就连宫廷医师都自愧不如,三顾茅庐地来向他请教医术。
“颜落,怎么样了。”熙和问。
颜落没答,只是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视线便落在那株红艳的彼岸花上,问:“这里怎么会有无义草?”
“这是小姐前些日子在花园里看到的,便把它移植在花盆里,养在闺房。”小月说着,又气又恨,果然是这不祥的植物惹出来的,早知道就该力劝小姐把它给仍了。
“颜落,我要你看蒂笙的病,关那花儿什么事啊?”
“熙和,蒂笙的病就是因为中了无义草的毒所致。”
“毒!”熙和被吓到了,忙问:“那怎么办?颜落,你一定得救救蒂笙啊。”
“熙和,你放心,这并不是什么奇异的毒,很容易就能解的,我所不解的是,为什么无义草会长在这种地方?”据颜落所知,无义草通常生长于坟头,靠吸食死者的血肉生长,虽带有毒性,但短时间内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要让蒂笙中毒这样深,几乎是不可能的。
“管它为什么,先帮蒂笙解毒吧。”熙和说着,又命婢女小月将无义草那出去销毁。
颜落虽有些疑惑,但也不便多做调查,开了几贴药单子给婢女拿去抓药,这才使熙和放下了心。
溯源眼见彼岸花被皇甫山庄的家丁和着垃圾丢弃在荒山,心里自是不痛快,但又暗自嘲笑那些凡人愚昧,自语道:“哼,以为丢弃一朵彼岸花就救得了蒂笙了吗?她非死不可。”
夜间,溯源再次来到皇甫山庄的沁馨园内,一施法,变出数百朵彼岸花环绕在蒂笙四周佛光无法触及的角落,随着法力渐强,毒气散发得愈多,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但闻多了,又加上溯源在蒂笙药碗里滴入的花汁,也是可以致命的,就算她们是同根所出,但投胎转世后的蒂笙只是肉体凡胎,自是抵不过的。
“住手。”一声低喝,两名男子冲进房间,溯源没料到会有人来打扰,收回法力出手抵挡来人。
“你是什么人,为何事要对蒂笙痛下杀手。”熙和问。
溯源岂是有问必答之人,更不屑于理会凡人,看了一眼被惊醒的蒂笙,反正她已是手里的蚂蚱,跑不掉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熙和,你留下来照顾蒂笙。”颜落说罢,便施展轻功去追溯源。
颜落的轻功虽和医术一样好,但要追上溯源还是差了那么一些,只能一直紧跟其后。溯源虽不屑于理会凡人,但更讨厌被纠缠,于是随便找了个屋檐停下,转身等着跟来的人。
明月当空,天上也是繁星点点,照耀着地面上的人。颜落和溯源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先出手,高手之间的对决就是这样,先比定力,在停留的期间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毕竟杀人或被杀,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颜落看着面前的人儿,她身着一袭艳丽红衫,乌黑亮丽的长发自然披散着直达腰间,她有着同样艳红的修长睫毛,纯净的瞳孔在月光下闪烁着晶亮的光芒,与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道绝美的风景线,薄薄的双唇涂着胭脂,红润得仿佛可以滴出血来,美如妖魅,魅惑人心,竟让他想起在蒂笙房里见过的那株妖异的无义草。
“你是何人,为何对我穷追不舍。”溯源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亦或是因为被来人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在下双绝门第五颜落,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又为何要针对蒂笙。”颜落拱手见礼,举止斯文,谈吐大方,表现出应有的风度。
“你没必要知道,最好也别再参与此事,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溯源的语气里透露着浓浓的警告之意,说完转身欲走。
“姑娘留步。”
“你要想活命就快滚,我不会提醒你第三次。”溯源已经不耐烦了,现在的她随时都可以杀了颜落再离开,但她极力忍耐,她不屑于杀一个凡人,也不喜欢牵连无辜的人,在她心里,蒂笙不配有怎么多人为她送命。
“在下只是希望能解开姑娘与蒂笙之间的恩怨,姑娘不必为复仇所苦,蒂笙也不必有性命之忧。”
“哼,就凭你。”溯源本想不与颜落计较,但他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想化解她们之间的恩怨,这是多么好笑的笑话。随即,溯源以彼岸花瓣作为暗器直射向颜落。
颜落没想到她突然来这一招,虽凭敏捷的身手躲过大半,但还是被一片花瓣割伤了左臂,颜落看着鲜血慢慢侵染了洁白的锦袍,暗自叹了口气,遥想上次受伤流血已是几年之前的事了,不知是自己的武功退步了,还是对手太强了。
溯源既已决定下杀手,就没想过会放他活着回去,见第一击没能杀了他,便再次放出暗器,这次颜落有了准备,快速抽出腰间的宝剑一挥,便打落了溯源的暗器。
“在下不知何处得罪了姑娘,致使姑娘要致在下于死地。”颜落努力抵挡着溯源接二连三发出的攻击。
“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管我和那个女人之间的闲事。”溯源一个闪身转到颜落的背面,速度快到令颜落无法看清,等他察觉转身的时候,溯源发来的暗器已来不及抵挡,直射颜落的颈部……
就在生死攸关的一瞬间,颜落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溯源的暗器却被颈部的一道光反弹了回去,甚至还逼得溯源倒退几步。不仅溯源疑惑,就连颜落也不解。
颜落伸手摸摸颈部,从衣服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溯源认得,那是佛界圣物舍利子,和蒂笙体内的护身金丹相似,有着佛界力量的保护,魔物,魔力无法接近。
“哼,这次有舍利子护体,我就暂且饶过你,以后别管我和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溯源转身要走,又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说:“别以为舍利子能护你一世,它只保护得了你的头,但却保护不了你的心脏,你若再坏我好事,下次我就直射你的心脏。”
颜落愣愣地看着溯源离去的方向,一滴冷汗滑过额前,刚刚,他真的以为会死在她的手上,他不是怕死,只是心愿未了,死而有憾。手臂受伤的部位传来隐隐刺痛,拉会他的神志,该死,伤到手臂神经了,得马上止血才是,否则手就要废了,颜落迅速点了手臂上的几处穴道,施展轻功往皇甫山庄的位置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