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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轻怜蜜爱2

剑影歌声,两皆妙绝,刘铭奇不禁听得痴了。
心中想道:“这阕八声甘州似是感咏史事,又似悲歌身世,词中‘宫里吴王沉醉’是指战国时的吴王夫差呢,还是指曾与管国千争夺天下,曾在苏州称帝的张立虎呢?”
再一看墙上挂着的长江秋月图,心中一动,一句话快到口边又吞回去了。
那少女剑光一收,微微笑道:“梦窗词人诗如七宝楼台,拆下来不成片段,这一阕八声甘州却尚有意境。”
刘铭奇面上一红,自愧诗词读得太少,原来这是南宋诗人吴文英的词,但心中仍是想道:“吴梦窗在词家之中,不算鼎鼎有名,这位岳姑娘偏拣他这首词来唱,而又暗含近世的史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有心用词试我,那也算得是聪明绝顶的了。”
刘铭奇极力按捺,面上不露丝毫神色,只听得那少女又格格笑道:“我舞剑给你送粥,你却连筷子也未曾一动。”
刘铭奇笑道:“姑娘剑术妙绝天下,我看得忘乎所以了。”
低下头来,拿起筷子,但见盘中两碟小菜,一荤一素,荤的是松香熏肉,这是一味四川精美的家常小菜,把肥瘦各半的五花肉,用松枝来熏的;另一种素菜乃是泡菜,也是四川著名的家常小菜,贺兰山远在宁夏,与四川相距数千里之遥,在这里吃到四川的家常小菜已是一奇,更奇的是这两味小菜是自己自幼最爱吃的东西,刘铭奇不禁又怔着了。
那少女笑道:“怎么,嫌菜不好吃么?”
刘铭奇每样挟了一箸,少女脸泛红潮,道:“这是我做的,怎么你又想起母亲来了。
快吃吧,粥要凉啦!”
小米粥碧绿甘香,配上这两味家乡风味的小菜,刘铭奇不禁食欲大动,一连吃了三碗。
那少女道:“你在山涧中浸了许久,而今初愈,再喝一杯酒益气行血吧。”
在镂花的银壶中倒了满满的一盏美酒,酒色也是碧绿可爱,香气诱人,刘铭奇不善饮酒,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笑道:“这样美酒,醉死了亦自甘心!”
那少女忽的掩口而笑,刘铭奇忽觉有些异样,跳起来道:“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但觉四肢绵软,睡意袭人,打了一个呵欠,舌头也有点硬了。
那少女轻轻一推,刘铭奇‘咕咚’一声倒在床上,睡眼朦胧中,但觉那少女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隐约还听得她‘格格’笑道:“你思虑太多,给我好好的睡一个大觉。”
这一觉直睡到黄昏之后,刘铭奇一醒过来,疑幻疑梦,但觉梅梢月上,室内炉香袅袅,床头的茶几上早放了一壶热茶,自己仍然是在这古怪的房间。
刘铭奇试一运气,但觉毫无阻泄,精神体力,比日间又恢复了几分,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感激,想道:“原来这位岳姑娘竟精通医道,看出我心有所思,怕碍了我的复原。
故此给我喝了这一盏药酒,灵丹妙药,不过如斯,咳,我还疑心它是毒酒,真是大大的不该。”
房间外又传来了脚步声,刘铭奇只道那少女来了,正待起身迎接,狐听得那脚步声不只一人,刘铭奇望外一瞧,但见那琉璃窗格上映出两个高大的影子,其中一人笑道:“建勇兄,你这里真似神仙洞府,怪不得你隐居十多年足不下山。
我辈碌碌风尘,比起老兄,雅俗是不可道理计了。”
这人说话说得极轻,但听在刘铭奇的耳中,却似焦雷轰顶。
原来外面的两个人之中,有一个竟然是自己所要刺杀的岳建勇,敢情这里就是岳建勇的家!但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十余年来小弟毫无寸进,怎比得吾兄扶助明主,屡建奇功?”
刘铭奇心头一沉,听这话语,岳建勇果然是背叛渤海,和朝廷的显贵勾搭上了,只不知这来者却是何人?窗外灯光一闪,那少女提着灯笼迎了出来,叫道:“爹,你回来啦!”
岳建勇道:“晤,回得晚了。
这位是罗伯伯,锦衣卫总指挥罗金峰罗大人!”
那少女不懂锦衣卫到底是什么,淡淡的福了一福。
刘铭奇可是心中打鼓,原来这人竟是管国千手下的第一高手,当年长江之战,张世诚就是给他亲手擒获的。
因此建此奇功,所以才做到专门逮捕犯人的锦衣卫总指挥,这霎那间刘铭奇但觉血脉愤张,愤怒中却又有些惶恐!刘铭奇受了师友重托,决意前来行刺岳建勇的时候,本就知道岳建勇武功高强,并不打算活着回去,今日见了他女儿的剑法,更是吃惊,原来岳建勇武功之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出不知几倍?何况他还和大内的第一高手同来,只怕就是拼了性命,也未必行刺的成了。
但令刘铭奇内心颤栗,惶恐不安的,这并不是为了害怕岳建勇武功的高强,而是,呀,他竟是那个姑娘的父亲!那个救了自己性命,而又是那样天真烂漫,甜蜜可爱的姑娘的父亲!迷茫中忽听得岳建勇问道:“谁在这书房里面?”
这一问登时把刘铭奇吓得跳了起来,急忙抓起了压在枕头下面的长剑,但听得那个少女的声音答道:“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跌在山涧之中,无人料理,是女儿将他带回来的。”
岳建勇说:“是什么样的少年,怎么受的伤?”
那少女道:“他睡了一天一夜,今早刚刚醒转。
女儿还未及向他多问。”
岳建勇道:“素素,你真多事。”
刘铭奇这才知道这个少女叫岳素素,心道:“好一个漂亮的名字。”
但听得岳素素好像受了无限委屈的叫起来道:“爹爹,你平日不是常和我说行侠仗义的事么?眼见一个陌生的异乡客人,受了重伤,也步管么?”
岳建勇道:“也不必将他安置在书房里呀。”
岳素素道:“妈妈怕嘈,难道将他安置在内进房么?”
岳建勇道:“受的什么伤?”
岳素素道:“好像是内家掌力的重伤。”
岳建勇道:“怎么只一天一夜就会好了?”
岳素素道:“是女儿将三颗少阳小还丹给他吃了,今朝醒来之后,女儿又将父亲酿的九天琼花回阳酒给他喝了一盏,只怕如今还睡着未醒呢!”
岳建勇道:“什么,那小还丹是我向归藏大师再三求来的,一共才讨得六粒,你一下子就给我送出了一半,那九天琼花回阳酒,也是花了五年功夫,才采齐配料酿出来的,你知道么?”
岳素素道:“女儿知道,爹,你怪我啦?”
那副撒娇的神情,刘铭奇虽是只听其声,亦可想象得出。
不由得心头一荡,更曾惶恐,暗自想道:“我与她素不相识,她竟然如此待我!”
世间真有料想不到之事,萧韵兰对他热情如火,他从未动心,如今虽然只是和岳素素才见一面,却已被她的柔情所困扰了。
只听得岳建勇笑道:“待他明日醒来,我倒要与他谈论谈论,考察他的人品武功,看是否值得给他这三颗小还丹。”
一般人喝了九天琼花回阳酒之后,总得睡一天一夜,是以岳建勇阳有“待他明日醒来”之语,岂知刘铭奇内功深厚,服了小还丹之后,伤势又好了一半,只睡了一天,就醒了过来。
刘铭奇心中忐忑不安,这一晚是乘机将他杀死呢?还是乘机逃走呢?心中兀自拿不定主意。
只听得岳建勇问道:“你娘这几天怎么样?”
岳素素道:“还不是老样子。”
岳建勇道:“我留给她的方子,你每天给她煲了药茶么?”
岳素素道:“娘说这药吃了也是那个样,头两天还喝半碗,后来就叫我不用煎了。
爹,娘的病为什么总医不好?”
罗金峰道:“嫂子身子不舒服么?”
岳建勇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常常闹头痛,不喜欢走动。
嗯,素素,你进去说给你娘听,说我明早再过去看她。”
刘铭奇事母最孝,听了岳建勇这话,只觉有点刺耳,心中想道:“妻子有病,丈夫归家,却不先去看她,岂非有点不近人情?听武功前辈说,这岳建勇的妻子乃是天雄派老掌门谢延峰的女儿,十多年前,岳建勇背叛渤海的痕迹未露,武林中人都还羡慕他们是一对难得的风尘侠侣呢!岂知他们夫妻之情竟是如此冷漠,这位岳太太也奇怪,虽说身子不适,不喜走动,但既然不是病到不能起床,何以丈夫回家了也不出来。”
岳素素应了一声,蹑着脚步,轻轻走出,但见琉璃窗上,人影一闪,刘铭奇急忙装睡,暗中合眼偷窥,只见岳素素那张俏脸,贴在琉璃窗上,月夜幽庭,横斜梅影,美女一人,临窗窥睡,这情景真是高手画师也画不出,刘铭奇忍不住神飘意荡,但听得岳素素在窗外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小乖乖,好好睡吧,你这样想家,在梦中去见你的妈妈吧。
我也要去伺候母亲啦。”
刘铭奇听她叫自己做“小乖乖”,哑然失笑,但心中却是充满无限柔情,听得岳素素的脚步声渐远渐隐,几乎想将她唤住。
但岳建勇的一句话却将他在如梦如醉中唤醒过来,只听得岳建勇说:“罗兄不在京中纳福,惠临山庄,敢是当今圣上有何差遣么?”
罗金峰道:“吾兄善体主心,小弟自当明说。
想当今圣上与张世诚原是八拜之交,只可惜张世诚不肯归顺,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圣上不得已将他赐死,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想张世诚部属,却有多人不服,如今天下已定,少昊开基也已十有三年,他们还在草泽之中,伺机待起,这岂不是太不识时务了么?”
岳建勇道:“是呀,为一家一姓,争夺江山,苦害黎民,这又何必?所以我看透了,这才甘愿老死荒山。”
刘铭奇一震,想道:“为一家一姓,争夺江山,苦害黎民,这又何必?”
这种话,从未有人向他说过,只觉岳建勇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心中再想道:“只要岳建勇真是甘心老死荒山,我又何必要行刺他?”
只听得罗金峰笑道:“吾兄明达过人,小弟佩服。
只是那些人既然与圣上作对,祸胎未除,圣上岂能安心。
吾兄武功绝世,俗语岳: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吾兄甘老荒山,这不太可惜了么?”
岳建勇道:“武功高绝的称誉,只有罗兄可以受之无愧,小弟那里敢当?圣上有吾兄辅佐,何须用到小弟庸劣之才?”
罗金峰哈哈笑道:“岳兄此言,太见外了。
只因朝上无人,小弟才敢滥竽充数这锦衣卫总指挥之职,小弟只是暂代,等候老兄出山呢。”
岳建勇道:“罗兄尽是往小弟脸上贴金,更是叫小弟愧煞了。
小弟能做些什么?”
罗金峰道:“想张世诚的部属,十九都是岳兄旧交,圣上想请岳兄去劝劝他们。”
岳建勇阳道:“若是他们不肯听呢?”
罗金峰笑道:“老兄是明白人,何须小弟多说?老兄若是碍于故交之情,不愿动手,只请老兄将他们的踪迹告知小弟,功劳当然还算是老兄的。”
刘铭奇心头震栗,过一阵,只听得岳建勇缓缓说:“我隐居多年,对他们的行止也并不是尽都清楚,这样吧,请吾兄以三月为期,三月之后,请再惠临山庄,小弟自当有以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