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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轻怜蜜爱1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铭奇好似从一个恶梦中醒来。
万里飞骑,荒山夜斗,前尘历历。
泛上心来。
刘铭奇翻了个身,心中奇怪之极:“咦,我在那儿?苏增辉呢?萧韵兰呢?我的乌椎马呢?这是什么地方?”
炫目的朝阳从琉璃窗格透入,微风轻拂,缕缕幽香,沁人心脾。
刘铭奇精神一爽,霍的坐了起来,忽的失声叫道:“我怎么回到家了?”
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他揉揉眼睛,咬咬手指,这不是梦呀!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来到了贺兰山下,和自己的家乡相距万里,难道自己一睡百天,在梦中被人搬回了故乡?难道是世上竟有神仙,施展了长房缩地之术?在一夜之间将自己从贺兰山下带回了川北的故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呀,然而这又不是梦!一排向南开的窗户,窗户上的琉璃窗格,窗子外的梅影横斜,屋中间书橱的位置,这明明是自己的书房!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刘铭奇挣扎着走下床来,大声叫道:“娘!”
忽听得‘噗嗤’一声,一个少女掀帘而入,眉如新月,嘴似樱桃,在朝阳渲染之下,脸蛋儿红扑扑的,更显得明艳照人,而又有几分稚气,顿时把刘铭奇看呆了。
只听得那少女笑道:“好啦,能起床了,怎么。
很想家吗?”
刘铭奇怔了一怔,心中奇道:“咦,这里不是我的家。”
那少女缓缓行来,吐气如兰,一笑说:“看你带着宝剑,骑着骏马,却原来是个大孩子,一醒来就要叫娘!”
刘铭奇道:“姑娘贵姓,我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那少女笑道:“我也正要问你呢!你怎么给人打伤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我家藏有少阳小还丹,只怕你这伤最少修养半年。”
刘铭奇忙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请问姑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格格一笑,道:“这是我家呀。
你嫌这地方不好么?”
刘铭奇睁大眼睛,再看一看,墙壁上挂有一幅长江秋夜图,江上明明高悬,江面战船三五,后面城池邻江,气魄甚大,画面上题有一首诗道:“谁把苏杭曲子讴,荷花十里桂三秋,谁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古愁!”
壁上还挂有一把形式奇古的宝剑,这两样东西,都是自己的书房没有的。
再仔细分别,这房间的摆设,也有一些与自己的书房不同。
然而那琉璃窗户,窗外梅枝,却又是何其相似。
那少女见刘铭奇如痴似醉,抿嘴笑道:“怎么?”
刘铭奇道:“这房间雅致极了,为何开了这一排窗户?”
要知古时的大屋,窗户都开得很小,用北京的翡翠琉璃做窗格子的,更是除了江南之外,别处少见。
那少女见刘铭奇刚醒转就问这个房间,颇为奇怪,微笑说:“这是我爹爹布置的。”
刘铭奇扶着墙壁,缓缓走近窗前,庭院里的几枝腊梅正在盛开,幽香淡雅,中人如酒。
刘铭奇悠然神往,轻声说:“窗开迎晓日,帘卷揖清芬。
有这满园梅花,自该开这一排窗户。”
那少女怔了一怔,道:“咦,你的心思竟是和我爹爹一般。
我爹爹也是这样说,多开窗户,让阳光通透,花香满室,可以令人心神舒畅。”
刘铭奇心中奇怪至极,道:“这不是我的心思,这贩贩贩”那少女道:“怎么样?”
刘铭奇停了一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书房和你的书房也差不多一样,那是我娘布置的。”
那少女羡慕的说:“你有这样个好母亲,真是福气。”
刘铭奇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听那少女称赞自己的母亲,甚是高兴,微笑说:“我的武功也是母亲教的。”
那少女道:“可惜我的妈妈长年躲在屋子里,一年难得有几日见着阳光。”
刘铭奇道:“呵!原来伯母在里面,我还未拜见她呢。”
那少女道:“我妈妈身子不好,一年到头在屋养病,她连大门也懒得出,更不用说见客人了。”
刘铭奇见她眉头深锁,甚觉抱歉。
幸喜那少女过了一阵又展开笑靥说:“原来你的武功是你母亲教的,那么你的父亲呢?”
刘铭奇黯然说:“我爹爹在我出生之前,早已死了!”
那少女‘啊呀’一声,登时不在言语。
刘铭奇越想越觉得这儿透得古怪,禁不住又问道:“我叫刘铭奇,请问姑娘贵姓,令尊大人在家吗?”
那少女又是‘噗哧’一笑道:“我又不图你什么报答,你何必絮絮不休的盘根问底?”
刘铭奇面上一红,要知江湖上本多避忌,向一个陌生的少女盘问姓名更是稀有之事,他为了好奇,问了出来,确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
那少女抬头一看日光,说:“你已沉睡了一天一夜,这时候肚子大概也饿了,你且等一会儿。”
一笑掀帘,翩然而出,到了门口,却忽的回头,低声说:“告诉你吧,我姓岳。”
刘铭奇心中一凛,这少女竟是姓岳!难道,难道贩贩贩心中又自行解道:“天下姓岳的人不少,那能有这般凑巧的事儿?”
虽然自行开解,心头仍是郁闷不安,试着挥拳踢足,只觉体力已恢复了几成,心中想道:“苏增辉那一拳打得实在不轻,这少女的丹药竟如此灵效,想来定是武林世家。”
一抬头见壁上挂着的那把形式奇古的宝剑,忍不住将它摘了下来,拔剑出鞘,但见剑身隐隐透着一层青光,刘铭奇自是识货的行家,一看便知到这是世上罕见的神物利器,不禁呆了,心中想道:“这位岳姑娘居然如此信赖于我,宝剑悬在此间,不怕被我把它偷去!”
低头一瞧,剑柄上刻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古代文字,这一瞧更令得刘铭奇如坠入五里岳雾中!剑柄上那两个古字乃是“钟鼎文”,刘铭奇本来不认识钟鼎文,但这两个字却在他外祖父的诗集里见过,他母亲告诉他这两个字念做‘昆吾’,乃是一把古代宝剑的名字。
刘铭奇的外祖没有儿子,所以刘铭奇出生以后,就做为‘姑子归宗’,改依母姓,继承刘家的香火。
他外祖名叫岳夫人,是曼陀末年一为出名的诗人,文武全才,号称武林双绝,他的诗集里便有一首是咏这昆吾宝剑的,诗道:“传家愧我无珠玉,剑匣诗囊珍重存。
但愿人间留侠气,不教狐鼠敢相侵。”
看这诗意,似乎这把昆吾宝剑,乃是外祖的家传宝物,但问他母亲,他母亲却说没有见过,不过他母亲回答他的问话时,却有点支支吾吾,而且脸上还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这事情刘铭奇自知事以来便一直闷在心头。
不想如今却在这个古怪的地方见了这把宝剑,这是外祖那把家传宝剑吗?还是屋主人从别处得来的?正在沉思,忽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刘铭奇慌忙把宝剑挂回墙上。
只见那少女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有一锅热粥,还有两式小菜。
那少女道:“你刚刚伤愈,喝一点稀饭吧。
咦,你在想些什么?”
顺着刘铭奇的眼光瞧去,忽的笑道:“原来你是看上我这把宝剑。”
刘铭奇面红耳热,尴尬笑道:“我瞧这把剑有点奇怪。”
那少女道:“怎么?”
刘铭奇道:“这似乎是一把古代的宝剑。”
那少女道:“不错,我爹爹说是战国时候练剑师欧冶子流下来的宝物呢,你倒好眼力。”
刘铭奇道:“这把剑是姑娘家传的宝物吗?”
那少女笑道:“当然是我家传的东西,要不然怎会挂在这里,我爸爸才宝贝它呢,平时别人摸一摸他都不许,还是我上个月十八岁生日那一天,他才肯传给我的。”
说了之后,忽然脸上一红,似乎后悔叫刘铭奇知道了她少女的年龄。
刘铭奇道:“如此说来,岳姑娘一定是会家子了。”
那少女笑道:“什么会家子?我爹爹说,我还未学到他的三成呢!”
刘铭奇见那少女天真烂漫,大胆说:“姑娘太客气了。
可以让我开开眼界吗?”
那少女笑道:“你武功胜我十倍,我怎敢在专家面前献丑?”
刘玄机道:“你几时见过我的武功?”
那少女道:“你受了重伤,居然一日一夜便复原了,虽说是少阳小还丹之功,但若没有深湛的内功根柢,那里能够这么快复元?看来你与我的爹爹只怕也差不多。
可惜他出门去了,要不然你倒可与他谈论谈论。”
刘铭奇道:“我虽无缘拜见令尊,听姑娘的说话,也许令尊大人是武学名家,越发要请姑娘不吝赐教。”
那少女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没有见过世面,所以只知道自己的父亲,夸赞自家,叫你见笑了。
也罢,我没有好菜给你送粥,就给你舞一会儿剑吧,你可要不吝指教啊!”
刘铭奇喜道:“古人说读汉书可浮大白,我而今得看姑娘舞剑,那更是羡煞古人的了。”
那少女道:“你真会说话。”
盈盈一笑,柳腰一折,挽了一个剑花,轻轻刺出,攸然间但见剑光满室,凉气沁人。
刘铭奇吃了一惊,这宝剑固然罕见,剑法更是骇人,看她漫不经意的随手挥洒,每一招都藏着极精微的变化,妙到毫巅,舞到急处,那少女就似陡然间幻出了无数化身,剑光四射,端的如水银泻地,花雨缤纷。
刘铭奇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自付:师友门都说自己的剑术已经学成,若和这个少女比剑,只怕还未必能够胜她。
刘铭奇虽然年轻,对武林中各著名的剑派,却都熟悉,竟看不出这少女的宗派来,但觉身法步法,与天雄派有些相似,但出手的奇妙迅速,却远胜于自己曾见过的天雄剑法了。
忽听得那少女在剑光缭绕中曼声唱道:“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幻苍岩岳树,名娃金屋,残霸宫城。
箭劲酸风射眼,剑水染花腥。
时韧双鸳响,廊叶秋声。
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
问苍波无语,华发奈青健空阁凭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
连呼酒,琴台去,秋与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