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又有钱，又孤独的老人说来，世上还有什么比生个孩子更值得高兴的事呢？凤凤不但美，而且娇弱，娇弱得就像一朵含苞未放的鲜花。
徐伯伏在她身上，流着汗。
他希望真的能有个孩子。
她已不再闪避，只能闭着眼承受。
她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减少，渐渐开始有了欢愉的表情。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想到危险更没有人会想到死亡。
凤凤的低吟已变成了呼喊就在这时，门忽然披撞开，撞得粉碎。
一条人影掠进来。
七点寒星，闪电般射人了徐伯的背脊！石砌的墙，墙上晒着渔网。
小蝶拉着王成龙的手他的手已因捕鱼结网中出了老茧。
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温暖光滑的脸上。
繁星满天，孩子已在屋里熟睡，现在正是一天中最平静恬宁的时候，也是完全属于他俩的时候。
每天到了这时候，他们都会互相依偎听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看星星升起，浪潮落下。
然后他们就会告诉自己“我活过，我现在就正活着。”
因为他们彼此都令对方的生命变得有了价值，有了意义。
今夜的星光，和前夕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人呢？小蝶用他粗糙的手轻轻磨擦着自己的脸。
王成龙忽然发觉她的脸渐渐潮湿。
“你在哭？”
小蝶垂下头过了很久才轻轻道“今天我从厨房出来拿柴的时候，看到你在收拾衣服。”
王成龙的脸色苍白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是在收拾衣服。”
小蝶道；“你……你要走？”
王成龙小蝶凄然道“我早就知道你过不惯这种生活你走，我并不怨你，或是我……我……”
她泪珠滴落，滴在王成龙手上。
王成龙再道“你以为我要离开你们，你以为我一定就不回来？”
小蝶道：“我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
王成龙道“那么我就告诉你，我一定会回来，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拦不住我。”
小蝶扑入他怀里，流着泪道“那你为什么要走？”
王成龙长长吐口气，目光遥视着远方黑暗的海洋，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小蝶道“找谁？”
王成龙没有回答，过了很久，才淡淡道“你记不记得前两天我在你面前提起过一个人？”
小蝶道：“找他？”
小蝶的身子突然僵硬。
王成龙道“我发现一提起那个人，你不但样子立刻变了，连声音都变了，而且那天晚上你直不停地在做梦，像是有个人在梦中扼住了你的喉咙。”
他叹了口气，黯然道：“到那时我才想到，那个欺负你，折磨你，几乎害你一辈子的人，就是独孤川”小蝶全身颤抖，颤声道“谁说是他？谁告诉你的？”
王成龙叹道：“用不着别人告诉我，其实我早已该想到，只有他接近你的机会最多，只有他才可以令你对他全不防备，只有他才有机会欺负你！”
小蝶身子摇晃着，似己无法支持。
王成龙拉过张竹椅，让她坐下来又忍不住道：“但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肯将这件事告诉徐伯呢？你本可以让徐伯对付他的。”
小蝶坐在那里，还是不停地发斜，不停地流泪，过了很久才咬着嘴唇道“你知不知道他和徐伯的关系？”
王成龙道：“知道一点。”
小蝶道“徐伯所有的秘密他都几乎完全知道，徐伯近年来的行动，几乎都是他在暗中策划的，徐伯信任他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王成龙咬着牙，道“他的确是个能令别人信任的人。”
小蝶道“那时我年纪还小，什么事都不懂，将他就看成自己的大哥一样。”
她眼泪如泉水般流下，似已完全无法控制。
“他对我也很好，直到有一天我发觉，只要对我多看了两眼的人，常常就会无缘无故失踪。”
“我又发现这些人都已死在他手里所以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他这么样做全是为了我，他说那些人对我完全没有好处“我虽然还是怀疑，却也有几分相信。
他找我陪他喝酒我就陪他喝了，因为我以前也陪着他喝酒。
你知道，徐伯并不禁止我们喝酒。”
“等我醒来时，才发现……才发现……”
说到这虽她又已泣不成声。
王成龙双拳紧握，道“那时你为什么不去告诉徐伯？”
小蝶道“因为他威胁我假如我告发了他，他不但要杀了我，而且还要背叛徐伯，将徐伯所有的秘密全都告诉敌人。”
王成龙道“所以你就害怕了？”
小蝶道“我不能不怕，因为我知道他若背叛了徐伯，那样后果的确不堪设想而且他的暗器又毒又狠，徐伯常说他已可算是天下数一数二以杀死徐伯。”
王成龙叹道“你认为若是替他隐瞒了这件事，他就会忍心对待徐伯？”
小蝶道；“因为他告诉我，他对我是真心的，只要我对他好，他就会一心意地为我们徐家做事”王成龙道“你相信了他？”
小蝶道“那时我的确相信了，因为那时我还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还以为他是个人谁知他竞连畜牲都不如。”
她身子开始发抖流着洲道“徐伯常说他喝酒最有节制，只有我才知道，他常常在半夜里喝得烂醉如泥而且喝醉就会无缘无故地打我，折磨我，但那时稳发觉已太迟，因为…”
因为我肚里已有了他的孩子。”
她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地说了很久才总算将这段话说完，说完后她就倒在椅上，似已完全崩溃。
王成龙似乎也将崩溃。
小蝶忽又跳起来，拉住他的手道“你能不能不去找他，现在我们岂非过得很好？像他那种人老天自然会惩罚他的。”
王成龙断然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
小蝶嘶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
王成龙道“因为我若不去我他我们这辈子都要活在他的阴影里，永远都好像被他扼住脖子。”
小蝶掩面而泣，道“可是你——王成龙打断了他的话道：“为了我们，我要击找他，为了徐伯，我也非去找他不可。”
小蝶道“为什么？”
王成龙道“因为你是徐伯的女儿，因为徐伯也放过我一次，我不能不报答他”小蝶失声道：“你认为他们会对徐伯……”
王成龙道“我记得徐伯对我说过一句话……小蝶道他说了什么？”
王成龙道“他说只凭陆漫天一个人，绝对不敢背叛他，幕后必定另有主使的人。”
小蝶道“你认为主使背叛徐伯的人就是独孤川，。
王成龙恨根道“他既然对你做出这种事，还有什么事做不出的？”
小蝶道“可是……可是他接近徐伯的机会很多以他的暗器功夫时常都有机会暗算徐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下手呢？”
王成龙沉吟着，道“也许他一直在等机会，不敢轻举妄动，也许他知道徐伯的朋友很多，而且都对徐伯很忠心，也怕别的人找他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