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兄,就算是豫州官府所有人全部出马,他们也只是针对我,又关你什么事?我想彭兄毋须紧张。”
“但…但找到你就等于…”
“彭兄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不,没…没有,我只是…”彭子霖缩了缩脖子,话却怎么样也接不下去。
“彭兄,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彭子霖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萧兄,请你饶了我,我真的没有办法在…我只能告诉你,已经有人掌握了你的行踪,那个人,你也知道。”
“你说什么?”萧剑离双眼微张。
“话只说能到这里,我得走了…”彭子霖说着站起身,急急忙忙要离开,却被站在萧剑离身后的李敦给抓住手臂,拦了下来。
“急什么,彭爷。”李敦的小眼盯着彭子霖:“我们主子还没问完话。”
“这…但…”彭子霖虽是个小小捕头,但也有些武功底子,他反手一推,缩了一下,但李敦的身形又迅速地追上来,扯住彭子霖的手臂不放。
“彭兄,别激动。”萧剑离说:“我确实还没问完,你可别急着逃。”
“我没有要逃…”
“彭兄,是谁在威胁你?”
彭子霖原本仍试图挣脱的身子僵了僵,缓缓转过头,看着萧剑离。“你…你说什么?”
“是谁威胁你的?你告诉他们我在哪里了,不是吗?”萧剑离双眸眯了眯,显露出一股不可抗拒的严厉气势。
“不,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彭子霖脸色一白,吓得倒退数步,要不是李敦还抓着他,早就坐倒在地上。
萧剑离站起身,缓缓走向彭子霖:“彭兄,刚才有见识你是说对了。你很胆小,所以听到了风声当然害怕得小心翼翼,但你就算胆小,也不至于如此匆忙地找我来,只为说你想撤手的事情。所以,一定有人以更大的危机在威胁你,要你说出我的藏身地点,对吧!”
“我…我没有说,我真的没有…”彭子霖颤抖着身子,在萧剑离的逼视下,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李敦抓着他的手用力到陷入筋肉中,那痛让他有一种即将陷入死亡的错觉。
“我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我真的不能…不能再…”彭子霖的眼神溜向角落:“我真的没有办法,只好告诉他…”
“他是谁?”萧剑离的双眼绽放出光亮,但却似乎是一种愤怒。
“你…你也知道的,那个追着你的人…”
“真是他?”萧剑离激动地倾身向前,一把抓住彭子霖的衣领:“你告诉他了?你告诉那个人了?”
萧剑离一凑进彭子霖紧张得满是汗水的脸,却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他倒退了几步,脸上布满警戒的疑猜:“你中毒了?”
“我…”彭子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张了老大的嘴过了一会儿,却忽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不~不行,我不能说,我会死,会死,让我走,不然我会死…”
男人抱着身子蹲下来,脸色发白,不停地尖叫着,让一群人都忽然不知所措,只是楞楞地看着彭子霖忽然失控的样子。
“不甘我的事,全部都不甘我的事,我把人带来了,我把他带来了,让我走,让我走,求求你呀!”
彭子霖叫着,忽然又跳起来,一下就往角落里冲过去。李敦伸出手想抓住彭子霖,却发现他这回动作奇快,一下就溜出他的手能触及的范围,冲向坐在角落的那个白衣姑娘。
“给我解药,解药,求求你…”彭子霖大叫,跪倒在那白衣姑娘的脚边。
萧剑离一愣,发现自己竟从头到尾都忽略了,这里还有一个局外人。不过,或许并不是局外人。彭子霖涕泪纵横地跪倒在旁哭叫着,那姑娘却是不为所动,冷静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一般人。
“让我走,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让我走…”彭子霖叫道,抓住白衣姑娘的裙摆。
白衣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连看都不看彭子霖一眼。“又还没发作,你紧张什么?”
那声音娇柔清脆,语气却是十分淡漠。听见这嗓音,萧剑离不由得心神一震。
“那女人…”他眯起眼,感觉全身燃烧着怒火,炽烈地让他的皮肤疼痛:“就是她,把她抓过来!”
李敦等三人听了命令,皆一提气往那姑娘冲过去。白衣姑娘起身,一脚将趴伏在她脚边的彭子霖给踢开,同一瞬间那三人也袭上来,手未持任何武器,先是拳脚相向,眼看一手一拳就要打中那姑娘。但白衣姑娘却灵巧地旋身闪开,小巧双足轻点地,踩着奇异却优雅的步伐,左闪右躲,一下就避开了三人的追击。
李敦等人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想不到这看来娇弱的姑娘竟也是有武功底子的,为自己原先的轻敌感到有些恼羞成怒,更是跨开脚步击上去。但白衣姑娘的身形却像条滑溜的鱼,不管这些男人怎么追赶,手一抓依旧是捞空,这让他们更气恼。
“可恶的死女人,就不信我抓不到你!”一人恼得失去了耐性,大吼一声,一个箭步跨上去,接近了那白衣姑娘。但白衣姑娘身形晃了晃,忽而向前,似像是要撞上来。那人感觉自己几乎被她斗笠突出的尖角给刺到,不觉退了一步,又让白衣姑娘溜掉。
他更恼,“戴那什么斗笠,碍眼!”
他推开身旁的另两人,冲上前去,迅速地以手一挑,将白衣姑娘的斗笠给扯了下来。没了斗笠,她的脸完全暴露出来。登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未看到这么美的姑娘。
这姑娘有张小巧的鹅蛋脸,弯月画眉,满载秋波的水灵大眼,和小小的,可爱的粉嫩双唇。媚而不妖,清而不凛,这陌生的白衣姑娘青春貌美得像是春日一朵清新的花蕊,就算是身处缤纷的莺莺燕燕中,也会是艳冠群芳。
她美得能让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但萧剑离却在她的大眼中看见了一丝慧黠与狡侩。就在掀起斗笠,众人被这姑娘的美色所迷惑时,最接近她的三人忽然感觉到喉头涌上一股窒息的感觉,全身乏力,急着想运气,但丹田处却传来一股痛楚,三人纷纷抱着身子倒下来。
三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呼吸着,脸色发青,一看就知道是中毒了。萧剑离神色一凛:“斗笠上有毒?”
白衣姑娘发出轻盈的笑声,似乎对这状况很满意,接着笑眼看向萧剑离。“不错嘛,还有呢?”
被这姑娘轻蔑态度一激,萧剑离也不禁动怒,他跨开脚步,一提气冲上前去,身形气势迅速,宛如排山倒海而来的海啸。那白衣姑娘不动,也不畏惧,因为在萧剑离即将接近她的一瞬间,他的动作停止了。
萧剑离发现,他全身的气流与力量似乎在刹那间消失,一股酥麻的感觉扩散到全身,他竟觉脚一软,坐倒在地上。萧剑离抬首,愤怒地看着那白衣姑娘。
“你做了什么?”
“不过就是一些软筋散。”白姑娘像是没事人地说:“不过我的软筋散可不大一样,不仅不会复原,若是中毒久了,还会消蚀原本的内力。不久之后你的体力会越来越虚弱,丧失的内力也越来越多,再没解药,你就跟一般贩夫走卒没两样了。”
“你是何时下药的?”酒没问题,他所碰过的东西其他人也碰过,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说呢?”那姑娘妩媚一笑,足以令人神魂颠倒,但看在萧剑离眼中,却是侮辱大于享受。他虽不认识这姑娘,但却早已了然她的身份。
“够狠毒,不愧是…”
“毒仙刑非漹?”
身后冒出叶向渊的声音,接着是混乱的脚步声,顺着楼梯上来。他们在底下护卫,听见上头的杂声,赶紧上来一瞧,却发现包括萧剑离在内,所有人几乎都倒地。
叶向渊一眼就认出了白衣姑娘的身份,再看看萧剑离,他抽出剑,跳上前去保护主子。刑非漹退了几步,看了看叶向渊,似乎认出了他的容貌。机灵的大眼又看看后头跟来的几人,她判断此处不宜久留,便双足一跃,飞离地面,在众人面前从二楼的窗子跃下。白色的身影轻巧落地,毫不停留,就往行路旁的山林内奔去。
叶向渊赶紧来到萧剑离身边,“主子,没事吧!”
“去追她。”萧剑离说:“刑非漹拳脚功夫虽不行,但轻功了得,再不追会让她给跑了。阿渊,把解药拿回来。”
叶向渊点头,也从窗户跃下,往刑非漹逃逸的方向追过去。她确实跑得很快,没三两下就离了视线,叶向渊只得用尽气力追上,才能勉强看到树丛间一抹白色的影子。
他急速狂奔着,跳过草丛跟阻碍的树木,脑海中只是萧剑离全身无力坐倒在地上的样子。他不解,萧剑离一向谨慎,就算不知刑非漹的厉害,也不可能如此大意。
叶向渊冲破一片树丛,发现自己置身在树林间一处小小的开阔广场中。四周围绕着树木,但确有一片可以看见阳光的天地。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刑非漹的身影。莫非自己跟丢了?叶向渊懊恼地低咒一声,脑中开始迅速地想着任何可能找到刑非漹的方式。
“你还真能追耶,不放弃吗?”从天上忽然传来娇脆的嗓音,叶向渊一抬首,看见刑非漹从一棵树上翩翩降落。
“解药拿来。”叶向渊只是简短地说。
“你在笑什么?”刑非漹答非所问,只是歪着头仔细地看着叶向渊的脸。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