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与小雷听言,又互望了一眼,拱手同声再道:“弟子谢师父不责之恩,蒙师父不弃,愿意再托重任,弟子定当全力以赴,绝不再有任何失误!”
萧圣月嗯了一声,将手一挥,说道:“行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好好处理妥当自己的伤势为宜,至于后续整件事情的厘清,我会再另外找人去将一切调查彻底,不管杀死黑水使等一行人的高手是谁,我都绝对要将他们给纠举出来,绝不能让这样公然与我萧圣月作对的人,活在世上!”
冰心与小雷听闻此言,莫名都是心上一凛,快速又以眼神交换了一遍之后,齐声便向师父行礼告退,出了原先报告的议事厅间。
二人远离厅间,步履迅捷地行进到了一处左右无人的小园间,乃敢轻声细语地私下对谈起来。
小雷首先发言,问道:“师兄,师父刚才这样说的意思是。他已经相信我们的说词了么?”
冰心略一沉吟,点头说道:“看来师父是相信我们的说法了没错,但那也只是暂时的。之后他一定会再派人追查整件事情发生的始末,除了要厘清那二位莫名高手的身份之外,只怕也会开始监控我们两人的日常行动,留意我们寻常时候的对话与小动作,以确认我们是否真是他圣城城主值得信赖的下属。所以我们从现在开始,一举一动都必须谨慎非常,只有稍有旁人在侧,哪怕隔着一定的远距,言谈之间的词举,都必须保持不露破绽的一致性,一概都表现出对于当日事件真相的态度,是如同我们套好剧本的那样,不能有一点一分的偏差。必须要到我二人私下聚首,且确定绝无耳目在侧的场所,方才能够稍微松懈,说些真正想说的话。”
小雷跟着点头起来,说道:“不错,以师父的个性,之后一定会是如此不错,他因为还不能确定我们两个说词的真伪,便先选择相信一途,且对我们展现宽容大度,以免他在失去黑水使这个心腹大将后,又跟着失去了我们这两位徒弟。但私底下,他一定仍不全然信任我们,说要另外派人去调查事件真相,只怕其中最主要的还是调查我们师兄弟的忠诚度。”言及于此,小雷的目光中透出担忧,又道:“但师父最终查不查得出我们的底,只怕也不是单靠我们自身的努力与小心就行,还必须要看中原正道那边的消息。只要当日与事的中原诸士当中,有那么一个人口风不紧,对外泄漏了我们叛城起义的真相,则圣城这边终究会辗转得知消息,那我们无论如何,就绝对逃不过遭受师父惩死的命运。”
冰心眉色紧锁,悠然叹道:“的确。我们的命运,其实只有一半是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另外那无法控制的一半,却是掌握在中原正道一票人的手上,或者也可以说,是掌握在老天爷的手上,或生或死,全看上苍的棋局怎样安排,我们急也没用、忧也没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小雷嗯了一声,目透坚定答道:“不论上天如何安排、命运如何发展,我都不怕,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与师兄共同进退!师父相信我们也好,不相信我们也罢,顶多我们将遭师父降罪之前,就先一步发难而起,拼了命的跟圣城大军相搏一场、背水一战,说不定如此绝处穷力,还能拼在我俩尽皆身死之前,先给了狂魔师父一番足可致命的重创!”
冰心神情严肃,微微颔首赞同,他确实也是和小雷一般的心思与打算,如果师父之后追查出了什么古怪,怀疑他师兄弟二人的忠诚与否,那么他与小雷没得选择,只有拼死一战了。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如果要死,那就来个玉石俱焚,他无论如何,都非得要拉着萧圣月一起下来陪葬。
不过命运之神,似乎极为眷顾冰心与小雷这对实乃圣城叛徒的师兄弟,之后三月时间,虽然萧圣月先后暗命多人出使,去调查当初黑水使一行败亡中原的真相,但不论如何明察暗访,甚至包括“翠涵山庄”一地,也先后有人渗透进去,探听消息,结局都是徒劳而已,当日曾经与事的中原所有义士,口径一致,一概都说杀了黑水使一役的最大功臣,就是“翠涵山庄”的柳扬尘庄主而已,丝毫未再提及有其他外力介入的痕迹。
于是萧圣月所遣派出的各方探子,一律无功而返,不但没有追查出当初那二位神秘高手的真实身分,便是冰心与小雷二位仅存者的目击说词,与他们对于圣城的投效忠诚度,也丝毫没有破绽与缺失可找。
因此萧圣月不得不又相信了他的二位优异徒弟,确实没有蒙蔽说谎,只是因于那二位敌人高手的身分不明,而“翠涵山庄”又为了揽功自举,不愿对外承认当初的胜利实有他力介入,这才使得他调查事件真相的用心,一再受到阻扰而陷于不利。
萧圣月渐渐又信任了他的两位徒弟,于是也开始尝试了要再倚重冰心与小雷的能力,连续下了三道命令,要他们去诛杀三位中原正道的成名好手,一方面是在测试二位徒弟的能耐与忠心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三位好手侠名远播,一直以来都以歼灭圣城魔军作为己任,以致时常妨碍他圣城下属,侵扰掠夺城镇的行动。
这三位中原好-KanbaAPp点com-手,长年抗魔有功,于中原武林间蜚声响誉,良民百姓人人钦敬,一旦出手杀害他们,想必行凶者势将从此成为正道公敌,成为中原大陆上人人唾骂的恶徒奸邪。
冰心与小雷自知此点,却不能不领命而从,因为他们的内心虽然极不愿意,却万分清楚明白:这个任务,不单只是师父想要除去眼中钉的吩咐而已,同时也是对于他师兄弟二人的一个试炼、一个考验,他们非得要通过这次的测试不可,否则他们的师父,就再也不会倚重信任他们两个任何事情。
他们已经意外地丢失过了一次的任务,这一回次的师命,他们可绝对不能再失手。
于是冰心与小雷确实有了决心,蒙蔽自己的良知、背弃自己的成长教育,不顾一切地倾力而为,连续完成了师父所交代的这三道任务,先杀了“天水一剑”梅弘道,又杀了“穿云手”莫高飞,最后再杀了“红叶双旋刀”董奇澜。
三位中原高手先后遭人杀害而亡,一时震惊了整个中原大陆的正道诸盟,议论惊慌四起,都在疑问杀害这三名高手的策动与行凶者为谁,后不知是谁起的头,猜测到了是萧圣月座下高徒所亲下的手,甚至传言到了最后,冰心与小雷的名头也让人掀了出来,说是萧圣月所授大弟子及二弟子所犯下的惊天命案。
自此三起震动江湖的大案发生之后,冰心与小雷的声名渐响渐播,逐日成为了中原武林间多数人都知晓的大有名人物,可这“有名”之处,却绝对不是来的什么好名,而是“恶名昭彰”、“声名狼籍”的有名。
有人甚至给这天外狂魔的两位高徒,起了个“天外双煞”的名号,说他们是当今天下之间,除了狂魔城主萧圣月以外,最为令人胆惊、令人发指的人物。
而冰心与小雷,自为人所称“天外双煞”之后,似乎也没有辜负此一恶名,在接下来的一二年多的时间,连续在狂魔师父的授命与指示下,又干下了多起撼动江湖的骇人命案,取下十五位中原名门正士的首级。
于是随着身上背负人命的不断增多,冰心与小雷的名气也就愈发来得响亮,三四年间,已到整个中原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程度,于是又有好事者,另外再给二人取了外号,称作是“黑白双煞”,“白煞”指的是外貌俊美斯文的阴狠冰心,“黑煞”则指的是外观黝黑高壮的粗犷小雷。
原来这数年间,冰心与小雷都经历了由青涩少年转长为成熟青年的蜕变期,是以在整个外形身材上面,都有一些显而易见的改变。其中又以赵天雷的变化,是最为明白显著,他虽与师兄冰心年龄相近,成熟期却来得晚些,初识几年原本一直都较冰心的个头矮上半截,可在十五岁至十八岁的成长期间,身材不断增高增壮,不仅一下子超越过了师兄的身高,便是身材也明显得壮硕结实起来,反而在外型上比冰心大了足足一号有余,加之肤色较为黝黑,又在唇周留了点胡渣间杂,以致如今小雷的十九年纪,瞧来已是极具男子气概的成熟男性。
至于冰心,外观体型上的变化,并不若小雷那样的明显,身形虽有拔高,却依旧是保持着清瘦修长的体廓,精美犹如雕刻般的五官面貌,只有更加地立体细致,成熟深邃的瞳光、时不时自信扬起的唇笑,实在可说是个天下间少见的绝美男子,若是不考虑他身为圣城白煞的恶名,单只见他俊美飘逸的外型,已足能迷倒大多数中原武林的女性。
至于萧圣月的另外三位徒弟,虽然不若冰心及赵天雷那样的资质优异,整体的功勋表现及声名响亮程度,也稍逊上这大师兄及二师兄一截,不过几年下来在师父萧圣月的敦促与授令之下,也各自背负上了不少敌对阵营的人命,逐渐都有些江湖恶名的名气,于是这三徒子与冰心及赵天雷这对“天外双煞”一共五位青年,开始为武林中人所合称“圣城五子”,相对应于昔日叱咤风云的上代前辈“圣城五使”,成为年轻一代的武者当中,最具影响力及知名度的佼佼者。
萧圣月终见自己费心栽培的五位徒弟,逐渐于江湖间崭露头角,开始也心生了些不一样的想法,从而有一些对于未来接班的布局与盘算,日常在自己的脑海中盘旋与打转。
于是某日午后,当圣城五子正齐聚在圣城东北隅的居住之地,同于“练武厅”间切磋武艺的时候,师父萧圣月突然现身门前,缓步步入厅间,行向座下五徒的面前。
五子既见师父大驾光临,都是赶忙收起拳脚,一派尊敬地俯首便向萧圣月行礼如仪,但觉师父亲临来此虽不稀罕,今时今地,却似乎有些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五位徒弟都已极为眼利地发现到了,萧圣月的身形之后,且还默默地跟随着一名年轻貌美、身穿纺纱柔衫的娇瘦女子,瞧来似乎与萧圣月颇为亲熟,一步一步都紧随在他们这位师父的后头。
这一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五官深邃端正,两颊粉润,肌肤白嫩又体态娇柔,瞧来极是秀美清丽,一路虽然有些怯生地跟在萧圣月的身后,半低着脸面不发一语,入厅之后还是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让在场的圣城五子,悉数眼前为之ㄧ亮。
但见萧圣月停步于五徒之前,难得露出一种平和亲善的罕见笑容,目光扫过五子一轮以后,提手便向身后那名美女一个比示,说道:“今日师父来此,不光是要关切你们五人的练功进度而已,且还想要替你们五人,引见一位新来的小师妹,这个小师妹,就是跟在我身后进来得这位女子,她是我的女儿,萧灵臻。”
此语一出,圣城五子同声一阵惊呼,虽然谁都早有听说,他们的城主师父,膝下有名独生爱女,可由于这爱女一直以来,都被萧圣月这师父安排保护于隶属城中禁区的花园楼阁当中,藏隐地极深极密,是以五子之前,谁也不曾有机会见过这位师父之女,这位叫做萧灵臻的美丽女子。
没想到今时今地,反而是萧圣月这位城主师父,主动地将他的女儿带将出来,引见给他座下的五位门徒知晓认识,不知是为了什么原因。
第22章天外双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