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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一怀愁绪

见到卫箕子急了,孙豫也急了。居然不顾场合上去就打了卫箕子一拳。“我就不可理喻了,怎样吧!”卫箕子在宫中生了一肚子气,在外面岂肯再忍?因此也没犹豫,立即出手反击。
孙豫虽是将军之子,却最厌武功,倒是喜欢画画写字,尤善玩乐。而卫箕子自幼文武兼修,谈不上行家,也至少可以防身。他两人打架,胜负在容易判断不过了。没几下,孙豫便被打倒在地。卫箕子不愿节外生枝,便只是小小教训了一下。“当是礼物吧,赏你的!”说毕,佛袖而去。
孙豫自知与卫箕子打架我必会怪他。因此好几日不见我。还在家缠着孙建将军教他武功。扬言要找卫箕子报仇。哎,他总是那么孩子气!
清风徐来,明月皎皎,瑶琴虽好,亦难消忧。平时对琴理一窍不通的芸阿竟问:“好好的调子,怎么乱了?”我住了琴道:“本意是要弹好曲子的,可是心绪一乱,手下的琴弦也自然就乱了。曲情变了,琴声也杂了!”芸阿道:“抚琴真麻烦!”我笑道:“所以才说,‘琴者禁也’。若按照古之琴理,须沐浴洗手,备茶焚香,于青山绿水之间,或高楼险栏至上,静心凝神,正襟危坐。而后心顷于琴弦之上,意游于曲情之内,除却尘世万千喧哗,抛却凡俗各种烦恼,如此这般方称抚琴爱琴也。只是我非但没有进入曲情,反而把曲情抚乱。污了这琴,想来还是卫箕子精于音律。”
少夫忙道:“小姐,你怎么还记着他呀!若让孙公子听见,又少不得生气。”我笑道:“不高兴是有的,不至于生气吧。”芸阿道:“怎么不至于,两个人彻底翻脸了,孙公子受了点伤,现在还没好呢。”我大吃一惊。“两人打架了,什么时候的事?”芸阿道:“听说是前几天在一个茶馆里打起来的。虽是孙公子先动的手,可最后却是他被打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大怒而去。我不能忍受孙豫那么幼稚的行为,以及他的多疑和心窄。
几天后孙豫来了。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做箫。他仍旧带了满面笑容。“这竹子选的不错,颜色也好。萧是给谁做的,自己吗?”若告诉他是送给卫箕子的,又免不了争执。于是我便说是自己用的。可是没想到这微微的迟疑也被他看了出来。他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道:“你没说实话,这箫不是给自己做的。你是准备给那个人,对不对?”
我讨厌被别人审问,讨厌没有任何自由的感觉。可是我知道孙豫待我好,我不能太不顾及他的感受。“只是一把萧而已,不要多想,若你喜欢我也会为你做的。”我是说者无心,孙豫却听者有意。“你是在说我不通音律吧?我就是不通,不如某某某,是你的知音!”我放下手中的竹。“孙豫,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好不好!他只是我的好友,你就那么容不得人吗?”
孙豫道:“不是我不容人,是不容他。你们那个样子,换谁谁也不放心。那日茶楼,你和他那神情,我全看到了,明明不寻常。”我听他这么说,便急了。“你还提茶楼?你们打架当我不知道么!孙豫别那么小心眼行吗,别那么孩子气行吗,你可知道,你看我那么紧会使我有种要窒息的感觉,我觉得很压抑。”
孙豫冷笑道:“那你要我怎么办?看着你对我不冷不热,而去和别人约会,却拍手叫好吗?这次是他把我打了呀,你不问我伤着没有,反而说我小心眼儿,说我孩子气,说我使你压抑!”我看向孙豫,“我对你不冷不热?我一直很珍惜你对我的感情,我一直很努力的和你相处,你还这么说?”
少夫和芸阿见吵得越来越凶,连忙来劝。“别吵了,好不容易见一面,有吵得天昏地暗的。你们不累呀?”我冷笑了一声。“不吵了,以后都不吵了。”说毕,便把孙豫推向外面。“出去,给我出去!”而后将门一关,自己坐下来生气。
孙豫本欲再推,想想又觉得生气,于是冷笑着“哼”了一声带着怒气走了。
回廊那边的王晔,终于得意地笑了。见到孙豫与我问题重重,她怎么能没有成就感呢?在她那看似平静的笑容中,隐着的却尽是狰狞与狠毒。他的眸子也复杂了许多。有时连我也说不清,那眸子预示着什么。我只是看着她的眸子暗暗的不安。
二十九章百转千回
每次吵架,都是孙豫认错,而且时间不会太长,通常是次日一早。可是这次,我已经决定只要他来,便不多说什么,他却没有露面。等了一上午不见他,我也没那心思了,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觉得出现了危机。
我和孙豫总是那么没默契,当第三天我去府外透气的时候,他却来找我。他不见我主仆三人,便到回廊那边问王晔。晔若有所思的倚在门口,见到他反吓了一跳:“是你啊!找姐姐吗,她出去来了,一会儿就回。”孙豫笑着,“你这是在想什么,没精打采的。”晔长叹一声:“哎,我是为公子惆怅啊!你待姐姐那么好,他却每每为了什么卫公子与你不快,姐姐真是不懂事了!”
孙豫一听这个,边苦笑道:“若她也能如你这么想,我夫复何求!”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公子等等,我给你看样东西!”说完,跑回房拿出一张帛递给孙豫:“这是我学写的几个字,听闻公子写字极好,特请指教。”
孙豫打开一看,那上面抄录的竟是《越人歌》。写的虽不好,却也方正。晔指着一行字,媚眼如丝的说:“公子请看这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和’,王晔不解,请公子指点。”孙豫也明白其中深意,却又不能不理,便道:“此意是说:‘山中有树木,木上有枝,我心中思慕你,你却不知道。”王晔点点头,笑问:“若公子是《越人歌》中的王子,知道有人‘心悦君’,你会怎样?”
孙豫脸一下子红了,强笑道:“你又开玩笑了,我怎么会是《越人歌》中的王子。看来你姐姐一时回不来,那我先走了。”王晔一把拉住,“你不许走,我还没说完呢!”孙豫急得满头大汗。“你快放手,让人看到就完了!”王晔竟流下两行泪,看着孙豫说:“姐姐对你无意,你何苦强求。我痴心一片,你却只作不知!我与姐姐,难道真的差了那么多么?我自知相貌平平,可是,我的心意,你可明白!”孙豫一看她的泪眼,便没办法了。“你……你别哭……别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别哭了,当……我求你!”
刚回府就看到这一幕,实在有些惊讶,我没说什么,只是拉着少夫和芸阿便回房。不料孙豫正好看到,推开晔便欲过来。晔仍然不放,孙豫一急便用力争开,道:“你口口声声说与义亲厚,既亲厚如何这样!”
面对孙豫急切的解释,我只是摆摆手:“不用说了,我明白的。”孙豫看看我,似乎很不解。“你不想骂我几句哦,不想发泄几句?你别这么平静,我很不安。”我微微的笑了一下,道;“没什么要发泄的,就不发泄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平静的理清我们之间的问题。”孙豫点点头,“那等我们都想清楚了再说。”
夜深了,大哥大宇又在喝酒,紧皱的眉头,好像在诉说着酒中的苦楚。我坐在大哥对面:“大哥,和吕焉吵架了吗?”大哥摆了摆手:“没有,我和她吵架都吵不起来了,每天看着她那顺从而忧伤的脸,我就……”他喝了杯酒,又道:“我真后悔,我就不该娶吕焉。这些年,我们谁也没好受过。”我强笑道:“大哥,不是说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吗,你也该试着接受吕焉嫂子,别让她伤心了!”
宇苦笑,“感情是可以培养,但感觉却永远培养不了啊!我和吕焉之间,就是少了种感觉。这么多年了,一直貌合神离。我也知道她好,我明白她心里苦,可是我又何尝不苦,何尝不烦啊!呵呵,我是没救了,想要的人在天边,不想要的人又偏偏在眼前,可知天不遂人愿!”感情是可以培养,但感觉永远培养不了,是的,大哥说的一点不错。就如我一样,与孙豫不是没有感情,只是没有感觉而已。那个唯一给我感觉的人,正是月光下清新而不落俗的少年卫箕子!”
大哥似乎看出我心灵的挣扎,他说:“义,别和大哥一样过着虚伪的生活。你走吧,和心爱的少年一起离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离开这个仅是虚伪的安汉府吧!什么公侯千金,无非是个沉重的身份,有它怎么,没它又怎样,只要得到自由,比什么都好。”我犹豫了,道:“可是孙豫怎么办,他会难过的。”大哥叹道:“拿暂时的难过,和一生的痛苦相比,哪个更严重,你要想清才是。若你嫁给孙豫,却无法全心待他,那是你的善良吗?”
我开始沉思,真真正正的沉思。这夜,我看着月照进轩馆,又看着月渐渐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