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年,这年是一个令人不愉快的年份。春天来得很晚,花期也推迟了。独有迎春花最先点亮了春的色调。
秾李繁桃刮眼明,东风先入九重城。黄花翠蔓无人愿,浪得迎春世上名。
迎春花金英翠蔓,黄色娇花,带着春寒,绽放于解忧山。卫郎并不喜欢它们,他说迎春花是第一泯希望,可是他每一次的希望,都变成了可笑的幻想。迎春花一次又一次的戏弄了他。他说他想他的母亲,每当迎春花开的时节,那想念就更加迫切。可是,他的母亲依然和他相隔千里。
我轻声安慰,“卫郎,不要失望。这天下没有谁可以阻挡母子亲情,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们会团聚的。迎春花虽是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可是人的感情,本不关风雨月,卫郎何故要怪在这迎春花上呢。”卫箕子点点头,微微的笑一下,“你喜欢迎春花?”我赏玩着那黄色的小花儿,笑道:“嗯,尤其是喜欢关于它的那个美丽的传说。每次想起,都觉得很温馨,也很凄美,情不自禁的便要为它动容。”卫箕子有些好奇,“传说,什么传说?”
“这迎春花的传说,还是小时候听父亲说的,因为很凄美,所以一直没有忘记。相传在禹的时候,天地间混混沌沌,连春夏秋冬也不分。并且长年洪水为患。禹就在这种情况下,担起了治水的重任。禹到涂山,遇到一位姑娘,她给他们烧水做饭,帮他们指点水路。很快她和禹相爱了。可是禹要治水,必须离开。临走时,禹送给姑娘一条束腰荆藤。姑娘含泪盟誓,要等到荆藤开花,洪水退却,万民安居,大禹回归。几年后,当大禹高高兴兴来找心爱的姑娘时,却发现姑娘已变成石人了。她手中依然高举着荆藤。禹呼唤着心爱的女子,泪水落在石像上,就在此时,仿佛是姑娘感应到了禹的到来,荆藤顿时开出一朵朵金色的小花。禹为纪念姑娘,为花取名‘迎春花’。”
我一边讲,一边留下两行泪水。“可是,我究竟不能像那位姑娘一样坚守爱情。我不能让母亲伤心,我必须听她的话。”卫郎紧握着我的手,“初晴,传说始终是传说,现实有许多无奈,不会像传说一样美。你我居然各有原因,不能一生相守,但只要心不变,也就够了。”
哎,人生不如意者十八九,难道我和卫箕子会成为卫姬和王宇悲情的复制品吗?面对这些,卫郎看似比我想得开。或许这今朝有酒今朝醉,是我和卫箕子无法选择的选择。
三月中旬,云公主约我入宫观赏迎春花。他说,宫中的迎春更是气质非凡。到长乐宫时,正逢皇上做辇车离开,古书有云,皇帝往往是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利诲之,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其色郁郁,其德嶷嶷。其动也时,其服也士。执中而篃天下,所以方可,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我始终认为皇上会与常人不同,不过今日见其背影,却泯然众人,只是车驾仪仗,有几分震慑人心罢了。我便随众人行礼,恭送圣驾。在我抬头窥探的那一刻,我有些不敢相信,因为皇帝的背影,居然和卫郎像极了。转念一想不可能呀。卫郎就是卫郎,皇上就是皇上,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啊。哦,可能是我看错了。
公主已在殿外等我,她笑道:“你来迟了一步,不然可以见到皇上。”我笑了一下,“见不见皇上也没什么关系,无非多行一次礼。方才见得天子背影,倒也是寻常的人物。”云公主笑笑与我一起回明太后,便出去赏花。
九重宫门中盛开着迎春花,仿佛与皇家人一样,多了几分端庄和贵气。然而我还是喜欢宫外的花儿,不比宫中的迎春花一般拘束。宫外的迎春透着热情,透着野性的俏美。尤其喜欢解忧山的迎春花,更浪漫,更动人。
云公主说匈奴是没有迎春花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小金花。他说长安很美,有许许多多匈奴没有的东西。可是,我倒想过一下匈奴人的生活,那里有草原、有牛羊、又可口的奶酒。是的,那里还有可怕的刀光剑影,有血的气味。可他们的阴谋不会太多,他们是赤裸裸的争夺。而我讨厌阴谋重重、明争暗斗。我更喜欢坦荡。
忽然,我想起大哥托我为卫姬求情,让太皇太后准她见见皇帝。于是我又托太皇太后爱宠的云公主。云公主有些不解。“你的父亲是安汉公,你只要求求他,卫王后不就可以见皇上了吗?为什么要求太皇太后呢?”我只能说:“云公主有所不知,父亲怕卫王后持子干政,铁了心不让她见皇上。只有太皇太后能帮卫王后。我与兄长若有一丝办法,也不敢打扰太皇太后的清静的。”
云公主点点头,答应试试,又笑问:“义,你为什么帮卫王后?你对皇上如此淡淡的,与卫王后想必也是不认识的,如此相助,是否另有缘由呢。”我就随便回答:“是大哥去中山时,见王后日夜想念皇帝,心有不忍,才决定帮她。人与人之间,原本不是沾亲带故方能有恻隐之心。”云公主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第16章迎春花开话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