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仅有火篝微弱的火光,偶尔发出剥剥的小爆炸声,似乎不甘黑夜如此寂静。
两百道黑影分成三小一大四群,不知胸有成竹,还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没有派出斥侯先去查探,而是大剌剌地向天策的四方潜行而去,当然就不会注意到山坡上有双绿油油的狼眼,而天际也有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来了!暴露在眼皮下的敌人,除非有出乎意料的杀手鐧,不然将部会有任何悬念,现在必须担心,反而是另一批红甲快马,因为直接进入欧克小镇的他们,目前都还没有任何异动,越是如此,越令人起疑。
天翔先让柯斯那去欧克小镇,监视这批人马,假如他们有任何举动,凭着无影狐的速度,至少可以争取一点布置的时间。
黑衣人主力这方,忽然有人开口道:“时间差不多了,老三,发出暗号。”
“咕噜!”一声长而悠远,宛如夜枭的声音,出自老三的口。
倏然,杀声四起,敌袭!天策在驻紮地中的佣兵,放开喉咙地大喊大叫,四处乱窜,一不小心撞翻挂在帐篷的风灯,瞬间好几处的帐篷几乎同时着火。
燃烧的帐篷好似事先安排一样,居然遮掩住黑衣主力这方视线,只能隐约看到驻地中的人影晃动大叫。
该死!黑衣首领暗骂,这麽逊的佣兵,一遇到慌乱,居然引起大火,熊熊烈火在黑夜中非常引人注目,要是让巡卫军来,可就功亏一篑,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大伙上,财富就在眼前。”黑衣首领大喝道。
“杀!”每个人就像红眼狼一样,杀气腾腾,高举武器,放喉大喊。
杀入驻地的黑衣人发现,整个驻地竟然空无一人,刚刚的人影杂乱,彷佛是场海市蜃楼,不知何时,三面虚张声势的黑衣人已停下,整个空间静得可以,闷得发慌,要不是周围还有火光赫赫,时空瞬间转换,让人有处身九幽深渊的错觉。
“咻!”黑夜中破空声从四方八面传来。
“啊!啊!”倏然,惨叫声四起,好几十个黑衣人身上中箭,剧烈的疼痛,让他们不住地哀嚎。
黑衣人突然间都愣住了,偷袭的人被反偷袭,而且对方居然有远程攻击的能力,在这几乎不设防的驻紮地,所有人都像被圈猎在围栏中的羔羊,让人宰割。
在经过几轮箭雨後,有一半的黑衣人失去战斗力,四处想找掩护的人,地上的三棱钉可不是摆设,一踩上去,直接贯穿脚掌,可说是黑夜阴人暗器的第一把交椅。
不知该如何是好,所有人心灰意冷之际,箭雨不再下,转而是两个彪形大个身後带着一群佣兵,列阵在他们面前。
身旁热火抵不住心中的寒意,透过火光,可以感受到他们像是一群饥渴多时的狼,眼光有股将人生吞活宰的狂热。
黑衣人不晓得这些人为什麽会这样,但阿塔等人心中自知,天策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可以牺牲生命也要保护的家,天策两个字已经烙印在他们的灵魂深处,骨子里流着是天策的血液,他们不会做任何口舌之争,但假如有人胆敢武力侵犯,只有三个字必杀之。
黑衣人犯禁了,上两次因为有外人在场,天策等人不需要大动手脚,但现在,“杀!”一声大喝出自手握双斧的虎贲口中,彷佛虎啸山林,威吓大地。
许多黑衣人不禁软脚,跌坐在地,几个呼吸间,如狼似虎的佣兵,在阿塔与虎贲双箭头的带领下,狠狠地撕裂原本就残破不堪的黑衣人防线。
天啊!他们倒底是佣兵还是修罗,盗贼都没有他们这麽凶残,双腿打摆子的黑衣人,心中哀嚎道。
挡不住心中的恐惧,黑衣人一哄而散,不过一现身在帐篷外,立刻有两三枝箭同时招呼过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只怕重伤不死,还要忍受疼痛的折磨。
地上彷佛有条生死线,一跨越,就步入死亡边缘,眼前还有几个在地上哀嚎不已,转眼间,又射来一枝箭,直接帮他们住口,只是临死前的那一叫,让人心胆俱裂。
前不能行,後有追兵,忍不住的黑衣人终於屈服,大喊道:“不要杀我,我投降!”
战局抵定,仅剩帐篷间的一块空地,虎贲正抡着双斧,与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交战。
爆发力惊人,犹如下山猛虎的虎贲,光气势足以恫吓驻其他人,双斧舞得虎虎生风,反观黑衣人,对周围的情况似乎没有什麽反应,要不失他身上黑衣与其他人相同,真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一夥?
奇怪还不只如此,他的武功明显高出黑衣人一截,在虎贲刚猛的攻击下,丝毫不屈於下风,长剑宛如灵蛇出洞,采取游斗的方式,整个人就像一片落叶,在双斧刮起的旋风中飘荡。
收拾好残局的佣兵已经围了上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虎贲与黑衣人的战斗,一个攻得猛,一个闪得妙,佣兵的好战精神一起,看到招式精妙处,不吝惜地替两人喝彩。
场中的虎贲可就异常郁闷,这对手滑不溜丢像只泥鳅,完全不与他硬碰硬,只会借力使力,让自己兽人的天赋武技,使得一半就要换招,外加同伴的围观,让他脸皮有点挂不住,压抑久了,兽人天生的那股蛮劲,勃然而发。
“吼!”震耳欲聋的吼声,响遍黑夜,犹如一道破天裂地的惊雷,马匹不安地乱蹦乱跳。
异象突起,虎贲身体就像有耗子在乱窜一般,不住地隆起消失,全身的毛发开始萎缩掉落。
众人瞠目结舌,全然想不到会演变至此,稍晚一步赶来的天翔,也看到虎贲的蜕变,心中暗道该不是兽人诀的进化吧!(注一)
“啊!”如硬汉般的虎贲再度发出凄厉的叫声,兽人诀进化的痛苦由此可见。
突然,虎贲身形一动,疾若流星,直向黑衣人而去,手中巨斧宛如划破天际的闪电,光芒一亮,迅捷无比。
这速度出乎黑衣人的意料,连忙侧身,长剑准备触点斧面,借力拉开与虎贲的距离。
谁知,虎贲手腕轻轻一转,斧面改而拍向长剑,这小巧的一着如羚羊挂角,宛若天成,大出黑衣人的意料,眼见来不及,只好改点为削,与巨斧硬碰。
“铿!”电光火石间,两兵器终於正面接触,剑飞斧留,一股猛力汹涌而来,击飞黑衣人,震伤了内腑,嘴角立刻鲜血直流,半卧在地上。
“吼!”虎贲仰天长啸,彷佛在宣是他是无人能敌的森林之王,啸声过後,脚下一点,身形壮硕的他,居然身轻如燕,灵巧地飘到黑衣人面前,手中巨斧准备割下他的战利品。
刚刚的一切,几乎发生在几个眨眼间,所有佣兵都被虎贲的变化搞傻了,虎兽人居然如此灵活,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啊!根本没有人想到要阻止虎贲。
千钧一发之际,“住手!”一声饱含精神冲击的声音,直接贯入虎贲的脑海,令他神识一乱,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
黑衣人额头上的冷汗,不知觉地滴了下来,落在离脖子仅仅一线之隔的斧面上,毫毛都可以感受到巨斧传来寒气,自动竖立,好似投降一般。
主人,你可把希拉吓出心脏病,再晚一点,我们就要阴阳两隔,黑衣人心道。
虎贲慢慢地回过神,转向天翔,喃喃地道:“我是怎麽了?”
“碰!”虎贲仰天而倒,刚刚的进化和最後的攻击,耗尽他的心力。
这一声也让希拉的冷汗再度狂飙,要是往前,他可就要枉死了。
感应到希拉的天翔,心中已知他们是雷豹盗贼团,只是他们为什麽会来,就算埋伏,盗贼团从不会以小搏大,何况实力平平的他们。
就在天翔思忖之际,一阵轻风掠来,扬起些许尘沙,也惊动了他,开口道:“柯斯那有消息了。”
风停,人影现,柯斯那来不急喘气,便急道:“他们往这边来,大概还有一刻钟。”
十五分钟,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算是看到火光而紧急集合,加上路程也需要一个小时,果然是冲着天策而来。
抬头上望,玥翎也发现他们,透过飞行轨迹,天翔得知仅有他们这队人马,便发布继续整理战场,但陷阱不可拆除的命令,达晤箭手和後勤人员继续隐藏。
约莫十分钟,驻紮地这边已经可以听到马匹奔腾的声音,天翔道:“避开陷阱,退後三十丈,列阵!”说完独自站在阵前,静静等候。
在可以看到他们领导的时候,天翔提起真气,大喝道:“来者何人?是友,请停住马匹,是敌,格杀勿论。”
说完,手腕上的光昊发出刺目亮光,现场瞬间一片银白,驱走黑暗,彷佛烈日当空一般,仅有淡淡的血腥味,不断地扩散,诉说着刚刚在黑夜里,这有场厮杀。
“嘶!”突来的强光,刺痛马上人的双眼,眼睛一闭,双手一勒,奔马急停,拖行了好几十步,发出一声声的长鸣。
天翔目测对方的距离,肯定无法加速,发挥骑兵的优势後,逐渐收回光昊的亮度,等待对方的回应。
“停手!我们没有恶意。”为首的男子适应光线後,立刻开口道。
天翔不置可否地道:“既然没有恶意,麻烦请下马一谈。”
为首男子定神一瞧,发现除了天翔站在前方,後面佣兵早严阵以待,心中不禁暗骂,该死的雷豹,居然连一个小时都支撑不到,害得我们吊这里不上不下。
一旁侧出一马,副手蓝侬低声道:“统领!你看要不要?”语气充满狠毒阴厉。
“不需要!这次认栽了,雷豹并没有消耗他们多大的战力。”
“需要救出雷豹吗?”
统领点点头。
“那需要?喀!”
统领点头,道:“这件事,你看着办,武器归位,管好他们。”
副手打出几个手式,後面的骑兵立刻收起武器,静静地立在原地等候。
统领踱马来到天翔面前,翻身下马,动作乾净俐落,道:“我们隶属海青城的城卫军,我是统领比尔顿,负责巡视南方一带,包含欧克镇在内,骑兵只有在休息时间才能下马,刚刚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不过我已命他们收起武器,表达友善。”
比尔顿!不禁让天翔想到情报中所提的比尔家族,海青城除了城主海秋青外,其余便由比尔家族一把抓,无论在政或商,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选择依附或离开,要说比尔家族是海青城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经过三代百余年的经营,才有如此傲人的势力,平时行事韬光养晦,为善多行,家族子弟不会仗势欺人,城内拥有极佳的声誉,连国王都不敢动其三分,改以示意合作共治,来招安犹如沉睡雄狮的家族。
从一开始就打量比尔顿的天翔,发现他的马,身前有个小小飞云烙印,心中诧异,当然不能影响场面话,道:“比尔顿统领,感谢你们的善意。我们是天策佣兵团,我是团长天翔,因任务经过欧克镇,谁知在半夜遭遇一群黑衣人的袭击,幸亏我们全力反击,侥幸没有让他们得手。”
比尔顿义正严词地道:“居然还有贼人敢在海青城的城管范围,干起杀人掳货的勾当,未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统领说的极是,这些蟊贼就麻烦统领处理,敝团感激不尽。”
“当然,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知贵团的护送任务,是否有需要协助?”
“感激统领的关心,蟊贼并没造成敝团多大的损害。”
“如此甚好,贵团护送瑞克大师的神兵利器,难免会有人起了觊觎之心。”
“唉!外界误传谣言,除了瑞克大师的骨灰外,仅有几件圣凯国王赐於给他的陪葬品,至於他打造的武器,皆被圣凯收入王宫,神兵利器总要现世,才能发会它的作用,埋於黄土之下,相信大师必定不愿。”
两人轻描淡写的对话,关於敏感的黑衣人轻轻带过,至於他们为何会来的如此及时,连提都不提,彷佛一场官民合作的戏,只差没有握手拍照,赠送锦旗,但背後又会是如何呢?
望着他们逐渐离去的背影,天翔道:“柯斯那,跟上去,小心点,欧克镇再跟上。”一道身影如风掠去。
见人离去,凤雪舞与影蝶来到天翔身旁,凤雪舞道:“他们是什麽人?”
“海青城卫军,比尔家族!”
这家族名号让两女心中一冷,影蝶道:“难怪会有如此精良的装备,他们的气势可不是一般城卫军能比拟。”
天翔补充地道:“不只是红阳轻甲,连马都是飞马牧场的飞云驹。”
曾经短暂待过飞马牧场的天翔,知道飞云烙印是牧场特有的印记,也只有烙上飞云印记的马,才能够出售,无一不是良驹,无一不是高价,外界称为飞云驹,也因这项规定,导致飞云驹有价无市,非得有良好的关系和管道,才能购买,由此可以看出比尔家族的能量有多大,拿飞云驹给城卫军,更显得比尔家族的财大气粗。
天翔的话让凤雪舞一愣,旋即回神道:“他们来的用意?”
天翔打个比喻:“驱虎吞狼,可惜狼太强大了,老虎变小猫,最後只好把小猫领回家。”
凤雪舞心领神会,道:“海菲斯已经出手,这一路恐怕不会太平。”
天翔点点头,要说比尔家族背後没有人策动,任谁也不会相信,雷豹只是一场测试,接下来才是真刀实枪。
“走吧!”转身离去的天翔,心道该问问希拉,看他知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
回欧克镇的路上,蓝侬发现雷豹盗贼团的头子,已经死於乱军之中,剩下的都是小虾小鱼,将此事报告比尔顿。
比尔顿望着右边的小山,道:“我没记错,右边有条小路。”
蓝侬意会地接道:“直穿过去,有个人烟罕至的荒地,无论做什麽,都不怕被人发现。”
比尔顿淡淡地道:“雷豹盗贼团意图脱逃反抗,被追赶至荒地,所有人宁死不屈。”
一句话宣布雷豹的死刑。
荒地中的海青城卫军,彷佛是刽子手一般,没有丝毫的怜悯,毫不手软心中只有上司的命令,眼中那群苦苦哀求的可怜虫,临死前瞪大的双眼,似乎在诉说为什麽没有经过审判呢?
比尔顿和蓝侬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名为海青城卫军,实则比尔家族的私军,进行刀起刀落的放血运动。
“统领刚刚为什麽不出手?”蓝侬疑惑地道。
比尔顿看了一眼家族培养给他的副手,能力和体察上意都相当出色,要独当一面,欠缺一些经验和火候,他也不吝啬给予指导。
比尔顿道:“雷豹的情报是我们给的,但是他们偷袭不成,反被一举成擒,可见天策有一套隐密的监视手段,才能料敌於先。”
“就算如此,依我们的战力,可以完全吃下天策,夺取那批东西。”
比尔顿摇摇头,不同意蓝侬的说法,道:“假如我们发动攻击,胜负各五成。”
“怎麽可能,统领会不会太高估天策?”
“高估!我还怕低估他们,从团长的那一手开始,骑兵优势的冲刺已受限,他身後列阵的佣兵,可不像一般佣兵,井然有序,一定有军中的老手在其中,此外有些盗贼身上不只刀剑伤,还有箭孔,以及穿过脚掌的三棱孔,但是现场并没有看到弓箭手和三棱钉,你说呢?”
蓝侬突然觉得背後有股凉飕飕的感觉,原来是冷汗被夜风带起的寒意,想不到自己居然如此短浅。
比尔顿语重心长地道:“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没有摸轻敌人虚实之前,绝对不可贸然行事,圣教禁不起任何一次的损失。”
望着蓝侬眼中逐渐恢然的神采,比尔顿暗道果然没有白费一番功夫,要不是怕太过打击他的自信,比尔顿可能会把这其中最恐怖的人,沉着冷静,说话滴水不漏,永远不会掀出自己底牌的天翔,告诉蓝侬,最好不要去招惹他,比尔顿心中没有把握,也都出自於天翔身上。
一夜过去,通过欧克镇的天策佣兵团,经过昨晚的武力发泄,人人脸上难得多了一丝的轻松写意,但其中也夹着一丝的不习惯,因为虎斑毛纹螁去的虎贲,有着如同玄岩般生冷刚硬的脸庞,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天生的野性,危险的气息,要不是耳朵和脸庞轮廓还有留着金色毛发,头顶斑黄棕发,就与人类无异。
昨晚,希拉表明根本不知道这次的行动,所有细节都只有头子知道,非常隐密,可惜他已经死在阿塔的刀下,据他所知,除了毒蠍,没有其他盗贼,肯打天策的主意,了解讯息後,天翔让他去自由城金氏酒馆,凰犽特军的根据地。
另外姗姗来迟的欧克镇卫军,终於来到,在几经询问後,确定是比尔顿统领将黑衣人带走,天翔无意间透露黑衣人的身分,雷豹盗贼团,欧克镇卫军便兴高采烈地离去,隔天,雷豹盗贼团袭击天策不成,死伤惨重,全军覆没,剩余活口被海青城卫军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柯斯那也跟上大队,简单地道,他们所有人走进一条小路,最後只剩海青城卫军出来,刀带血,衣沾血,天翔不禁对比尔顿的防备,再提一层,评价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笑面虎。
途中,经过沙那图村,这个天翔曾经救於危难之中的小村,在这他接受恰克图的委托,寻找达悟族人,如今他们已找到王族,恰克图也已经加入天策,对这小村,恰克图只有无穷感激,请求天翔让带着曾经待过的族人,再度回到小村,见见老朋友。
原本计画等任务完成後再来的天翔,挡不住恰克图等人炽热眼神,月怜暄有意帮忙地提到需要捕给,天翔让所有人休息,自己和凤雪舞四女加入也这群人之中。
小神医!事隔多年,让村民难以忘怀的三个字,这个人,又再一次回到沙那图村,全村欣喜若狂,当初老村长口中的輖儿,变成新的村长,德高望重的老村长已逝世,对此天翔不免感伤,治好他的陈年痼疾,始终免不了一死。
恩人的佣兵团要补给,开什麽玩笑,还不赶快杀猪宰羊,家里能吃那怕是一粒米,也都要拿出来。
正当众人一时兴头热过後,却发现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村长只好苦着脸,领着村民来到天翔面前,道:“小神医,对不起,村民各家的粮食都没有了。”
“没有了?”天翔疑惑地道。
记得当初那三天的狂欢,各家山珍佳馐,青翠野菜,上菜如流水,未成间断,看看小村周围稻米蔬菜生长良好,也不见天灾,怎麽会没有粮食。
最能体恤村民的月怜暄,急道:“那大家还有得吃吗?要不要我们先匀些给村民。”
村长知道他们误会,也对月怜暄的善良而感动,赶紧道:“昨天有个商人说他们缺粮,需要大量购买,於是村民就将能吃都卖给他们了,十几个村民拿钱去欧克镇买粮,大概晚上就回来了。”
天翔道:“村长,他们买的量大概有多少?够几个人吃上二天?”
“村里能吃几乎全被他们买走了,节省着点吃,大概是二千人左右。”
“他们有用马车载吗?”
“没有!他带三十个随从,一人一大袋,还有六十袋挂上马上。”
嗯!天翔发出沉吟的声音,开始思索这其中的关系,商人无疑是个幌子,没有遇到盗贼,怎麽可能大量缺粮,何况这村子根本就不是在商道上,又怎麽会特地来此地购粮。
灵光一闪,这商人肯定是毒蠍的人假扮,因为大个曾说过洛沧接手後,绝对不会强抢手无寸铁的百姓。
三女也都听出事有蹊跷,凤雪舞道:“团长,你看?”
天翔平静地道:“没事!怜暄,我们的粮食应该还够吧!”
“还够!”月怜暄道:“事出突然,村长不用内疚。”
老实纯朴的村长,那里有见过想月怜暄这样美若天仙的女子,只能唯唯诺诺地道:“是!是!”连呼气都不太敢,怕她沾上粗俗的气味,亵du她的气质。
天翔笑道:“村长,让大家都散了,我们再休息一下,就要出发了。”
“小神医,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完成任务,回头记得要来让我们招待。”
天翔笑笑允诺,等村民散去,道:“影蝶,让几组人马为明,柯斯那和玥翎为暗去探探,这段路到目的地有没有异样?尤其是可以藏人的山谷。”影蝶点头离去。
“暄儿,接下来会是非常艰苦的一战,你和莎莎加要加入战斗,减少大家的伤害。”
“小雪,你已经可以骑上夜瞳了吗?”
“可以,夜瞳已经得到希娜项链的认同。”
“这次应该要用上了。”
“毒蠍?”
“八九不离十!”
这事是凤雪舞无意中发现,有次她要招唤夜瞳出来,发现不管怎样都招唤不出,可是契约连系并没有失效,透过联系隐约感受到夜瞳好像陷入沉眠之中,最後只好耐心等候。
直到有一日,夜瞳毫无预警地自己钻出契约空间,刚出来的牠,果然如感应那样陷入沉眠,全身被如水晶般的冰片,层层包住,冰冷气息迎面而来,倏然,希娜项链发出一道蓝色昊光,笼罩在冰片上,此时夜瞳忽然不住地颤抖,似乎在承受什麽东西一样,而靛天铠甲和靛冰枪主动出现凤雪舞身上。
大约片刻後,夜瞳逐渐安静下来,忽然,剥的一声,夜瞳身上的冰片开始掉落,又迅速融化,眼前水雾弥漫。
水雾逐渐散去,夜瞳终於从沉睡中苏醒,昂首霸憾,狼目不时闪过一道道的绿芒,狼毛变得靛蓝柔顺,如同波浪轻起,令人舒心,背後多一个鞍座,晶莹剔透,不掺一点杂质,底下的狼毛清晰可见,旁边多了两个扣环。
凤雪舞跃上鞍座,靛冰枪恰好可以放在扣环中,一放上去,扣环自动锁紧,就算夜瞳极速狂奔,也不会掉落,只要心念一动,扣环就会解开,抽拿没有任何问题,
此时凤雪舞终於明白,夜瞳居然在希娜项链作用下,进化成她的坐骑,夜神骑。
回到暂时休息的地方,天翔将推测告诉大家,再次提醒敌暗我明,不小看弗克斯的统御和阿默法的智慧,关於阿默法的魔法由顾问太离虚予以对抗,弗克斯由凤雪舞牵制,一遭遇毒蠍,我出手猎杀高手,其余大家结圆阵,祭司和达悟箭手在内,阿塔、虎贲、吉尔、紫沁守阵行的四方,中央由顾问亚碁统筹指挥。
出发之前,天翔招集所有人,道:“此战是最严苛的考验就在眼前,毒蠍盗贼团已倾巢而出。”
环视众人一眼,发现他们眼中有着浓浓的战意,体内沸腾的热血,熊熊燃起,准备将天策牢牢地烙印世人心里。
“我也不多说什麽,这一战,让大家看看天策的实力,天策的历史就由你们的双手,这一刻创造,出发!”
路上,佣兵们一如往常地轻松聊天,但手掌因蓄积力量而暴出的青筋,显示他们随时处於备战状态,只要敌人一出现,绝对可以给予最猛烈的攻击。
日落西山,残红映着大地萧凉一片,倦鸟归巢,远方森林在落日的照射下,像是抹上一层柿红,不见蓊绿青翠。
目的地已落入眼中,今晚可是毒蠍的最好机会,先行一步的影蝶等人,果然发现有大量人马经过的踪迹,却找不到他们藏身的山谷。
既然决定要在这等待毒蠍的来临,四周该做的布置绝对不能少,亚碁亲自设计陷马坑、绊马索、三棱钉、简易围墙,凡是能用的、该上的都上了,一点都不剩。
晚餐过後,不用天翔等人提醒,整身装备再检查一遍,刀剑磨亮,弓弦绞紧,护身皮甲重新系过,状态调整到最好,然後和衣休息,等待深夜的激战。
如白玉盘的月亮,悄悄地躲在乌云後面,遮去天边唯一的亮光,大地更加昏暗,无风亦无音,整个世界彷佛在这一刻停止运转。
帐篷中佣兵闭目养神,屏息以待,原本应在四处高点巡视的哨兵,已全数撤回,光凭亚碁和达晤族人的陷阱,足以让毒蠍大吃一惊。
阿塔五人已经先到各一方据守,夜瞳背上的凤雪舞和太离需两人,也到营地前方等待。
天翔独自一人盘坐在幽黑的空地上,伽楞纳神和天地灵诀全力运转,真气如奔流江水,在体内循环不已,灵识大开,周围百丈风吹草动,几乎都瞒不过他,明月乌云,光暗一线,犹还本性,一沙一世界,要不是要留一份心思,注意毒蠍的驾临,天翔真想毫无顾忌透入这令人心醉神迷的虚空中,这种境界比起强者之前的感悟,几乎差上一层。
时间没有等待的概念,三更、四更转眼即过,五更来临,天际露出鱼肚白,微微蒙蒙的亮光,令一夜无眠的人昏昏欲睡。
倏然,一群庞大而不协调的气息,破坏了整个虚空的整体感,被天翔敏感地捕捉到。
来了,天翔仍就维持姿势不动,双眼一睁,望着气息的来向,心知这是斗智斗力的较量,阿默法不愧计至过人,光凭藏兵这一手,足以傲视大陆。
不急不躁,避开一般认知的夜袭时间,故意拖到天明之际,如此一来,彻夜无眠的佣兵,必会认定敌人不来偷袭,心神松懈,一旦放松,再行偷袭,效果自然大增,而且依照他们的速度,来到时正好是早炊时刻,这样的战斗还有甚麽悬念呢!
比天翔晚上一点,太离虚也感受到异样的波动,就在此时天翔已站起身,凤雪舞睁眼,“呜!”夜瞳发出等待许久的一道狼嚎,比号角还要嘹亮,比战鼓更能挑拨人心,划破日月交替的宁静,惊起无数飞鸟。
天策这边的快速反应,显然出乎洛沧的预料,阿默法的连环计和能力,从没有隐瞒他,比起百年前号称不败战神,以少胜多的奇蹟,几乎已一人之力守护海菲斯的海虚陵元帅,有过之而无不及,假如是自己,不事先知道他的计谋,铁定会中计,全军覆没,毫无悬念。
偏头一望,也听到狼嚎的阿默法,只是淡淡一笑,眼中兴趣更加浓烈,洛沧体会得出那不是战意,而是想玩游戏般,希望有人相陪的兴致。
在洛沧眼中,阿默法比起谜之神龙宇文云更加高深莫测,若说宇文云是潭深渊,别人不知深浅,阿默法就像辽阔的大海,无限的尽头,无知的深度,可以滋养万物,亦可毁灭世界。
他不知阿默法为什麽会加入毒蠍,弗克斯对他信任有加,烧杀掳掠,恶名昭彰,他也不在乎,自己承继弗克斯的名号,想要清除毒瘤,他简单一计,就轻松解决,老弗克斯临死前想要瑞克大师的一把神兵来陪葬,不说什麽,只求他能答应,他点头,老弗克斯也含笑而终,彷佛神兵已放在他身上一般,是怎样的魔力,才能让老弗克斯如此呢?
不懂,他真的不懂!或者说他不需要懂,因为两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天策的营地已经出现在视线中,佣兵已经严阵以待,没有丝毫的萎靡不继,简易防御交错其间,区区数百丈的距离,不知是惊异之旅,或是死亡之旅。
“好!没有枉费我来这一遭。”阿默法终於开口,第一句话便是称赞敌人。
三百个有资格骑马的盗贼,见佣兵只能後方结阵以待,而仅有一人独自在前,心中哈哈大笑,以一人之力要抵挡三百匹马,是在开老天的玩笑嘛!
不需要老大的指令,快马加鞭地望天翔而去,还没出发前,洛沧有试图要阻止他们,无奈新手上路,尚不得民心,只好请求阿默法。
记忆犹存,当场阿默法平淡地笑道:“盗贼不需要纪律,想抢就去抢,抢得到都是你的。”
所有盗贼立刻兴高采烈,高呼军师万岁,丝毫没有想到假如抢不到呢?这也不怪他们,二千个盗贼去抢四百个佣兵,用人也要挤死他们。
“唏!”急奔的马儿脚下忽然吃痛,忍不住高高扬起马首,发出悲鸣。
“碰!”事出突然,马上的盗贼立刻被摔下马,来不急起身,後面的同伴随即来到,惊恐的眼中,印入的一个黑黑的马蹄。
“啪!”耳中听到最後的声音,代价就是头颅绽放出一朵血腥的鲜花。
三棱钉,天鹰军团出品,必属精品,中军的亚碁暗暗地道。
前面的冲锋已经乱成一团,人马杂沓,落後一步的盗贼,立刻变化方向,分成两股,企图绕过他们。
“唏!”马儿脚下一折,没有扬起马首,而是连人带马直接摔倒。
陷马坑!横躺在地上,被马压着无法起身的盗贼,终於看到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坑,心中暗骂不已,口中却发出惨叫声,此起彼落,两边互相应和。
前面吃肉,最後想要来喝汤的盗贼都傻眼了,眼前的惨状让脑袋无法思考,只能瞠目结舌地停在死亡地带前,连基本的同袍情和人道救援都忘记。
倏然,林中又传来惨叫声,众盗贼都蒙了,一些脚程较快的夥伴,想要趁机暗渡过去,谁知却自取灭亡。
惊恐的神情,望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年轻人,只是静静地站着,一跃过去,跑个几步,便可以把他撕成碎片,但这段距离彷佛是死亡禁区,未知衍生恐惧,令众盗贼胆却不已。
小罗喽的热身已过去,主力终於上场,洛沧和阿默法并驾齐驱,胯下马匹缓缓踱步而来,如信步庭园,轻松写意,後面跟着千余名的小弟,手中砍刀济济,不愧是海菲斯的扛坝子。
“把人救回来,清掉陷阱。”洛沧开口道,後面自有小弟处理。
对於盗贼的动作,天翔也不吭声,只是迎上阿默法的目光,年轻,身材偏於单薄,长相平凡无奇,发现他眼中忽然有种炽热的激情,令他整个人散发出充满睿智的神采,肌肤却白净无瑕,盈盈透光,若在路上,或许会被误认是学者,或是艺术家,但绝对不会与沾满血腥的盗贼划上等号。
洛沧的双刀系在腰际,脸上带着一个蠍子的面具,遮去大半容貌,毒蠍子的封号,是由这面具而来,可以说谁得到传承戴上面具,便是毒蠍子。
“毒蠍子弗克斯!阴蠍阿默法!”对着毫无顾忌陷阱,来到眼前的两人,天翔指接点名道。
“天策团长天翔!”洛沧生冷地回道。
阿默法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道:“团长这一路可好走?”
“托贵团的洪福,虽然有风有浪,但都安然渡过。”
“嗯!光凭这些布置,就可以看出贵团果然有些手段。”
虽然洛沧文武双全,但论起心智机锋,比这两位天之骄子就差多了,於是插嘴急道:“武韦呢?”
天翔闻言,甚感诧异,不过他看的不是洛沧,而是阿默法,由他从容自信的笑容中,天翔发现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天翔道:“在本团之中。”
“要什麽条件才能把他交出来?”
“不用,人带来就是还给你们。”
天翔手一挥,大个立刻跑出佣兵的防守圈,凤雪舞和太离虚跟上前来。
“老大!”大个如洪钟的声音,兴奋地喊着。
“兄弟,你没事吧?”洛沧急着
“没事,我遇见海城主,他让我跟着天策,提供情报,我都没有说。他们团中有两个力量跟我差不多,这一路上,我可过瘾了。”单纯的大个一见到洛沧劈哩啪啦,如炒豆一般,将话一吐而尽。
後面的盗贼见三当家,从佣兵团跑出来,脸上神情不一,内中心思狐疑不定。
跟在大个後面的凤雪舞和太离虚,自动对上洛沧和阿默法。
阿默法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道:“好,想不到天策居然深藏不露,除了团长,还有这等高手,想必是替我们安排的对手。”
天翔道:“久闻两位大名,而且礼尚往来,也该让两位见识见识天策的手段!”
哈!阿默法哑然失笑,自从入世後,多久没遇过开心的事,有个在能力和计谋上,都可以针锋相对,不居下风的人,不失为人生的一大乐事,而且天翔是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就让我来揭开分晓吧!
阿默法道:“我想与你赌一场。”
“赌?”天翔讶异地道。
“对!”阿默法肯定地道:“条件,在你替我和毒蠍子挑的对手,战斗期间,我们不会去指挥盗贼,在这期间,你需要带你的佣兵,歼灭毒蠍盗贼,只要我们其中一人脱离战斗,便会去指挥盗贼,那难度将会呈倍数提升。”
“歼灭?”天翔眉头微微一皱,对於两人的实力,他倒不会怀疑,但他对凤雪舞和太离虚更深具信心。
阿默法彷佛知道天翔的心思,道:“在场的盗贼都是财迷心窍,杀人如麻。”
既然对方都已划下道来,还有什麽要顾忌,天翔淡然一笑,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霸气,道:“赌注,我放三位走,反之,天策全灭。”
“好,赌博开始罗!”阿默法眼中亦流露霸气,与天翔相互辉映,轻松地道。
一场生死豪赌,一对天之骄子,最终的对决不是阴谋诡计,而是赤裸裸的鲜血,和生存下去的实力。
注一:兽人诀,兽人天生独有的心诀,以兽类为本,激发转变人类天赋的心诀,无法修练斗气和真气的他们,仅能靠着兽人诀来培养自己身体强度和灵活,每次进化,便会越像人类,若能完全以人类的型态出现,表示兽人诀达到颠峰,与强者领域的高手相差无几。
第95章生死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