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凯军的情报终於到手,中军有六万,先锋,左右两翼以及後军各有两万,一共是十四万大军,由於要趁乱袭击,推进速度非常快。
率领大军的主帅是老将军圣无忧,圣迪克特地将他从自由城调回,重掌军队,其余各军便是亟欲栽培的新中生代,世代交替的意味浓厚。
成大异,先锋军的将领,在圣凯军务部的评价胆大心细,对於首次领军出征,心中兴奋,但却不失冷静,知晓他任务之重,可是会牵扯到整个圣凯军的士气。
距离基法城仅需一日路程,成大异下令安寨紮营,这次攻心之计,在库曼城会合後,圣无忧将军已经交代清楚,急速行军加强对基法城的威吓力,制造他们军心不安,人心惶惶的局势,减少战力的发挥。
只是献计的诗湫湘并没有想到天策居然横插一手,将林副将救回去,那面令牌自然不会出现基法城,以至於他的计谋出现致命失误,加上基坦反应迅速,决定让刘如玄副将暂代城守,虽然基法城私下对立更加严重,但至少不会群龙无首,军心溃散。
哔剥!深夜中篝火偶尔发出爆响,圣凯哨兵正来回走动巡守,数量之多,巡视之严密,连地上的坑洞都不放过,这里算是基坦境内,任何意外都有可能,成大异可不敢掉以轻心。
王副将站据在一个小山头上,透过圣凯营地的微熙篝火,神色凝重,来回巡视的哨兵,宛如老鼠拉龟,无处下手。
将为兵之魂,光看哨兵一丝不苟地执行勤务,便知成大翼的军事素质绝对具备一定的水准,想不到第一次征战就遇上这样的好对手,王副将那股年轻争雄的冲动之心,立刻被熊熊燃起,虽然明知这次夜袭的效果不会太好,但他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如此一来,他所有的美梦将如幻影。
拼了!王副将暗下决定,转身回到几里外的部队,众人一见是长官回来,立刻肃立,凝神以待,天际月光散发着淡淡的乳白,王副将望着自己一手训练的士兵,眼神锐利如潜伏在草丛之中,对猎物虎视眈眈的雄狮,一旦发动,将是雷霆之威。
时值如今,没有什麽话好说,如此大规模的战斗,让王副将的心不住地燃起熊熊烈火,整个人好似濒临沸腾一般,黑暗中没有人可以察觉他微微颤抖的双手,是如此渴望战斗。
王副将并没有向大家说明圣凯的状况,一脸肃穆,右手握拳,横搁胸前,头颅一低,这是基坦缅怀死者的祈祷仪式,所有士兵亦同低下他们的头颅,替死去的方老将军和其他同袍默哀。
片晌,王副将神情转为坚毅,双眼炯炯有神,好似黑夜中的火炬,让人可以感受他复仇的火焰,右手奋然高举,所有士兵也都跟着重复这动作,脸上激昂可想而知,要不是时值深夜,且圣凯军就在不远处,恐怕会放喉大吼,以宣泄自己心中的兴奋。
俐落地一个翻身上马,二万士兵,兵分二路如同双箭头般,往圣凯营地奔去,
棉布裹住马蹄,马嘴衔住嵌口,大大降低战马奔跑与发出嘶鸣的声音。
虽然削减大部分的音量,但却无法完全遮蔽,何况是两万骑兵同时奔驰,躂躂作响如闷雷,在黑夜中传开。
不得不说圣凯这批士兵果真训练有素,地面和空气中的异常,立刻被哨兵察觉,警戒声顿时大作,划破寂静的夜,整个营地宛如炸开锅般,成大异在第一时间已出帅帐。
“骑兵!”他错愕地脱口而出,想不到基坦居然大胆至此,竟敢劫营,立刻大喝道:“各小队依防御结阵!骑兵反包抄。”
命令飞快地传到各级军官耳里,正当他们阵形整顿好的那一刻,基坦骑兵的骑射已如飞瀑急雨地射入营地之中,没有统一目标的自由散射,让营地遍地开花。
咻!圣凯士兵自然不会甘於被袭击,立刻拉弓反击。
就在箭雨来往一波的攻击下,基坦骑兵早已扯开圣凯营地前的那简陋的拒马,在王副将看来,整个圣凯营地就如同全身被扒光的柔弱女子,仅用纤纤玉手企图反抗,显得如此地无助。
杀!王副将一声暴喝,一万五千基坦军如狼似虎般狠狠地扑入圣凯营地,顿时杀戮四起,五千後军则当成後军,应付意外状况。
硬挺盾牌,撑着长枪不放以掩护身後的弓箭疾射,彼此的配合默契,如同日常演练般,圣凯军的优良素质在此展露无疑;不过内心充满仇恨怒火的基坦军,爆发比平常更加凶猛的战斗力,几乎可以说是撼不怕死,身中两三箭,只要战马还能跑,手还能挥舞兵器,就不允许自己停下来,心中除了杀戮还是杀戮,眼中只有死亡的存在。
虽然圣凯的配合相当够水准,但遇到基坦发疯似狂攻猛击,心中不免有所畏怯,连带手下的动作也慢上几分,如此一来双方的差距又再拉大一点。
挡不住基坦骑兵的攻势,圣凯阵线迅速地节节败退,为居中军的成大异,内心一凝,想不到基坦攻击如此猛烈,短短厮杀迸发的气势不亚於千军万马在平原上奔腾混战。
成大异大喝一声:“收拢坚守!”
原本各自作战的小队,立刻往中军这里靠近,企图组织一个更大的防御阵线,至於基坦骑兵不用说,如同利刃般一道道切割移动的士兵们,沿路都是屍首断肢,鲜血染成的幽暗地狱。
尽管成大异怒火恨意滔天,但脸上还是强忍住激动的神情,而显得异常冷峻肃穆,他明了越是紧急的时刻,他越要冷静,否则一步错,全盘皆输,现在需要等待骑兵及时出现逆转战局。
躂躂!後方终於响起轰隆蹄声,心急如焚的圣凯骑军几乎来不及装备完整的皮甲,便急冲冲地赶来救援,稍晚一刻,整个营地恐怕就要溃败。
王副将第一时间也察觉圣凯骑兵的动态,心中诧异想不到他们居然如此快地整军救援,而圣凯步兵负隅顽抗的强度,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这一些都挡不住他拳拳炙热的心。
上!王副将一下令,五千骑兵预备队立刻如山洪暴发般,在暗夜中形成一股黑色洪流,席卷大地而去。
虽然营地中的状况岌岌可危,但圣凯骑兵并没有自乱阵脚,傻傻地冲入阵营解救,而是决定先击溃基坦的後备骑军,再前後包夹陷入营地的基坦军。
强将无弱兵!王副将暗道,想不到圣凯还有审慎度势的人才,对於战场的判别如此精准。
这场战役的关键便是在两造平原上的骑兵冲撞,只要基坦骑兵能够拖延时间到营地内的骑兵击溃阵地,或者圣凯骑兵击退基坦,趁势进入营地,趁势追击身陷其中的基坦骑兵。
背负各自国家的荣耀,与此次战役的成败关键,双方都有输不得的压力,在接触的那一瞬间,迸发出最大的热情,在这一刻,外界的声音忽然消失般,眼中只有彼此和对胜利的执着。
碰!双方骑兵迎头撞上,虽然四周还空阔,但他们好似两头在桥上相遇的山羊,头上犄角相顶,互不相让。
手起刀落,战马嘶腾,来回奔纵,双方骑兵在第一次冲撞後,不知多少人全都轰然倒卧在幽黑的地面上,生死不明,不过这并不影响双方的战斗意念,有志一同地回旋再战。
若说平原骑兵是两道海面掀起的巨浪互撞,营地中则是惊浪拍岸,骑兵好似一道道的急浪,毫不停歇地冲击圣凯摇摇欲坠的阵线,那怕成大异努力大喊让士兵撑住,但是情势仍是不乐观。
心急如焚的他,一直在等待着圣凯骑兵的到来,但是远方传来的厮杀声,让他明白骑兵也陷入苦战之中。
铿!成大异一剑拍开射向自己的力箭,心下一惊,想不到基坦已经将阵线推进中军的界线,一旦中军被袭击,军心动摇,全面溃败的时间也不会太远。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成大异心知这场战争自己恐怕是输了,为今之计,就是在极大地保存部队的实力,暗中传达向敌人右翼突围的命令。
阵线在不动声色间稍稍偏向右翼,射!成大异当机立断地下令。
原本全面散射的弓箭手首先爆发,倏然全部集中射向右翼骑兵,箭如急雨,倾盆而下,右翼骑兵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冲!眼见机不可失,成大异再一次暴喝,亲自率领亲卫军,一马当先准备突围而去。
金斗气在黑夜绽放光芒,好似一轮金日,脚下步伐迅速转移,手中巨剑急速划破黑夜,眼前一名骑兵轰然倒地,圣凯的士气大涨,不见失败的低落,反倒激起他们突围的雄心。
殿後的圣凯小队,早就抱持着牺牲的念头,无一不拼命地阻挡基坦骑兵,那怕是多拖一分一秒也好,更甚者已经四处放火,利用大火阻止骑兵的追击。
身後猛烈大火袭来的热浪和临死前的惨叫,让成大异内心宛如刀割,但不得不逼自己冷静,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保存现有的战力。
营地突生异变让王副将一愣,旋即明了这是圣凯的好手段,断尾求生,走!战局已定,王副将也不需要坐镇指挥,喜欢在沙场上冲锋陷阵的他,立刻他大喝一声,与亲卫兵加入战局,再一次扩大战果。
握有主动进攻权的基坦,先发制人,虽然圣凯力图抵挡,但基坦身怀复仇血恨,勇猛难抵,仅仅不到半小时,原本坚持不下的战局便风云变色。
在平原与基坦厮杀激烈的圣凯骑兵,看到营地的火光,心中诧异,在看到火光中奔驰前来的人影,旋即明了己方阵营已被攻破。
领兵军官还有几分沉着,并没有因此慌乱,立刻分兵前去驰援,这边则保持些微的优势,以防止基坦两军的会合,刚才杀戮过於惨烈,基坦的五千骑兵已经减少到二千余人,而圣凯因为以众击寡,大概只损失千余名,不过对整个战局以於事无补。
成大异率军杀出重围的那一刻,整个营地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许多基坦骑兵想不到火势来得如此猛烈,根本来不及逃生,有些甚至被抱着玉石俱焚的圣凯兵,硬是拖在火场之中,无法离开。
触目惊心的烈火炼狱,却让所有人都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对方生撕活裂,王副将彷佛凭空增添许多气力,一马当先地切入正在混战的骑兵之间,大刀挟着金斗气在黑夜中显得炽热无比,简单俐落地一划,立刻砍翻一个圣凯骑兵,带着余劲让他倒飞出去,。
原本趋於劣势的基坦骑兵,在主将展示勇猛无比的武技下,顿时迸发高档的士气,而圣凯却是处於败退的窘境,一消一涨间,那怕是当下的圣凯骑兵人数多过余基坦,却是节节败退。
倏然,一轮金色光芒划过虚空,直接将一名基坦骑兵一分为二,原来是成大异率领亲卫队前来支援,而另外一边的步兵一出营地就立即撤离,留下骑兵来与敌人周旋,利用自己强大的机动力,且战且走。
成大异的出现只是要拖延基坦追击的时间,只要让步兵进入远方的树林一藏,王副将越众而出,与成大异正面相对,两人眼神互不相让,虚空彷佛激荡出紫光赫赫的电芒,背後的骑兵都感受到那股沈重的压抑。
两位算得上是圣凯与基坦的第一次正面争战,王副将发动偷袭,掌握主动进攻,占领上风,成大异对战局契机敏锐,壮士断腕的决心,也打出圣凯应有的水准,让基坦迟迟无法扩大战果。
王副将剑锋指着成大异,沉声地道:“卑鄙的圣凯人,你以为这样的偷袭有用吗?”
成大异不为所动地道:“兵不厌诈,难道你们攻下海赫城就是光明正大吗?”
王副将一时语塞,旋即动怒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无话可说,让手中的剑来教训你们这样可恶侵略者和杀人凶手。”
话落,不给成大异有人和说话的机会,冲动的王副将没看自己的骑兵数,还处於劣势,立刻发起冲锋,一如稍早地勇往直前。
成大异心中暗自盘算时间,还尚须拖延一段时间,原本还要以为对方要等到骑兵都会合,才会发动总攻,谁知他居然如此冲动。
机不可失,假如可以一举击杀对方将领,那主动权又回到自己手上,这可是天大的良机,不过要是失败,恐怕先锋军全都要哉在此地。
王副将的冲动激情与成大异的谨慎小心,形成强烈的对比。
且战且走!这些念头闪着极快,连王副将都还没奔跑出一个马身的距离,成大异已经立下判断。
杀!紧接着一声暴喝,身如箭镞,风驰电掣。
犹於双方距离过近,骑兵冲锋的威力根本无法发挥到极致,立刻陷入混战之中,再一次检视双方的实力。
一时间刀来剑往,王副将与成大异两人浑身金斗气,在蒙蒙微曦的鱼肚白中,彷佛两尊金甲天神,一个攻势凌厉,一个守中藏攻,战况异常激烈,耳中传来各自骑兵的惨叫声,他们也无暇分心。
混战局面并没有维持多久,从火场顺利脱身的基坦骑兵,一见此地正在交战,立刻赶来加入战局,使得圣凯右翼的威胁大增。
这里的战斗要顺利结束,恐怕不是一时三刻的事,假如王副将没有冲动地亲入战局,只要让骑兵去追击圣凯逃兵,让圣凯心有罣碍,而且逃兵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骑兵,说不定骑兵再解决逃兵後,再返回都还来得及前後包抄圣凯骑兵,将他们全都留在此地。
但错过就没有重来的机会,身居战场之中,畅快淋漓的厮杀,让他忘却自己身居统帅一事,反倒成大异利用双方错位的空隙,迅速地打量整个战场,算算时间也差不多。
倏然,不温不火的成大异猛然提昇金斗气,金芒大绽,双腿一紧,战马疾驰,手中巨剑一个横扫千军,宛如划破虚空的金色闪电。
剑如流星赶月,王副将一时不察,无法用力相搏,临时只抽出八成力,铿!一声尖锐的兵器碰撞声,王副将连人带马被击出一丈远,才化解这巨力,但虎口已被震得发麻,神情已目瞪口呆。
成大异暗呼可惜,假如在持续强攻绝对可以造成对方无法弥补的伤害,但时不我与,除非他想与敌人同归於尽。
撤!一声令下,率先向基坦攻击薄弱之处,挥出第一刀,而不是将自己背後卖给敌人的落荒而逃,证明他们仍有一战之力。
不得不说圣凯骑兵训练有素,在如此危急紧促的时刻,仅少部份人被基坦拖着无法脱身,其余都跟随成大异宛如一把巨斧,狠狠地斩断基坦防线。
不过他们并没有扬长而去,一掉头,再次插入基坦的防线,基坦顿时兵慌马乱,赶来协助的骑兵时差一步,可见成大异战局掌握的敏锐,基坦骑兵显然想不到圣凯会来一个回马枪,留下好几个同伴的屍体,这次真的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群起激愤的基坦骑兵,当然无法让敌人把自己当小丑耍,立刻追击圣凯骑兵,不过王副将却是发出停止命令,成大异那一剑让他忽然顿悟,自己脑子一热,被慷慨激昂的战场厮杀所着相,一时让忘记自己的重责大任,这次圣凯顺利脱逃,有大半是他的失责。
这个圣凯将领胆大心细,逆境求胜的坚韧心志,让王副将上了心,谁知他会不会又来一个回马枪,何况激烈的拼战虽然短暂,但一夜没睡的倦容,已经展现每个士兵的脸上,只是胜利的喜悦让他们忘却身体的疲惫。
王副将脸上那份冲动稚嫩消失,沉声地道:“穷寇莫追!圣凯人已经吃了大败仗,不足以为惧,我们已经先帮老将军讨回一点公道,之後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相信圣凯会再次倒下我们的剑下。”
喔!所有骑兵高举手中的长刀,放喉大喊,背後烈火滔天,烟雾不住地冒出,地上屍横遍野,血流成河,战场上的冷酷无情,尽露无疑,不过这只是冰山一隅。
杀!基法城下杀声震天,圣无忧站在中军帐前,凝望着城头的攻防战,不时有双方士兵从城墙坠下,伴随凄厉的呼叫声。
碰!头破骨折,血流满地,不过这仅仅是战争中的一点浪花,其余处比比皆是,没有什麽值得怜悯同情。
那夜,过度使用斗气导致神色虚弱的成大异率败兵而回,大出圣无忧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应该乱成一团的基法城,居然还能组织军队发动夜袭,不过成大异的反应和果断,让军队免於溃败被歼灭的命运。
圣无忧并没有苛责他,老实说二万骑兵的突遇袭击,成大异的表现已经算是完美无缺,不但保留自己的部份战力,而且尽可能消灭敌人的生力军,最後给他一个功过相抵,保留他先锋军的位置。
既然对方已经有所准备,那接下来就是要面对艰苦的战役,不过想起罗维在天剑关的艰困,基法城坚厚可不比天剑关,但他麾下的兵马也少於罗维,老将虽然心性沉稳,不免有一番比较的心理,都是一样的诱饵,他可不想自己功败垂成。
声东击西的翻版,如同诗玄禅所分析,这次圣凯的战役目标,锁定在天绝关上,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关,不过比起天剑关就略逊一筹,没有丛山峻岭保护,但居高临下,视野辽阔,任何的偷袭都一目了然。
战争自然忌讳双头开战,不过围城打点就不在此限,有了天剑关的案例在前,基坦应该会有许多顾虑,要担当截击援军的将领相当重要,一切只要靠将领判断,因此在前一仗表现让圣无忧暗赞的成大异,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心知肚明他已经获得圣无忧的信任,才会被赋予重任。
领军而去的成大异不只有狙击援兵的任务,圣无忧交付的另一项任务才是首要之重,而且需要捕捉准确的时机,否则将是功亏一篑,如此重大的责任,让成大异倍感荣耀却,也感受到沉甸甸的压力。
画面拉回攻城战,激烈的战斗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激烈,宛如绞肉机般,不时有生命消逝其中,碎肉鲜血四溅。
刘代城守不禁皱了皱眉头,虽然已有所准备,但想不到战况超出他想像的激烈,一旁王副将的神色比起之前的飞扬傲气,多了一份沉稳,看来那夜袭对他有极大的启发,只是战况紧绷,让他神情不禁凝重。
天剑关破,大家目光都关注横越天剑山脉的夜桥风等人身上,都轻忽那批在天剑关下硬撼将近一个月,用铁与血螁去他们青涩的羽毛,钢铁意志和一次次的生死瞬间让他们迅速成长,虽然付出代价极大,但成果却是令人欣慰。
那些士兵的事蹟早就被当成范本,流传在各个圣凯军营中,军人骨子里的那股血性,一旦被激起,比恋爱中的小女生更容易昏头,胜利荣誉带来如英雄般地史诗流传自然胜过自己的生命。
能有机会证明自己,士兵又怎麽会不奋不顾身地卖命进攻,这一连串的心理变化,沙场老将圣无忧自然明了,虽然会向攻打天剑关般牺牲很多儿郎,但他相信经过这样的淬炼,士兵不再是操练战术的机器,而是注入自己热情信念的真正军人。
久违的战火让基法城墙,宛如老年人皮肤,一丝一纹地龟裂,遍布在城墙各部,喊杀声不绝於耳,这样的情形不是只有眼前一刻,而是已经持续好几日。
刘代城守眼底都充满血丝,精神有些不继,不过比起底下的士兵们,他可是好上千万倍,至少他还站得挺,有些已经体力透支,有些则是精神不继到失足掉落到城墙下。
这几日彷佛是场恶梦,他怎样也想不到圣凯士兵是哪来的狂热,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只为爬上城头,多杀一人,该死的圣凯到底给这些士兵灌什麽迷药。
王副将一拐拐地爬上城头,站在刘代城守的身旁,脚伤是率领骑兵出去袭击圣凯的攻城器具时,不小心被流箭所伤,大腿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城内的光明祭司早已魔力透支,每日只能先尽力抢救那些命在旦夕的士兵,至於这样的伤势只能算是轻伤,而且这样的人成千上万,有些都还在城头上拼杀呢!
两人虽然心中还有隔阂,但这些日子的浴血苦战,倒让两人抛弃往日的成见,没有以往的尖锐摩擦,刘代城守道:“你还好吧?”
“还行!”
“要不要祭司帮你治疗一下?”
王副将先瞅了刘代城守一眼,发现他的眼神透露着真诚的关切,道:“还是留给有需要的士兵。”
刘代城守饶有深意地望着王副将,心想这阵子他变成更加成熟,螁去往日的冲动,耳边传来王副将的声音,问道:“王国有派人来援助吗?”
圣凯的兵马并没有办法完全把基法城完全包围,所以基法城的来去还算自由,何况还有魔法通讯,从圣凯源源不绝的辎重与士兵赶赴战场,感觉就是摆明车马,要与基坦长期抗战,王国早已知晓这边的情况,只是迟迟未派人来援,让王副将感到疑惑不已。
这一点,刘代城守也不懂国王的想法,难道真的要到岌岌可危的地步,国王才愿意出兵解危。
“报!”一名传令兵匆忙地狂奔而来,脸上净是焦急的神色。
咯登!刘代城守两人心中皆浮起不祥的预兆。
刘代城守沉声道:“什麽事?”
气喘如牛的传令兵,断断续续地道:“王国派来的五万援军…在半路遭遇袭击…死伤大半。”
“什麽!”两人同时发出惊呼,想不到竟会如此。
激动的王副将顾不得伤口,一个箭步,来到传令兵面前,用力地扣着他的肩膀,道:“你再说一遍。”
肩膀传来的剧痛让传令兵涨红着脸,说话更加不利索地道:“援军…死伤…大半。”
王副将忽然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转头一看是刘代城守,只听他道:“不要激动,事关重大让传令兵缓口气,我们好好地问清楚。”
看到刘代城守眉宇之间虽然透露着急,但神情已经镇静下来,王副将松开自己的双手,撇过头去,深呼吸几口气,已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怜的传令兵,痛彻心扉却又不敢揉它,只得将痛苦吞下肚。
片晌,刘代城守见传令兵已经恢复,问道:“把你知道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城守大人交代每日派遣斥侯出去巡视,刚刚有斥侯回报遇到我方十余名败军,他们只说他们是国王派来的援军,前夜遇到袭击,整个军队被击溃,他们被大军冲乱,慌不择路,走了一天一夜才发现我城的斥侯。”
传令兵知道有限,但已经有助於两人了解情形的经过。
两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圣凯心机这麽深,居然在一开始就埋伏一支军队准备袭击,看来对方是真的要将基法城变成一个孤城,没有人知道这支军队到底有多少人,来去无踪,彷佛一只躲在黑暗中的黑豹,随时会扑出来咬你一口。
这一、二日从袭击战败逃而来的士兵实在太多,汇总起来已经高达数千人,形成一股不小的助力,但刘代城守两人却心中暗自叫糟,原本将援军战败消息压下,但如今纸包不住火,造成的後果便是军心浮动,由圣凯攻上城头的次数,日趋增多,便可看出基坦的军心逐渐涣散。
两人明白不是王国不派援兵来救,而是他们与海菲斯联手的攻打圣凯中路的战争,也已经打响,所以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派遣援兵前来。
除开楼兰和商联,三国爆发全面大战,分成西、中、东三部,东方便是圣凯强压基法城,西部圣凯托天剑关的险峻,握有主动的优势,不过海菲斯在派遣海鹰扬前去後,双方形成拉锯纠缠的局面,仅是小打小闹,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
中部则是两国联手压制圣凯,这处圣凯承受压力极大,尤其是诗兰安领军,宛如战场魔术师般,正奇相和,军队在他手中彷佛变得神勇无敌的战士,屡屡击退圣凯派出的援兵,几乎将圣沱城变成一座孤城,幸亏有沱江自然天险阻隔,稍稍抵缓两国的攻势,不过状况并不乐观。
民众想不到大战爆发来得如此地快,原本还在处於一隅边疆的区域,忽然变成三国大战,谣言小道消息满天飞舞,各国暗探监察人员宛如勤劳的小蜜蜂,一天到晚地飞舞,许多官员开始上下其手,利用职位之便满足自己的私慾,冤狱屈招一时间多如牛毛,人心惶惶可想而知,物价波动厉害,许多贫民百姓已经开始勒紧裤腰带。
而三国的新任国王和身旁智谋一心都摊在战争与诡计上,疏忽内政吏治,在他们看来民众只要有饭吃,有屋住便是最乖的奴隶,但他们都忽略有心人士煽动和串连,也在这样的情形下,给佣兵团、魔教、光明教会等有武力与野心的组织,提供一个极大的机会等到他们发觉之时,星星之火早已燎原,到时无法力挽狂澜。
这段日子援军和辎重来了几次,有些顺利抵达,有些遭遇袭击,甚至有许多佣兵领取国家的任务护送粮食,可是在圣凯的偷击也是功败垂成,不过终於知晓对方将领成大异,当然他也不好受,据判断已经将近三万圣凯士兵永眠在基坦境内,基坦付出将近五万人的代价,不过依照整个战役来看,圣凯死亡的人数还是多余基坦。
厌战的情绪逐渐浮现在双方军中,为了保持将兵的士气,攻城战变成例行公事,城头控制权已互换好几次,圣凯的攻心之策,早已传入基法城内,献城投降者不杀,不过方老将军的死因已在城内传开,双方仇恨已深,这只是让基坦嗤之以鼻,恨之入骨,却收不到任何效果。
日复一日,基法战局演变成僵持不下,城里能守城的工具檑木、滚油等都已经消耗殆尽,连民众的门板都拆下来使用,放眼过去老幼妇孺,占大多数,身强体壮的青壮年已经少上一半,家家户户仅剩独子或丈夫一人,不能再徵招新兵,保留一点希望的火种,否则基法城就算是保存下来,也是名存实亡。
城外附近的田地已成荒芜,城中粮食已经即将告罄,所幸还有滢月、金宇两商家提供的基本人道关怀,让民众不至於饿死,但也无法餐餐温饱,城内的民众彷佛变成行屍走肉,协助後勤,眼中净是麻木茫然,看不见未来,生离死别已是家常便饭。
刘代城守两人已经面容削瘦,神色委靡,身上伤痕累累,他们已经轮流好几次亲自率兵上城头击退圣凯兵,现在已经不是战力之争,而是意志的拼斗。
双方都已经没有援军,连宛如幽灵杀手的成大异,都已归回到大军,而原先的计画,趁城破之际伪装成基坦败兵诈开天绝关,只得放弃,战局演变至今是双方当初都想像不到的事,而关键便是林副将的离奇失踪。
伤势严重的林副将整整调养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他完全无法下床,每天只有一个女子照顾他三餐,替他换汤药,但却与外界断了音讯,就他旁徨着急中,时间已过一个月,基法城也迎来史称黑色一月的战役,鲜血一层层地染新乾涸变黑,已经入地三分。
这一日他终於可以下床行走,心急如焚,一见到服侍他的女子,一把抓着她,急问道:“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门口,天翔乘着阳光为背景,开口说道:“林副将你的病刚好,不要急。”
阳光刺眼,林副将看不清天翔的脸孔,既然有正主出现,他的手从女子身上松开,道:“你是谁?”
女子离去後,待天翔走进房间,林副将终於看清他的容貌,惊呼道:“是你,天策佣兵团长天翔。”
一眼就认出天翔,可见基法城已经对他挂了心,才会关切他,不过天翔不以为意,露出温和的笑容地道:“看来林将军对我们这小小的佣兵团很感兴趣。”
基坦几次栽在天策佣兵团手上,终究不是光彩的事,林副将不愿在这话题上打转,面容一敛,沉声道:“为何我会到这里?”
“有人在天策堡门前发现你,我们救你回来。”
林副将才不相信这鬼话,沉声问道:“你想怎样?”
天翔笑笑地道:“不想怎样,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天翔越是平淡,林副将越是多疑,不过他倒不愿在这问题钻牛角尖,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语气逐渐平和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好人做到底,让我要回去基法城。”
“一个月前悉听尊便,但现在嘛?”天翔拖了个尾音,留下个问号。
林副将一脸早知如此的讥笑,道:“我就说嘛,你怎麽放过到口的肥肉。”
天翔摇摇头,道:“我不喜欢肥肉,你也不是肥肉,你先看完这份情报,再做打算。”
林副将狐疑地瞅着天翔递出来的情报,再瞅着他的脸上,发现天翔只是一脸平静,没有任何异状,回头一想,自己已经如此,还需要担心什麽,大不了一死,大方地接过情报。
林副将看完後,立刻天地颠倒的错觉,薄薄的一份情报,在他手中竟像千万斤的巨石,让他无法承受。
怎麽会这样!林副将心中不住呐喊。
方老将军死!刘副将当上代理城守!基法城被圣凯围城一个月,情况岌岌可危!
林副将目如铜铃,泛着红丝,眼神锐利如刀地刺向天翔,不发一语,整个人宛如即将爆发火山,将所有的能量藏在最深处。
天翔一如递出情报前的淡然,彷佛如苍松古寺,清风浮云,整个人自然无比。
“这些是真的吗?”
“用这样容易揭穿的假消息来欺骗你,是你太愚蠢,还是我太无知。”
切切实实的一句话,却让林副将感受到它的真实性。
怎麽会这样!这次林复将可是咆啸出声,声音到後来还破音沙哑,整个人非常激动,情绪似懊恼、後悔、愤怒纷乱不已。
手里紧握着天翔等人没有搜走的令牌,这个让他痛彻心扉的令牌,狠狠地崁入他的肉里,混乱的他忘记手里的疼痛。
“我、要、回、基、法、城。”林副将坚定地一字一字道。
“悉听尊便!”天翔一副早知你会如此的模样,没有阻止林副将的意思,旋即话锋一转,语气凝重地道:“不管你有什麽决定,请记住一点,基法城的居民不是你们野心斗争的牺牲品。”
林副将脚下一顿,天翔这句话让他感到意外刺耳,但事实偏偏又是如此,正当林副将一脚跨出房门之际,天翔又补上一句:“假如你们弃基法城民,我会出面接管基法城。”
林副将闻言,旋即转身,两人四目相交的那一刻,林副将忽然不敢直视天翔的眼神,只觉得他眼中那有股莫名的威压,彷佛基坦老国王甫一登位,锐利无比的眼神一般,让人不敢对望,但因为这眼神,林副将清楚地明白天翔的话,一定说到做到。
林副将带着义愤填膺与一丝犹豫地离开房间,天翔心中却回荡着自己说过的那三个字,牺牲品!
在这混乱的大时代里,那个人不是牺牲品呢!
第135章三国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