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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拥兽上限

  许愿之森,最初原名就叫梅诺思森林,是在梅诺思村东北方的一个小森林,当人们最初在森林旁定居建立村庄,村子自然就以梅诺思为名。梅诺思森林里有许多小池塘,最大的一个位在森林中央,自古以来,人们相信这个圆形的大池塘居住着能实现愿望的森林神只,每年丰收祭期间,村民们都会带着磨碎的加加果,相约一起洒入池塘里许愿,据说相当的灵验。
  被改称为许愿之森大约是在十几年前开始。某一年的丰收祭前夜,几个经验老道的猎人进入梅诺思森林中,打算猎补隔天的丰收祭祭品,却在许愿池附近发现一个状似疯狂的男孩,拼了命的朝水池丢加加果,猎人们以为他想要许一个很重要的愿望,却听到他许的愿望是想要变成幻兽——火舞者颠伽迦。他们那时候只觉得这个男孩神智有问题,当做笑话谈论了一下便离开。
  半个月后的深夜,同样一群猎人,同样一个地方,他们却遇到令人终生难忘的梦魇。偎斯娜沉睡于达克尼斯黑暗魔力的这个夜晚,天际没有丝毫的月光,他们听到许愿池旁传来阵阵令人惊悚的吼叫声,彷佛承受地狱般痛苦的嘶吼,回荡在森林的每颗树之间。猎人们鼓起勇气靠近声音来源,一只四脚着地全身漆黑的猛兽,背对他们站在许愿池边,它不停的挣扎扭动,身上的毛皮逐渐裂开脱落,暗红色的血液从它脚底流入许愿池中,染红了池水。
  猎人们瞪大着眼睛,动也不敢动的看着,那只猛兽一边脱下毛皮,一边以两只后脚站了起来,四肢不可思议的伸展,毛皮褪下露出人类般的皮肤,毛皮褪尽后,它也完全变成了人类,裸着血淋淋身体的样子,吓得猎人们落荒而逃。
  这件事没多久就传遍整个村子,而且之后传出有更多村民在森林中见到猛兽化身成人类,或是人类化身成猛兽的事件。许多人都认为那只猛兽就是那个发疯的男孩,流言传到后来,“许愿池的诅咒”成了最后的结论。从此之后,村民们深怕村子也会受到诅咒,就不再以梅诺思称呼这个森林,改以许愿之森代替。直到现在,村民们还是会惧怕在夜里进入这个森林。
  “走吧,我陪你们去。”磊伊得一马当先带头朝许愿之森走去。毕业生和村民们点起火把跟在他后面,虽然很想劝阻他,但碍于他唤兽师的地位,没人敢出声反对。
  “毕业生请注意,其他各职业的就职测验改到明天举行!”吐吐胡子临时想到其他测验一个都还没举行,在毕业生离开之前,他急忙宣布延期到隔天。有几个毕业生听到他的话转回头,脸上写满了不安。终于人群慢慢离开了广场,吐吐胡子吹奏一首安祥的曲子,熄灭了喷泉之灯。
  “怎么大家都走了?丰收祭呢?”显然刚睡醒的亚当先生,坐在自家摇椅上,看着黑暗的广场,年老记忆力不好的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往许愿之森的路上。
  “这样做好吗?”瑞可走在磊伊得旁边,满脸厌烦的说。它倒不是因为磊伊得举行第二阶段测验而感到厌烦,而是跟在它后面的一群女孩,老是吱吱喳喳的说它好可爱,甚至想要摸它,而它最恨别人这样做。
  “有哪里不好?如果不更改条件,通过测验的人实在太少,甚至连那个特别的女孩都不能通过测验,因为她已经被主持人判定失败,这样太可惜了。”磊伊得走在路上,哼着一首描述星星的歌,彷佛在回应他似的,夜空的星星一颗颗闪烁了起来。
  “这不就是你带那只巧伊斯来的目的吗?”
  “它啊……”磊伊得转回头看被艾薇莉丝抱着的维多,“差点就刷掉许多未来的唤兽师,幸好有那个女孩挽救,不然带它来真是我最大的错误。”他自嘲的说。
  “派你这懒虫来当主考官的笨蛋,才是犯了最大错误的人。”瑞可毫不留情的说。磊伊得好像很习惯这只火红色猫的锋利讽刺,小小苦笑了一下,接着就继续哼他的歌。
  “你们觉得主考官人怎么样?他好像有点……古怪。”雪音走在英帕修和艾薇莉丝中间,在默默行走的人群中突然问。由于磊伊得一直回过头朝这边看,她似乎相当在意。
  英帕修没有回话,他的样子像是正在专注想着什么事,古怪的唤兽师测验主考官引不起他的兴趣。
  艾薇莉丝发现雪音转而看向她。从讲台离开时,他们三个人很自然的走在一起,艾薇莉丝觉得好像有了同伴一样,高兴的紧紧跟着他们,完全忘了等一下要面临的第二阶段测验,现在同伴之一开口问问题,她当然要赶快回答。
  “维多说主考官大人很坏,不只强迫带他来这里,还把他关在笼子里。”她话刚说完立刻掩住自己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一个唤兽师的坏话,那和亵渎神圣的帕莱拉有什么两样,想到这里,她眼泪几乎快冒了出来。
  “你的巧伊斯这样说?”雪音脸上浮现不满的表情,“欺负柔弱的巧伊斯,这种人实在太差劲,即使是善良的偎斯娜女神也不会原谅他。”雪音大胆的批评让艾薇莉丝觉得心里一振,有种和朋友一起做坏事的感觉,让她也附合的多说了磊伊得几句。
  走出城镇的石板街道,转入两旁种满加加果树的乡间泥土路,晚间的凉风吹走白天剩余的最后一点闷热,却也让天色变得更加深沉。随着许愿之森一步步的接近,加加果田变得愈来愈稀疏,取而代之的高壮树木愈来愈密集。
  “要是第二阶段测验没人成功,你该怎么办?”将近森林入口时,瑞可问。
  “你不问我倒没想到。”磊伊得说,“瑞可,瑞可,瑞可,幸好有你这只聪明的猫,你一定已经想到方法了,不介意我偷懒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吗?”
  “别想。”瑞可昂起头,快步超前磊伊得好几步远,摆明要他只能靠自己。
  “帮个忙嘛。”磊伊得说,这时瑞可停了下来,前面走来五六个背着弓箭,拿着斧头的猎人,正在边走边说话。
  “你们有看到吗,那两只夜狼的尸体,几乎断成两截,看起来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抓断的。”
  “夜狼是达克尼斯的信奉者,不论是什么东西攻击了夜狼,最好他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因为夜狼的报复将是无止尽的。”
  “是呀,赶走它们是唯一的方法。”见到一大群人迎面走来,猎人们停止谈话,表情显得既惊讶又困惑。
  磊伊得向猎人们打招呼,确认前面就是许愿之森后,又继续往前走。
  “夜晚的许愿之森很危险,你们确定要现在去?”
  “别担心,再怎么危险也比不上依卡休斯森林。”磊伊得不顾猎人们的警告,领着毕业生和村民来到许愿之森入口。这里立着一个漆成白色的警示牌,上面写着:“不明幻兽出没,请勿任意进入。”有点褪色的白漆上沾了几滩暗红色污渍,看起来相当刺眼。警示牌旁边另有一个道路指示牌,上面有三个箭头,指向西边的写着:“穆西小丘”;指向他们来的方向的写着:“梅诺思村”;指向南边的写着:“比格树菇”。
  “我们村子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不怕危险的人?”猎人们虽然这样说,但看到跟来的村民中有不少熟识的人,谈谈说说了解情况后也留了下来,似乎是想提供毕业生一些帮忙。
  许愿之森由一条小径进入,由于多年来很少人行走,已经长满了杂草。小径蜿蜒进入火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里头偶尔传来野兽低吼声,树林边夜枭飞起盘旋,风一吹动林叶沙沙做响,时隐时没的兽眼警戒着这群不速之客,对于在站在入口的人来说,这森林有种令人透不过气的压迫感。
  “好啦,终于到了,时间也剩下不多。在开始之前,我想先问一下,有没有人想要退出测验的?”磊伊得双手叉着腰,表情首次变得严肃,“我知道夜里进入这座森林有一定的危险性,觉得害怕的人现在就可以放弃,你们将可以平安离开,和家人一起,参加热闹的丰收祭,享用美味的大餐。至于唤兽师的资格,原本就是留给有勇气,不惧怕对抗任何危险的人。坦白说,这个测验只会是唤兽师生涯的一个小小试炼,即使通过,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将来还是会有更多更困难的阻碍必须跨越,而其中不乏许多可能丧失性命的挑战。”
  毕业生听了磊伊得这段话后,几乎脸上都露出犹豫的样子,有少部份的人反而往前走,显得更是跃跃欲试,而明显露出害怕样子的人并不多,对唤兽师这个职业的憧憬,很能压抑他们对许愿之森的恐惧。
  “没有人要放弃吗?”磊伊得又问了一次。
  “我要退出。”一个毕业生有些畏缩地举起手,尴尬的对每个人笑了笑,“我其实是比较想参加厨师测验的,只是先来唤兽师测验试试。”他举起的手拿着一把锅铲,上面绑着两条红色缎带。
  “很好,懂得放弃,还有了解自己真正想要的,也是一种智慧。”磊伊得点点头,微笑着说。那毕业生原本很担心被责备,没想到得到的却是称赞,知道不会因此而被瞧不起,让他放下心来。接着就又有四五个毕业生以相似的理由退出测验,磊伊得请了两位猎人护送他们回村里。
  “我…:我是不是也该放弃比较好?”艾薇莉丝喃喃的说。
  “Fii?”维多轻撞她额头,好像想打醒她,但它黑色的毛却害她打了个喷嚏。
  艾薇莉丝揉揉鼻子,“我那么笨,又什么都不会,有办法当个唤兽师吗?”她听了磊伊得的话,又变回那个消沉的艾薇莉丝。
  “Fii。”
  “我,我是吗?”
  “Fii!”维多自傲的说,彷佛有了它,艾薇莉丝就是全雷克大陆最棒的唤兽师。
  经过维多这么自信满满的开导,艾薇莉丝单纯的心很快又有了莫名的勇气,她还更进一步的想,如果真的能再得到一个奇兽,不就等于又多了个朋友,能在一天之中交到两个新朋友,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期待的事。她兴奋的想找雪音问问碧绿儿是不是也和维多一样,已经认定雪音是个唤兽师,可是雪音正和英帕修低声谈论着什么,没注意到她的举动,她不敢偷听,就站在原地,感觉有点落寞。
  “好,留下来的人准备一下,测验马上就要开始。”磊伊得在说话时,拿出银沙瓶,施法在地下布了一个六芒星召唤阵,当他正要召唤时,英帕修举起手说:“主考官大人。”
  “嗯?”磊伊得停下动作,看到叫他的人是英帕修,先是有些疑惑,接着嘴角上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有什么事吗?阿普莱特侯爵。”他说。
  “大人知道唤兽师的“拥兽上限”吗?”英帕修边说边往磊伊得走,雪音跟上。艾薇莉丝看着他们往前走,却没有找她一起,虽然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但她心里还是有种失落感。
  “艾薇莉丝,你在发呆吗?快来。”雪音走到一半发觉艾薇莉丝没跟来,回头轻轻喊道。
  艾薇莉丝快步跟上。“你听到了吗?维多,她叫我过去,而且还叫我名字。”她高兴的不得了,虽然维多完全不懂她在高兴什么。
  她走到雪音旁边时,磊伊得正好在回答英帕修的问题。““拥兽上限”,顾名思义,就是唤兽师能拥有的奇兽数量上限。虽然每个唤兽师的上限不同,但达到上限是每个唤兽师都会面临到的问题,因为召唤灵契一旦成立,在唤兽师的一生中都无法解除。所以若是不断得到奇兽,迟早会造成唤兽师无法再和新奇兽谛结灵契的情况。我说的对吗?侯爵。”
  “对不起,大人,你当然会知道拥兽上限,我想说的是,我和艾佛特侯爵……还有艾薇莉丝·班,已经各自拥有一只巧伊斯,如果现在我们没有事先计画而再得到一只……可能不一定有帮助的奇兽,这将会浪费掉我们的拥兽上限。我想请求大人,可否让我们以其他的测验代替?”现场大部份的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拥兽上限”这个名词,听着磊伊得和英帕修深奥的对话,都露出一知半解的表情。
  “是的,大人,拥有巧伊斯已经证明我们三个有成为唤兽师的资格,如果为了测验而占用拥兽上限,对我们未来将有很大的影响。”雪音很有默契的接着说。艾薇莉丝想到刚才他们低声谈论事情的样子,原来就是在谈这件事。
  “你呢?艾薇莉丝·班小姐,也和两位侯爵有一样的想法吗?班小姐?”磊伊得看艾薇莉丝偏着头想事情,好像没听到,又再叫了她名字一次。
  “是,是……对不起,大人,你刚刚说什么?”艾薇莉丝显得很不好意思的说,磊伊得笑着又问了一次。
  “我……我觉得……”她偷偷看了两位侯爵一眼,英帕修英俊的脸微微皱着眉头,雪音不解的看来,银白色的长发像镜子一样映出周围火把的火光。
  “我和两位侯爵一样。”虽然她刚刚想的是能再得到一个朋友该多好,但她不敢说出她的心声,比起再得到一个朋友,她更怕失去这两位侯爵的认同。
  磊伊得思考了一会之后说,“虽然……你们说的话很有道理,但我坚持你们必须和其他人参加相同的测验。”英帕修和雪音听了露出失望的样子,但他们也莫可奈何,主考官对测验的决定有必然的权力,即使是有权势的贵族也无法干预。
  ““即使是最弱小的奇兽,也会拥有人们意想不到的能力。”这是我的老师,“大唤兽师”——欧汶·伊萨的名言。好好寻找你们的下一只奇兽吧,太在意拥兽上限,可没办法当个好唤兽师。”磊伊得鼓励的说。他笑着朝他们点点头后,伸出手对着刚才他布下的召唤阵喊道,“召唤!葛雷莎!”
  六芒星召唤阵发出射向天空的光柱,一个闪着无数萤光的身影渐渐浮现,等到光柱消退,一名乍看之下像是成年女性的人影轻飘飘的站在他面前。她穿着宽大的衣袍,全身笼罩在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之中,叫人分不清她是幻影,还是真实。
  “是幻兽!好漂亮!”所有人都非常好奇的看着她。
  “葛雷莎,今天要麻烦你当一下保姆。”磊伊得打趣的说。葛雷莎环视现场的人,不似人类的白色眼睛之中闪着亮光,似乎能够看穿一切。她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艾薇莉丝看着葛雷莎,总觉得她的每个动作,都让人有种迷蒙的感觉,事实上,不只是她,所有人都有相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