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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咱的王座,就只有这里3

  连环枪响之后,晶蓝色锋型“原生种”.“冰蜂”,带着满身的弹孔,往地面坠去。
  头顶猫耳、戴着眼镜,穿着火辣的“少女兵器”单手叉腰地浮在半空。环视周遭一圈,接着确认左臂袖中的火神炮残弹量,还有四百余发。战果远比预期的还要好,金发美女不住扬起唇角,往通讯器说道:
  “Allclear.Girls,状况如何?”
  没一会,陆续传来伙伴的回应。
  “这里是铃世,已排除‘原生种’。能源残量尚有六成,还能战斗。”
  “这里是斯图卡,也清扫完负责区域的‘原生种’了。”
  金发美女,凯特.斐德姆着实吃了一惊。
  “Wow,挺利落的嘛。进步很多唷!铃世,斯图卡。”
  “不、不敢当!和凯特阁下相比铃、铃世还差得远的!”
  “咦咦咦咦!谢、谢谢凯特小姐的夸奖!斯、斯图卡会加油保持的!”
  “Hahaha!不用谦虚啦。Um?地上好像也结束了。”
  凯特说完没多久,频道中出现一道陌生的声音。
  “这里是隶属伊吹.亚雷指挥官的史坦希。谢谢各位的支援。”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也可以的唷,毕竟是指挥官的盟友嘛。话说回来,虽然现在没有动静,就这么放着那头驯鹿不要紧吗?”
  “就是说。放着那么大型的‘原生种’不管,就像有把刀抵在背后……蜜、蜜朗琪你不要偷偷站在我背后啦!”
  “咪~可是蜜朗琪刚刚一路背着依碧丝跑过来又和‘原生种’打架,很累呀咪~依碧丝最近是不是吃太多了啊咪?”
  “没、没礼貌!我可是有好好运动跟控制饮食的!绝对没有多余的赘肉!”
  “骗人是不好的咪。因为刚刚背依碧丝过来所以蜜朗琪很肯定,依碧丝增加的重量都在胸部上呀咪。”
  “胸、胸部?请务必告诉我吃什么才能长胸部!依碧丝小姐!”
  “那个,方便的话……铃世也想知道……”
  “薛曼和铃世你们别跟着蜜朗琪起舞啦!”
  “咪~可是依碧丝还是没有芸来得大就是了咪。”
  “哎呀哎呀,蜜朗琪真是的。”
  “呵呵,恕我直言,身材并非女性的决定性价值唷。‘呿,不过就是两颗脂肪球,有什么好嚣张的?少时肩膀酸老时往下垂,还不比贫、美乳来得有价值呢!’”
  “蕾可.莉儿!你太没礼貌了!”
  “Hahaha!It’sOK.Don’ttakeittooserious.身为天边最闪耀的一颗明星,让人羡慕招人忌妒已经是家常便饭,我们不会在意的喔!”
  “咪~刚才又没讲到凯特。不过凯特的也很大耶~一起洗澡时看到的,不过还是没有芸的大喔咪。”
  “话题要围绕胸部到什么时候啦!还有蜜朗琪你不要趴在我背上!”
  少女们的活泼,令归于平静的战场再次喧闹起来。
  碍于是被帮助的一方,史坦希也不方便喝止她们,然而不知是怎么回事,听着听着,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像这样不分场所的嘻笑怒骂,实在太没神经;不过换个角度思考,这表示她们相信彼此,即便下一刻发生什么变故,只要大家在,任何难关都可以平安度过。
  ──彼此信赖……这就是她们强大的原因吗?
  史坦希不禁佩服起来,不只是这些“少女兵器”,还有她们的指挥官。
  ──有朝一日,我们也能像她们一样吗?
  在心底自问,随后摇了摇头。现在仍在作战行动,不能松懈。接开通讯,史坦希朗声道:
  “这里是史坦希。这次的营救作战,正是有各位才能够成功,再次致上感谢。然后,由于指挥官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目标‘福尔多鲁’也没有动静。于此,我以二位指挥官赋予的现场指挥权力宣布,撤──”
  “退”音才要出口,更具存在感的声将其覆盖。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地鸣,来自不远处──“福尔多鲁”。
  “咪咪咪!它又动起来了咪!”
  “都这时候了蜜朗琪你别还趴在我背上啦!”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喔!”
  “可是蜜朗琪她──”
  “林芸队长说得是,请二位先冷静下来……啊呜……”
  “刚才不是停下来了吗?怎么又动起来了啦!‘这没死透的畜牲!’”
  通讯顿时被混乱所淹没,尽管方向有些偏离,然而“福尔多鲁”再次行动是不争的事实。史坦希一度被慌乱所困,但立刻发挥冷静,道:
  “这里是史坦希。各自从撤退路线到集合地点会合,我会通知二位指挥官撤离,就此──”
  “这笑话可不好笑呀!叨念姑娘唷!”
  “这、这声音──”
  “是黑朕紫姐姐吗!‘你这派不上用场的不是给那杂耍娘送厂维修了吗!’”
  史坦希和蕾可不约而同地往天上看去,尽管只是看到一闪而过的人影,但“少女兵器”的眼睛可比人类优异许多,即使只有一瞬间,也不可能看错或看漏。
  那的确是黑朕紫。
  来到天上。望见那逐渐靠近的人影,铃世忍不住提高声音。
  “请等一等黑朕紫阁下!您的发动机已经毁损──”
  铃世话还没说完,黑朕紫已经掠过她。
  留下短暂的低语。
  “咦、咦?”
  彷佛是听到常理外的话语,铃世愣住了,徒剩视线追着远去的人儿。
  与凯特及斯图卡擦肩,黑朕紫一路飞到“福尔多鲁”眼前,停了下来。
  悬在半空的黑发丽人,无论腰侧的机翼或是腿上的推进器,都还是和离去前相同,丝毫没有补救或维修,甚至没有发动的迹象,但她的的确确是飞着的。
  如此大方违反地心引力,尽管航速没有起先的压倒性,还是让众“少女兵器”瞪圆眼珠。
  黑朕紫不去理会满场的讶异。她抬起右手的纸扇,遮住鼻子以下的部位。
  “汝唷,不是与咱交手过的那头驯鹿,是吧?”
  “福尔多鲁”没有回应,只是和数分钟前做的一样,呼唤大气中的能量,层层包围黑朕紫。
  黑朕紫“哼”了一声。
  “看来没错了吶。咱印象中的彼不是这种不由分说就动手的类型……可咱也真是,给一时的情绪冲昏了头,居然完全没发现呢。”
  右手往外一挥,风儿以扇为中心集结,化作风之壁垒,绕着黑朕紫舞动,在夜空中高歌。
  “那么,就没有对汝留情的必要了。”
  能量的漩涡,瞬间吞噬风之壁垒,化作直窜天际的火柱。
  赤焰散去,徒留焦臭,及无机物的粉末。
  黑朕紫的信号,消失了。
  “黑朕紫!”
  史坦希不敢置信的高声叫道,然而──
  “黑朕紫阁下!您实在太乱来了!到底在想什么啊!”
  比史坦希的声音还要大声,源自双手无法触及的那片高空。
  难以想象是出自那唯唯诺诺、内向害羞的少女之口。
  “喀喀喀,咱方才不是说了?‘有劳汝辈了’呀。”
  这回是黑朕紫的声音,尽管因为距离稍远而没完全听清楚,但那句话确实传到史坦希耳里,顿时瞪大那双祖母绿美眸。
  ──黑朕紫说……什么?有劳……这、这是她会说的话?
  脑袋彷佛短路了似的,史坦希只是傻傻地昂着脖子,明明看不到黑朕紫和铃世,却还是发傻地盯着她们在的那片天空。
  “是这样没错,可是……总、总之请别再作这么危险的行为!”
  透过通讯器,铃世支吾道出的句子也传了过来,看来她也因为黑朕紫突然的转变而不知如何是好吧。
  “铃世、大家,是我。”
  频道里出现这战场上首次听闻的声音,但史坦希并不讶异,因为在今天以前,她已有数次与这名人士对话,更知道对方的身分与来历。
  “指挥官殿下!”
  “Boss?”
  “指挥官主人?”
  “怎么了吗?指挥官。”
  “指挥官咪!”
  “指挥官──蜜朗琪你什么时候才要下来啦!”
  “指、指挥官?怎么突然……”
  呼喊青年的声音此起彼落,共通的是都带着惊讶。
  “现在,我希望你们尽全力协助黑朕紫小姐打倒‘福尔多鲁’,没问题吧?”
  这句话又带来第二波的惊讶,不过只有史坦希而已。
  ──这、这指挥官怎么回事啊?脑袋还正常吗?居然在作战行动中换指挥、这、这绝对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想法!就算再怎么信赖他好了,这些GA也不可能真的听命吧?
  史坦希的顾虑,很快就得到答案。
  “是,我知道了。”
  “Gotit!”
  “好的!指挥官主人!”
  “呵呵,当然没问题啰。”
  “咪咪咪!蜜朗琪会加油的咪!”
  “指挥官拜托你先叫蜜朗琪从我背上下来啦!”
  “好、好的!指挥官!”
  少女们的回应带给史坦希的冲击,和黑朕紫那句“有劳”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这怎么回事啦!不只指挥官,这些GA也不正常吗!
  史坦希完全混乱了。现在所见到、听到的一切,都大大颠覆她以往所学,差点要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然而,心底就像是有面镜子似的,映出反侧的想法。
  ──这不就是信赖吗?
  正是因为深信彼此。指挥官相信“少女兵器”们的力量,而“少女兵器”们相信指挥官的判断,所以才不会顾虑,更不会有所怀疑。
  信赖的力量,造就他们的强大。
  持续望着天空的史坦希,终于看到缓缓降下高度的铃世和黑朕紫。
  横在铃世身前的黑朕紫,双腿的机械组件不复存在,腰侧也空荡荡的,已然是无武装状态。尽管如此,却不见她的锐气有一丝削减。
  甚至,更上层楼──那紫藤色的瞳孔,流露出王者般的霸气。
  “汝辈唷,仔细听好。”
  黑朕紫的声音,回荡在战场的每个角落。
  “咱不冀求汝辈的力量,亦不需要!汝辈的贡献,那只有衬托咱的强大,给舞台增添华丽,让表演更显引人入胜,除此之外没任何用处!”
  “什──”
  “黑朕紫姐姐?‘在这种场合说这什么话啊!’”
  不只史坦希哑然,就连蕾可都吓了一跳。
  顿了顿,黑朕紫干笑一声。
  “……不过,咱错了。咱过度追求孤高的耀眼,忽略了共斗的灿烂。于此,咱要邀请汝辈──和咱共享胜利的酒宴!”
  又是一次惊愕,但和刚才的意义完全不同。
  “呵呵,黑朕紫姐姐真是的。‘啧!支那货就是矫情。’”
  “蕾可.莉儿!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喀喀喀”的笑声,听得出来声音的主人很是愉快。
  “无妨,史坦希,随她说吧。”
  “可是──咦?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哼嗯?史坦希呀。怎么,哪里不妥了?”
  “也、也不是这么说……”
  这是史坦希第一次被黑朕紫以名字称呼,而非那讽刺似的代称。心底高兴,觉得黑朕紫总算有意和大家交好的同时,却也感到些许的不好意思。少见地说话打结,史坦希搔了搔脸颊。
  “黑朕紫阁下,‘福尔多鲁’开始动作了!”
  “咱知道。那边二个空中GA唷,主攻就交给汝辈了。史坦希!恶口姑娘!汝辈各带领二陆上GA分散‘福尔多鲁’的注意,别让这货有仰望天空的盈余!”
  “Noproblem!”
  “请放心交给斯图卡和凯特小姐吧!黑朕紫小姐!”
  “收到,就让你看看学姐我帅气的地方吧!”
  “一定不会让黑朕紫姐姐失望喔!‘为什么就只有本小姐还是那难听的代称啊!说清楚呀你这矫情支那女!’”
  依黑朕紫的指令,全体迅速动作。
  由史坦希、依碧丝和蜜朗琪组成的三人小组,上前与“福尔多鲁”缠斗;中坚则有蕾可、芸及薛曼的炮火支援。
  天上,交叉飞行的两名“少女兵器”,凯特以机枪为辅飞弹为主,斯图卡则是机炮和炸药并用。在地面部队的掩护及扰乱下,更是让攻击的命中率及成效大幅提升。璀璨的火光之中,“福尔多鲁”数度站不住脚。
  或许是失去耐性了,“福尔多鲁”的金瞳闪动危险的光辉。
  捕捉到“福尔多鲁”的意图,黑朕紫展开纸扇。
  下一刻,能量光环在“福尔多鲁”背上乍现,降下光之骤雨。
  太过突然,逃不掉也无处可躲的攻击。抢在少女们惊呼之前,虚空发生剧烈的爆炸──围绕着“福尔多鲁”。
  丑陋的污痕及难看的龟裂顿时布满那光滑装甲,庞大的机械巨兽不住脚步踉跄,但仍坚持站着。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史坦希看得傻了,不禁问出口。
  “咱不过是以彼之道还彼之身罢了。”
  又是一阵“喀喀喀”的笑声。铃世接着补充道:
  “是这样的。刚才‘福尔多鲁’不是攻击了黑朕紫阁下吗?那时的火柱,其实内部是空心的,所以我才来得及带黑朕紫阁下出来。同时那也是黑朕紫阁下在测试,要施以多大威力的风刃才能与‘福尔多鲁’的能量冲击抗衡。”
  “也就是说,黑朕紫姐姐让我们诱敌?‘居然让本大小姐当诱饵你这该死的黑心贱货!’”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破坏彼那无坚不摧的外甲吶。”
  黑朕紫悠悠说道。就如所言,“福尔多鲁”的装甲已严重毁损,不需详加分析,光看的就能看出它那身破甲几乎丧失原有功能。
  不过,“福尔多鲁”可没这么简单认栽。
  赤红的犄角、湛蓝的晶甲迅速退色,不断飘落的雪花亦跟着减少,仔细看还能发现天上的云层不再厚重。
  “福尔多鲁”将影响气候的能源全数收回,与此同时,由这些能源集结而成的光球,在它口中显现。
  “这就是最后了吧?”
  “咦?黑朕紫阁下……等、黑朕紫阁下!您作什么!”
  “黑朕紫?黑朕紫又怎么──”
  史坦希来不及问完话,只见那光球一缩,细且快的光束疾射而出,在大地掀起一道轰焰,彷佛将夜空一分为二。
  灼热的狂风逼得史坦希抬手护脸,放下后,给光束扫个正着的地方只留下焦土,就连距离尚远的她,脚边的雪都在瞬间成了半融状态。
  “居然还有这样的力量……”
  史坦希愕然,浑身颤抖地抬头望向那尽管一身狼狈却依然昂首的机械巨兽,确实感受到汗水滑过脸颊。
  突然间,毫无前兆地,“福尔多鲁”屈膝跪下,压垮一片树林。
  “咪咪咪!怎么突然倒下来啦!”
  “就叫你自己跑了呀!别一直巴在我背上!”
  “请两位不要连逃命都要吵架啦……啊呜……”
  “先别理她们也可以的唷,薛曼。不过,看样子是刚才的攻击几乎耗光能源的关系,接着应该有机会──嗯?那个是?欸?等、等等!快看!‘福尔多鲁’的鼻头!”
  循着芸的高喊,全体的视线集中到“福尔多鲁”的头部。
  无一不发出惊呼。
  以赤裸纤足踮在那赤色鼻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黑朕紫。
  从纸扇上方射出的视线,夹带绝非善意的情绪。
  “说起来,汝让咱蒙羞了吶……”
  眼一瞇,“啪”地阖起纸扇,令人胆寒的媚笑在无暇的脸庞荡漾,风情万种地往“福尔多鲁”的额头一指。
  心型的赤色能量环,从纸扇的尖端射出,没入“福尔多鲁”的脑门。
  巨兽浑身颤动,犹如中了毒而痉挛的雄鹿。金色的细长眼瞳忽明忽暗,就像是在清醒与昏迷中拔河。
  最后,那双眼暗淡下来。然而即使失去生命,“福尔多鲁”却没有低下头。那伏着身躯昂首的模样,好似埃及的人面狮身像,化为观望世界变化的见证者。
  发展过于突然、迅速,所有“少女兵器”都愣愣地看着,大气都没喘一口。空气中除了风声与枝叶互搔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喀喀喀。”
  黑朕紫的笑声。
  “结果,和汝所言如出一辙呀,从仆……”
  语毕,两腿一软,黑朕紫就这么往后倾倒,从“福尔多鲁”的鼻尖──距离地面十公尺左右──落下。
  ──能源用尽了吗!
  “黑朕紫!”
  史坦希发出惊惧的高叫,连忙跑过去,但距离太远,黑朕紫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半空。
  但却没有预期中的坠地闷响。
  史坦希赶到的时候,看见的是跌坐在地、一副狼狈样的亚雷,还有横倒在他双臂之间的黑朕紫。
  强睁着就要阖上的双眼,黑朕紫抬了抬鼻子。
  “唷、唷……从仆……这会儿也挺机灵的嘛……”
  “啊哈哈,谢谢夸奖啰。”
  “指挥官?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临时指挥──啊!你居然跑到现场!我不是说过作战交给我们就好要你专心指挥吗!你每次、每次都这样!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你呜呜呜呜!”
  来自身后的白皙双手,摀住史坦希的嘴。
  “这次就放过指挥官吧?学姐。”
  笑着说道的,是苏珊。大概就是她带亚雷过来的吧?史坦希才想发难,只见苏珊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总算坐回身子、让黑朕紫倚在怀里的亚雷。
  虽然肌肤、旗袍和那头秀发多少沾上爆烟的脏污,尽管才刚与死神擦身而过,但黑发少女却安祥地睡在少年怀里,那沉稳的睡相,甜美得彷佛上帝的艺术品。
  史坦希沉沉呼了口气,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似地瘫软了身体。
  “辛苦了,史坦希,还有蕾可也是,你们做得很好喔。”
  经亚雷一说,史坦希回过头,正巧迎上嘴角抽搐但很努力挤出笑容的蕾可。
  “呜、喀……谢谢指挥官的赞美。呃呵、呃呵呵呵呵……‘混帐、该死、这天杀的新来的!谁准你躺在本小姐的宠物身上!就连本大小姐都还没躺过啊啊啊啊!’”
  “比起这个,指挥官,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黑朕紫说的‘如出一辙’那句,又或是她的转变……恕我直言,你该不会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嗯,不愧是史坦希,果然一下就被你看穿了;至于黑朕紫小姐说的那句……简单地说,就是透过老师那边的帮忙,推测出‘福尔多鲁’最大攻击次数,然后让黑朕紫小姐给它致命一击。”
  说话的同时,亚雷一手伸过黑朕紫的背,另一手则在她的大腿,将她抱了起来。
  “总而言之,我们先回去临时指挥所吧。现在黑朕紫小姐需要休息,而且才刚经历二场战斗,你们也累坏了吧?不能勉强自己喔。”
  说完对史坦希露出微笑。少年的笑容,就好比灿烂的太阳花,和煦的关心,让人打从心底温暖起来。
  猝不及防的一手,让史坦希红了脸蛋。
  “每、每次都用这招……好、好啦,就听指挥官的。”
  “学姐脸好红喔,身体不舒服吗?‘就连你这说教眼镜娘也想动本小姐宠物的歪脑筋吗!’”
  “蕾、蕾蕾蕾可.莉儿你别乱说!还有不是要你喊‘指挥官’了吗!”
  “好痛!‘被说中就暴力相向吗这说教眼镜娘!’”
  “说、说说说中什么啊?我打你的原因是你说都说不听!要知道学姐我打是打你但痛是痛在我心呜呕!你、你居然用炮管打我!”
  “是学姐不对在先的!随便就往打淑女的脑袋打下来!‘哈!只是用炮管打你算客气了!’”
  “主炮可不是玩具!弄不好可是会走火的,要打就只能用手脚痛!还、还踢我!”
  “是学姐说不可以用主炮打的呀。‘怎么没看过有人这么被虐倾向,讨皮肉痛的啧啧。’”
  “很好!我就接下你的挑衅!”
  “请手下留情。‘打就打谁怕谁!’”
  “呜、呜啊……打起来了……”
  “啊哈哈,表示还很有精神啊。”
  迈步往临时指挥所走去,亚雷抱着睡去的黑朕紫,身旁跟着一脸不安频频往后看的苏珊,后面则是你一拳我一脚的史坦希和蕾可。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亚雷才苦恼没手可用,下一秒苏珊就替他拿出手机,接通后放到亚雷耳边。
  “亚雷……唔,那边有点吵啊,还有‘原生种’吗?”
  “啊,请别在意,那是正向的交流活动,只是手段稍微直接点而已。”
  “呃哈哈,我居然听得懂你的意思……总之,今天辛苦啦。”
  “请别这么说,是我该道谢才对,老师。多亏您和您的GA,我们才有办法打赢这场战斗,真的很感谢您,也麻烦您代替我向您的GA们致意。”
  “亚雷你啊,‘老师’这个称呼我是因为拗不过你才接受的,但是连‘您’都用上就太夸张了。我也才大你不到十岁而已,不用这么拘束啦。”
  “好,就听老师的。”
  “你从那边回来应该还要几分钟吧?因为要容纳大家的话临时指挥所还太小了,现在我和她在增建另一顶。虽然雪是停了,但还是挺冷的,在别感冒的前提下慢慢走回来啊。”
  “嗯,知道了,谢谢老师。”
  “那等会见啦。”
  以这句话作结,另一头的青年挂上电话。亚雷以眼神示意,苏珊便放下手机。
  “谢谢你了,苏珊。”
  “不会,能在战斗以外的事情帮上指挥官,我也很高兴。”
  和苏珊相视而笑,油然而生的充实感,令亚雷觉得步伐轻松许多。
  仰头,云层已然散去,夜空繁星满布,还能清晰看到星之大河。漫步在星夜下的森林,实是雅致的奢侈享受。
  当然,如果背后没有拳脚相向的叫骂声就更完美了。
  苏珊轻轻拉了拉亚雷的衣摆。
  “我去请学姐和蕾可别再吵了,让黑朕紫好好休息。”
  “嗯,拜托你了。”
  苏珊小跑步地赶去火线,亚雷则默默加快脚步。并非不相信苏珊,而是正因为过去劝架的是善解人意又个性温和的苏珊,亚雷只觉得她这一去也是深陷泥淖而无法成功灭火,干脆自力救济。
  这个时候,安睡在亚雷怀中的黑朕紫皱了皱眉头,伴随几不可闻的呜咽,慢慢睁开眼睛。
  或许是刚恢复意识的关系,黑朕紫的眼还有些蒙眬。迟了一会,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给亚雷抱着,那表情有些五味杂陈,但绝非快乐的情绪。
  尽管看上来的是有些不悦的视线,亚雷仍是露出微笑。
  “辛苦了。”
  温和地,轻声地这么说道。
  “喀喀喀,就算咱说不算什么,现在这样子还真没什么说服力吶。”
  “别这么说,你是真的很强。不只是战斗方面,你的内心、意志力,还有承认自己不足之处的勇气,全都让我佩服不已,简直深深迷上你了。”
  “咦……喀、喀喀喀,咱就收下这赞美了。”
  莫名的顿点使亚雷疑惑,但看黑朕紫恢复状况还不错,就觉得不需计较这点芝麻小事了。
  “话又说回来了,从仆唷,后面吵吵闹闹的是怎么回事?咱好像还听到苏珊快哭出来似的说话声吶。”
  “啊,放心吧,那是态度直接的正向交流活动,苏珊则是在那之中训练说话技巧。”
  “哼~汝唷,挺擅长文字游戏的嘛。”
  “哈哈,不敢当。”
  “喀喀喀,虽说油嘴滑舌不讨喜欢,咱倒是不讨厌……嗯?从仆,暂且绕点路吧,咱有想去的地方……不,是该见的对象。”
  “现在?真是突然啊。不过太远的话可能没办法,不能让老师担心,而且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咱的身体不打紧。说远倒也还好,转进前面那树丛,大概五十公尺左右的地方罢。”
  亚雷依言照办,后方打闹和劝架共三名“少女兵器”则是因为忙得不可开交的关系,根本没发现已经偏离路线,继续跟在亚雷背后。
  良久,来到一片草地。在这片树林之中,就只有这没有一株树木或草丛,有的只是一片平坦的绿。在白雪半融、月光照耀下,整片闪闪发光,好不绚丽。
  不过,唯独中央一块地方,不只没有反射月光,且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似的,明显的陷下。
  亚雷不明所以,只见黑朕紫略微抬起下巴,他跟着照作,天上除了月亮和满天星光,这会儿又多了一对金色的光芒。
  “那是……?”
  亚雷疑惑地瞇了下眼。接着,彷佛退去星空的外衣,它现身了。
  彷佛伸向天空的恶魔之爪,又像是海底珊瑚的鲜红色巨大犄角,俯瞰大地的金色仁瞳,赤色鼻头就像在嘲笑万物般地昂着,纯白与黄金色的装甲交互缠绕颈部,白银色的庞大身驱蹲坐在地,二双成对的晶蓝护甲映出波光般的亮芒。
  是“福尔多鲁”。
  亚雷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下一秒,三道身影冲到他和黑朕紫之前。
  “请指挥官带黑朕紫后退!这边就交给我们!”
  “居然还有吗?时机太不巧了!”
  “真是!让人不能安心呢!‘来多少杀多少啦!可恶!’”
  苏珊张开双手护着亚雷及黑朕紫,史坦希和蕾可则是站到前方,不约而同举起炮口对准“福尔多鲁”。
  “给咱慢着!”
  黑朕紫厉声大喝,吓得三名“少女兵器”差点跳了起来。
  在现场所有诧异目光注视下,黑朕紫舒了舒气,往亚雷道:
  “放咱下来。”
  “嗯。”
  亚雷小心、温柔地放下黑朕紫的双腿,但另一手依然扶着她的手臂。
  “带咱过去。”
  “好。”
  在亚雷的搀扶下,黑朕紫走出苏珊、史坦希和蕾可的保护,来到“福尔多鲁”膝前。
  黑朕紫抬眼,“福尔多鲁”亦微微垂首。
  紫藤色的瞳孔之中,倒映出那黄金色的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可能一分钟,也可能十分钟。
  双方没有交谈,只有对视。
  才领教过前一头“福尔多鲁”的强大,略远处的苏珊、史坦希和蕾可分毫不敢大意,飞弹握在手上,主炮的保险也已取消。
  然而,却止不住颤抖。
  明明“福尔多鲁”只是坐在那而已,但它隐隐散发出的气魄,如同难以数计的细针,不断刺激着本能的危机意识,几乎喘不过气。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眼前的“福尔多鲁”,显然比刚才击败的那头还要强。
  尽管如此,亚雷仍然站在黑朕紫身边。
  连握有力量的“少女兵器”都为之恐惧的对象,毫无力量的亚雷却面无惧色,伴在黑朕紫身侧,共同面对这强悍的存在。
  “福尔多鲁”点了下鼻头,那傲视万物的金瞳,闪动出戏谑的光芒。
  黑朕紫猛地睁大眼睛。
  “什──”
  但是,马上回归平静。
  “哼……喀喀喀,或许是吧。”
  不知道黑朕紫肯定了什么。不如说,刚才她和“福尔多鲁”之间有成立任何对话吗?亚雷不解地来回看着黑朕紫和“福尔多鲁”。
  突然,“福尔多鲁”站了起来,此举伴随架稳炮管的声音。
  “福尔多鲁”只是淡淡扫视史坦希等“少女兵器”一眼,接着视线回到黑朕紫,亦或是亚雷,略微垂首──就像在致意──之后,掉头离去。
  出乎意料,少女们都愣住了。
  “为、为什么……什么都没作就走、走掉了?”
  苏珊连话都说不清楚,旁边的蕾可更是“噗通”坐了下去。
  “不、不过,幸好它离开了……‘本、本小姐才没有脚软喔!只是刚好想坐下休息而已!’”
  重开主炮的保险,史坦希按着还在发抖的膝盖,暗暗咋舌。
  “不用逞强也没关系,蕾可。虽然我知道我这么说很莫名,但是这头‘福尔多鲁’……显然和刚才打败的那头,层级完全不一样。”
  “是‘鲁道夫’。”
  “咦?”
  史坦希抬脸,迎上黑朕紫看来的视线。
  “那货是‘鲁道夫’,彼才是咱见过的驯鹿。那叫做‘福尔多鲁’的不过是赝品,就连彼也不清楚是哪来的家伙仿造彼制成的。只说很是头痛呀~用彼的形象四处作乱之类,喀喀喀,不过也和咱无关就是了。”
  黑朕紫说完,在场四双共八只眼睛无不瞪得老大,就像是看到什么从未见过的生物似的看着她。
  “哼~怎么?用那副活脱是看到怪物似的眼神看着咱。”
  “那个,黑朕紫姐姐,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呀?‘不要说是那头驯鹿告诉你的,刚才可是安静到只听得见风声,安静得像葬礼一样啊!’”
  “喔,是呀,的确是彼告诉咱的。怎么?汝辈都没看到?”
  黑朕紫理所当然的口气,让大家都傻眼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亚雷。
  “黑朕紫小姐,你刚才说‘看到’,意思该不会是指它眼睛的光在闪动的频率之类的……”
  “喀喀喀,不愧是汝,反应挺快的。”
  答案揭晓,大家这才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这样的话,也难怪学姐、苏珊姐姐和我都没注意到呀。‘光是对峙就要吓得命都没了,谁还有那心力去管什么打灯号的通讯法啦!’”
  “喀喀喀,这就是汝辈修练不足了。话又说回来,从仆唷,汝倒是挺稳定的嘛。让咱说是有损咱的威信了,可‘鲁道夫’的力量远在‘福尔多鲁’之上,要是彼愿意,汝在瞬间就会灰飞烟灭了。”
  “既、既然这么危险你还让指挥官带你过去!”
  “没关系啦,史坦希,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这吗?”
  出言安抚史坦希后,亚雷转向黑朕紫。
  “说实话,黑朕紫小姐,其实我非常害怕。‘鲁道夫’带给我的威慑感,甚至和我以前参加过的将校聚餐那些叔叔伯伯还要可怕,我甚至觉得我没昏过去真是个奇迹。”
  “喔?但在咱看来,汝是挺气定神闲──”
  “不过我有你在。”
  “──的、呃?”
  “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不会害怕。也因为史坦希、苏珊和蕾可在我们背后,所以我不会担心。就算真有什么万一,老师也会赶来的。”
  停顿了会,亚雷笑着说道:
  “我相信你们,所以我不会害怕。”
  率直的眼神和诚挚的宣言,让少女们全红了脸颊。
  “指挥官……呜,怎么今天净说些让人脸红的话啦……”
  “这么相信我们……嘻嘻,谢谢指挥官。”
  “呵、呵呵呵呵,指挥官真是的。‘哼、哼!那是当然,保护宠物也是主人的职责啊!’”
  史坦希作势推了推眼镜,苏珊不知从哪拿出一本书挡着不断上扬的嘴唇,蕾可也是双手抱胸地眼神乱飘。
  至于黑朕紫,则是在笑了几声之后,缓缓启口:
  “看样子,咱的确是找到了吶。”
  然后,看向“鲁道夫”离去的方向。虽然不愿承认,但就如同它那轻挑的玩笑,黑朕紫确实找到不断追求的事物。
  “找到?黑朕紫小姐,找到什么了?”
  耳畔,是亚雷的疑惑。黑朕紫回过头来,看少年那不解的模样,忽然兴起逗逗他的念头。
  “黑朕紫。”
  “咦?”
  “咱准汝直呼咱的名讳。不然,好似咱和汝之间有什么隔阂吶。”
  “没那回事,我也没这个意思。只是……我是想说,黑朕紫小姐或许不喜欢陌生异性直呼名字之类的……”
  “说得不错,咱最厌恶那些没事套近乎的雄性。”
  “呃……是、是这样嘛,所以说──”
  “不过,汝是例外。”
  说着,黑朕紫一个转身,柔软又弹性十足的胸部贴上亚雷的胸口,同时拥住了他──距离之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
  “黑、黑朕紫你在作什么啊!”
  “咦、咦咦?指挥官和黑朕紫……什么时候发展到这种关系了?”
  “你这天杀的黑心支那货给本小姐放开那只贱狗!就说指挥官是本大小姐的宠物了你是听不听得懂啊!‘黑朕紫姐姐好大胆唷!’……咦、咦咦?好像又颠倒了?算了这时候管它颠不颠倒总之给本大小姐放手!”
  背后传来一阵混乱,但亚雷自己也是混乱到不行。
  “等、等等,黑朕紫小姐!现在这是──”
  “叫咱黑朕紫。”
  “欸、咦?”
  “叫咱黑朕紫,不然咱可不会放手唷。”
  如此说着的黑朕紫,露出孩子似的童稚微笑,多少还能感受到恶作剧的成分。
  “那就……唔……黑、黑朕紫……”
  “哼~这么小声,说给蚂蚁听呀?”
  “黑、黑朕紫……”
  “这么不情愿,怎么?咱的名字不好吗?”
  “没、没那回事!我觉得很美很好听!而且还给人一种尊贵的美感跟……我、我在说什么啦!”
  亚雷不禁大叫起来,不过这些话早已完完全全传进黑朕紫的耳朵──黑发丽人不只脸颊,就连耳根都红透了。
  不过,黑朕紫还是压下内心的澎湃,打趣地笑道:
  “喀喀喀,汝唷,这么夸奖咱,是对咱有什么冀求呢?放手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汝达成咱的要求之前吶。”
  “这、这个……好。”
  亚雷深呼吸一口气,无比认真地看着黑朕紫的眼。
  黑朕紫愣住了,亚雷的眼神是如此的诚恳而且直接,彷佛连内心最深处都会被那双眼给看透似的。
  这下子,反而是黑朕紫恍惚了。
  紧接在后的,是富含亚雷心意的呼喊:
  “黑朕紫。”
  “怦通”地,心脏重重跳了一下。还来不及会意这是怎么回事,黑朕紫只觉一阵昏眩,紧接着意识到自己的脸部温度急遽上升,连忙藏起驼红的脸蛋。
  只不过位置是在亚雷的胸膛,所以是反效果。
  不过,黑朕紫的高自尊心可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动摇,尽管是已经破梗的现在。
  “──呜……喀、喀喀喀,很好,从仆……不,既然咱都允诺汝以本名称呼咱了,那么从今天起,咱也直呼汝亚雷罢。”
  “我、我是没问题啦……”
  “大有问题!指挥官,你不能总是迁就黑朕紫啊!哪天她说想当指挥官的话难道你要把位置让给她吗!”
  “喀喀喀,史坦希呀,指挥官的位置什么的,咱可不需要呢。”
  说着,黑朕紫总算离开亚雷的胸前,即使脸颊的红晕未消,依然露出最适合她的,不可一世的笑容。
  那是让亚雷深深倾心的笑容。
  也是让史坦希、苏珊和蕾可大感不妙的笑容。
  “咱的王座,就只有这里。”
  踮起脚尖,黑发丽人的唇瓣,迭上少年的侧脸。
  ~咱的王座,就只有这里~完